光是想想他便覺得髒,可陌殤也知道,他沒有時間了,在這十天之內他必須想出一個絕佳的應對之策來。
要他跟那個女人結合,簡直就是做夢。
聞言,陌殤嗤笑一聲,卻是什麼都沒有說。
「今日就算你不留下公冶家那個丫頭,本宮主也會派人接她進宮的,你跟她的日子也該定下了。」
這也就是說,前前後後留給他的時間只有不到十天了。
即便赫連迎的話沒有說完,陌殤也猜到他最後要說什麼了,袖中的雙手不禁緊握成拳。
心思被陌殤戳破,赫連迎總覺得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他黑著臉道︰「等你從那個地方出來,再讓我給你解開封印,那時你的身體便將達到最佳的狀態,也正是融合你體內陰魂與陽魂之體最佳的時機。」
「以您的性子,會答應得那麼痛快,不會是沒有條件的,說吧。」
「你…」
「條件。」
「從明天開始,你便跟隨我去一個地方修煉,七天之後我便替你解開封印。」
赫連迎張了張嘴,一時間竟是無言以對,那是因為他知曉他說的是大實話。
「我要真想弄死她,剛才在凝香閣就動手了,即便父親武功高深,他也絕對沒有我的手快。」
「我……」赫連迎被噎得說不出話,一張臉憋得通紅,可見真是氣得不輕。
「您覺得我能活下來是運氣嗎?還是您覺得要弄死一個人,真就需要那麼強大的武力?」那個時候的他可沒有那樣的絕對的實力,他憑借的是腦子,否則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投了多少次胎了。
「那些混蛋,老子定要殺了他們。」怒吼完的赫連迎沉著臉看向陌殤,卻只見他平靜得很,仿佛剛才說的事情壓根就跟他沒有任何的關系。
「我雖自幼習武,但天生體質受限,幼時先是喪母,跟著再失父,那些人為了除掉我這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各種陰謀詭計層出不窮,一天遭遇好幾次暗殺那是簡直就是家常便飯……」當陌殤說起這些的時候,赫連迎皺著眉頭听得很認真,同時他的心里也滿是熊熊怒火,「那個時候我才多大呢,哦,讓我想想,那個時候我才不過剛滿十歲沒有長時間,您覺得我的修為有多高?」
「對付一個虛心強,又自負貌美的女人,您說美男計能否使得上呢?」說到這個,陌殤那雙漆黑的瞳孔里就極快的掠過一道紫光,轉瞬即逝。
不知為何,听到這里赫連迎的眼皮就跟著一跳,他可真是一點兒都沒覺得陌殤說的話有水份。
「雖然我的修為被您給封印了,但這些日子調養下來我的身體也恢復得不錯,至少不是走幾步就喘得厲害的那種模樣了。」話鋒一轉,陌殤接著又道︰「即便我沒有任何的修為,只要我想的話,弄死一個人真的很容易,哪怕在您眼里公冶家那個女人修為還很是高深。」
殺了她太容易,他要的可是讓她生不如死呢?
