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他還能在秘境之中,解開他身體里隱藏得最深的那一個秘密,就如同宓妃身上的一樣。
為了讓赫連迎放松對他的警惕,前面的兩天陌殤都表現得很乖,但後面幾天他可不會了。
從第一天踏入那個地方,陌殤就感覺很是舒服,那里仿佛天生就是因陌殤而存在的。
飄渺秘境是紫晶宮內最為神秘莫測的一處終極禁地,未經允許踏入那個地方的人必死無疑,然而,如若在秘境之中修煉,效果卻是外界的十倍不止。
「嗯。」
「咳咳,咱言歸正傳,該去飄渺秘境了,讓爺爺等久了他會生氣的。」
「你皮癢。」陌殤挑眉,整個人邪氣四溢。
「表弟,今個兒回來得這麼早?」赫連子珩表示,他是實在模不透這個表弟的心思,明明都恨不得公冶語詩去死了,怎麼還—無—錯—小說受得那個女人在他眼前晃悠整個半天。
該死的,你越是難以得到,本小姐就越是不會罷手,你休想逃。
「嗯,我們回去等他。」
「回小姐,少主下午一定會來的。」
「佳琳,我哥什麼時候來?」
「是。」
兩個婢女還想說什麼的時候,公冶語詩直接打斷她們的話,黑著臉道︰「回去。」
「小姐早晚都會捂熱殤少主那顆心的。」
「奴婢相信明天會更好的。」
「是啊小姐,前兩日殤少主可沒有跟小姐說話,今個兒殤少主不就跟小姐說話了。」
「小姐,咱先回柳絮殿吧!」
絲毫不在意公冶語詩目光的陌殤飄然遠去,愣是沒有再回頭看一眼,直惱得公冶語詩心肝脾肺腎都要不好了。
淡淡的,輕輕的一個字,也不知他說的是好還是不好,同意還是不同意。
「嗯。」
「那…那那你明天能多陪我說說話嗎?」。
听著陌殤的安排,公冶語詩很想拒絕,可在對上他看來的目光時,又很沒志氣的將話給咽了回去。
「你也該回去用膳了,明天再過來這里吧!」
所以…她可以理解成,他是在質問她,他都每天花半天時間陪她了,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嗎?
聞言,公冶語詩直接傻眼。
「啊?」
「本世子不是每天都抽出半天時間讓你跟著了嗎?」。
捂著那顆險些都要跳出胸腔的心髒,公冶語詩可算是把心里憋著的話給說了出來。
「我我只是想讓你陪我說說話,我我們彼此沒沒有見過面,你肯定不熟悉我,我也不了解你,可可是我們以後是要在一起的,所以相互熟悉一下很重要。」
這種直覺雖說很不靠譜,但她不敢冒險。
「沒…沒有,我我沒有想要出宮。」雖然陌殤沒有明說,但公冶語詩可以從他的簡短的話里弄明白一個意思,一旦她踏出紫晶宮的宮門,那麼她此生就休想再踏進來。
也正因為如此,陌殤便知曉這個女人除了虛偽做作之外,心思更是不簡單。
她自以為自己掩藏得很好,可陌殤仍是從她的眼楮里看到了她對他的,那種強烈到瘋狂的佔有欲,那讓得陌殤非常的厭煩。
雖說陌殤對公冶語詩動了殺機,但他不是一個嗜殺之人,因此,他有一再給過公冶語詩機會,可顯然對方並不懂得珍惜。
「你若是想,那本世子吩咐婢女送你出去。」話落,陌殤便不打算再理會她,轉身朝另一個方向離開。
白粉女敕的臉頰,更是‘刷’的一下變得嫣紅迷人。
在她幾乎已經熟知拒人于千里之外,冰冷得好似沒有一絲溫度的陌殤之後,竟然發現他還有著另外一面,那邪氣的神情,狂肆的表情,邪魅的嗓音,一時間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跳動的聲音。
「你想出宮?」陌殤不答反問,邪魅的嗓音讓得公冶語詩為之一愣。
至于這是不是遷怒,陌殤不知道,他只知道她千錯萬錯就是不該跟他牽扯上關系。
他為什麼要這麼對她,她做錯了什麼,不,她其實沒有做,錯就錯在她不應該有那樣一個體質,偏偏還硬要跟他扯上關系。
陌殤停了下來,他目光無悲無喜的再次