「听起來你的這個提議還不錯。」陌殤眯了眯眼,在他心底咆哮著的卻是,殺了,他的確是想殺了公冶語詩,但他又如何能讓她死得那麼便宜。
天知道,公冶語詩要是死了,他這外孫子也得跟著完蛋。
「只要你將那丫頭殺了,你便也不怕老頭子脅迫于你了,難道你真沒那麼想?」要說赫連迎還真怕陌殤一刀就把公冶語詩給解決了。
陌殤垂眸看著自己那雙修長如玉,骨節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輕輕扣擊在椅背上,卻是沒有給予什麼回應。
「難道不是?」赫連迎反問。
「怎麼,您以為我將她放在身邊是為了殺她,這才開口詢問您何時給我解開封印?」陌殤性感的薄唇微微向上勾起,蕩漾開一抹邪氣逼人的淺笑,那笑綻開的那一瞬,似能將人的魂兒都給勾了去。
就沖著陌殤的那份直接,他老爺子倒也沒有拐彎抹角的說那些有的沒的。
「你小子將公冶家那個丫頭放到身邊是在打什麼主意?」赫連迎眯著眼看向自家這個外孫子,直接避開他的問題,又丟給他一個問題。
暫且便將那個被封鎖的地方視作封印吧,畢竟那里究竟隱藏著什麼,也只有解開之後方才知曉。
赫連迎封印的是他自身的修為,以此來將他困在紫晶宮,說不清陌殤是不是因禍得福,竟是無意觸踫到了自己身體里面一個隱藏極深,無人能窺視到的另外一個封印。
他曾在睡覺的時候試著利用自己的意識去靠近那個埋在他身體的秘密,但卻沒有成功,然而隨著他的好幾次試探,他也已然模到一些門道。
許是這段日子,陌殤的修為一直被封印著,原本修為高強的他變得手無縛雞之力,可也陰差陽錯的讓他發現了自己身體的一個秘密。
陌殤應了一聲,從善如流的坐到了赫連迎的下首,倒也沒有隱瞞她的來意,冷聲道︰「什麼時候解開我體內的封印?」
「坐吧。」
畢竟,沒有人可以一天十二個時辰不眨眼的盯著他,守著他。
他若真想死,誰也阻止不了他。
正如陌殤曾對他說過的那樣,他能封印他的修為,甚至也能想辦法讓他整日都躺在床上起不來,哪怕就是抬抬手,動動腳的力氣都沒有,但是如果他以為這樣就能控制住他,保住他的命,那特麼就是一個笑話。
否則,真要把他給逼急了,他丫的還真就能死給他看。
看到親外孫這張臉,這個態度,赫連迎真真是有種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感覺,但這段日子的接觸以來,他也算是模到一些這個外孫的脾性,當然也知道他能對他妥協一次,卻絕對沒有第二次。
「陌殤給外祖父請安。」他名陌殤,字熙然,可時至今日他都只是默許了陌乾夫婦喊他的字,而赫連迎等人只能喚他的名。
他這樣的做法,倒是大有一種小爺不痛快了,你們也休想痛快的意思。
因此,陌殤雖然開了口叫他們,卻也總是帶著無法跨越的距離感,且毫不掩飾他對他們的不滿。
哪怕就是表面上選擇了妥協,說明了自己理解了他們的做法,但陌殤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他原諒了他們的做法,心里那個疙瘩至今仍在。
殿外,陌殤輕點了點頭,留下影南影北候在外面,他便提步走了進去。
「殤少主,宮主請您進去。」
如果他知道,大概在凝香閣花廳之時,他就會控制不住一把掐死她的吧!
任憑他怎麼想,大概都還沒有想到,那個他已然起了殺心的女人,竟然在心心念念的謀劃著怎麼算計他,甚至還想算計他的宓妃。
與此同時,剛領著影南影北踏進冰泉殿的陌殤就連連打了兩個噴嚏,好看的劍眉輕蹙成一團,修長如玉的手指模了模高挺的鼻梁,暗忖是誰在算計他不成?
……。
她要得到的,誰敢阻她,她就毀了誰。
躺在柔軟的大床上,臨閉上雙眼睡去之前,公冶語詩的腦海里再次浮現出陌殤的面容,只要一想到陌殤,她的臉便攸地一紅,也就越發堅定了她要得到陌殤的信念。
他也只能是她的。
他是她的。
但令她最是煩惱的,無疑就是喜怒不形于色,性情更是琢磨不定的陌殤,讓她相當相當的抓狂暴躁了。
縱然察覺到赫連梓薇對她的態度有所變化,但只要她牢牢握住了她的弱點,那麼公冶語詩就不怕她會舍棄她。
「也好。」
「小姐陪著陌夫人說話想是也累了,不如躺到床上小睡一會兒,奴婢便去外面打探消息。」
「奴婢告退。」
「去吧。」
「奴婢都記下了。」
「回去辦妥本小姐交給你的事情之後,你就去找家主或是家主夫人,讓他們給本小姐準備些小額的銀票帶進宮來,如果能見到少主就請他無論如何都想辦法進宮一趟。」
「小姐還有別的吩咐嗎?如果沒有奴婢也好早些出宮,而後早些回來伺候小姐,畢竟在這宮里奴婢離開的話,能貼身伺候小姐的就只有佳琦一個了。」柳絮殿內伺候的那些侍女雖然會對公冶語詩恭敬有禮,但到底沒有自己人用起來得心應手,佳琳這番話自然也討了公冶語詩的歡心。
「嗯。」
「請小姐放心,奴婢保證將事情辦得妥妥的。」
公冶語詩滿意的看了佳琦一眼,嗓音柔和嫵媚的道︰「此番進宮沒有料到會留下,出門帶在身上的銀兩也不夠多,但好歹還是有些,一會兒你便拿出去四下打點一下吧。」
「那一會兒佳琳出宮去送信,奴婢便到柳絮殿內四處去轉轉,也好從那些侍女的口中探听些消息出來。」
「有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對待本小姐的態度的確是惱人了一些,但本小姐也只有抓住機會隨侍他的左右,方才能揣測得到他的心思不是嗎?」。
自古以來,危險與機遇都是共存的,她既要得到些什麼,那就必定要犧牲些什麼。
雖是初次見面,甚至都還沒有說過一句話,但女人天生就極其敏銳的直覺告訴她,陌殤不是一個容易親近之人,難得他給了她一個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機會,不趁機抓住豈不是個傻的。
遂,既然陌殤主動提出讓她留下,雖說沒能琢磨透陌殤的用意何在,但公冶語詩還是不得不牢牢抓住這樣難得的機會。
是以,公冶語詩才不管陌殤留下她是在打什麼主意,原本從她認定陌殤,並且決定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得到陌殤開始,想盡一切辦法靠近陌殤就是她心中所期盼的。
雖說公冶語詩感覺得出來,陌殤是不待見她的,甚至對她還帶著幾分厭惡,但她既然認定了他,又豈會輕意對他放手?
倘若真要軟禁于她,限制她的行動,還不如直接弄死她省事兒呢?
「軟禁?」當這兩個字傳進公冶語詩耳中時,她都禁不住險些噴笑出聲,「你們沒听陌夫人的話麼,本小姐是可以在紫晶宮內隨意走動的,只要去的不是紫晶宮的禁地,其余地方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與其按照殤少主的說法,留她家小姐在宮中,只是為了彼此培養感情,但僅憑他對待小姐的那個態度就能瞧得出幾分,人家可是半點沒將她家小姐放心上啊!
在佳琦看來,那位殤少主的眼里可半點都沒有她家小姐,完完全全就是沒將她家小姐放在眼里。
「反正奴婢是覺得那位殤少主是沒安好心。」皺了皺眉頭,原本後面還想說話的話,佳琦想了想到底是沒有說出口,就怕一個不小心將公冶語詩給惹毛了,這要是在柳絮殿發起脾氣來,事後她們都活不成。
「小姐,奴婢听佳琦這麼一說,也是覺得小姐現在住進這柳絮殿會不會是被軟。軟禁了?」
「那位殤少主的話可是直白得很,他那是將小姐您當成什麼了,竟然說話那般不客氣,還說什麼今日小姐要是出了紫晶宮,那就別想再進來了,奴婢是怎麼回味都覺得不對勁兒啊。」
平常的時候,她的腦子可是一點兒都不比她的哥哥公冶潤鈺遜色的。
「佳琦有話明說便是,本小姐不是個糊涂主子。」她當然不糊涂,也只有在情緒完全失控的情況下才會干出糊涂事情來。
「小姐,奴婢覺得那位殤少主他…他…」
直白的說公冶語詩就是在告訴她,信在她便在,信亡她便亡。
「奴婢就是舍了自己的性命,也斷然不會將小姐交待的事情辦砸的。」咬了咬殷紅的嘴唇,佳琳听了公冶語詩這話自然明白此刻她揣在胸口的信是有多麼的重要。
「你的本事如何,本小姐心中有數,你且記著一旦發生意外,不論采取什麼方法方式,本小姐交給你的那封信都必須給毀了,懂嗎?」。
「奴婢知道該怎麼做,請小姐放心。」
「你是個聰明的,對外說話該怎麼潤色就不需要本小姐親自教你了吧!」
尋思著這些,公冶語詩當真是心里堵得慌,偏偏住在這柳絮殿內,她連發脾氣的資格都沒有,否則一旦有什麼傳了出去,那她多年來對外樹立起的形象還要不要了?
然,事實證明她太過自信了,這世上不但真有在容貌上雖說不能壓她一頭,卻也能與她平分秋色的女子,更有那尊貴清絕,俊美不凡卻從頭到尾都不給她一個正眼瞧的男子。
以前她還覺著事情沒有那麼嚴重,憑著她的家勢背景以及她無人能出其右的傾城相貌,只要見過她一面的男子,能有哪個會不動心?
他之所以那麼放縱著她,無非就是看在赫連梓薇對她還算喜歡的份上,一旦赫連梓薇對她的態度變了,那麼她就將失去所有對她有利的資本。
哪怕她的體質生來特殊,對于那位一直都身處傳說中的紫晶宮少主有著至關重要,甚至是不可或缺的作用,陌乾都不會因此而流露出對她的喜愛。
而且不是公冶語詩的錯覺,她知道陌乾其實並不喜歡她,同時對她還有所防備,若非一開始她就很有心機的討好了赫連梓薇,並且讓得赫連梓薇對她產生了好感,還流露出她的諸多喜愛,怕只怕以陌乾的性子,她是絕對沒有可能接近赫連梓薇的。
再有一點就是陌殤的父親陌乾,那個男人除了對赫連梓薇溫柔似水之外,甭管對誰都是冷漠而疏離的,哪怕就是小小的一個笑臉都難以見到。
這當然不是說赫連梓薇待她不好,雖說從頭到尾赫連梓薇對她的態度跟從前沒有什麼不一樣,但她的直覺就是告訴她,隱隱的就是有哪里不一樣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多心了,總覺得這短短一段日子沒有在赫連梓薇的面前露臉兒,她就有些拿捏不準赫連梓薇對她的心思了。
提點完佳琳之後,公冶語詩也就沒有任何的耽擱,她先是轉身走到里間書案上提筆快速的寫下一封信,然後用特殊的手法封好,接著又寫了幾句話才放下筆,從腰間摘下自己貼身佩戴荷包將那張紙給塞了進去,最後才鄭重的交到佳琳的手中。
佳琳佳琦兩大丫鬟都是公冶語詩的心月復,對于她們各自的本事,她這個做主子的心有明數,因此,誰該干什麼她心中清明得很。
「回小姐的話,奴婢省得。」
「對外你便說是回府替本小姐收拾幾件換洗的衣服,畢竟現如今住在紫晶宮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回去的,也算是向本小姐的父母報一聲平安,你可懂?」
「請小姐放心,奴婢定當完成任務。」
跟著赫連梓薇安排的人住進柳絮殿,一路上公冶語詩她是越想越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兒,可她偏偏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兒,這心里就別提有多不得勁了。
「現在本小姐要修書一封,一會兒你就拿了本小姐的腰牌出紫晶宮一趟,至于這封信要交給誰,本小姐在給你的荷包里面另有交待,你可記下了。」
「小姐,奴婢在呢。」
「佳琳。」
柳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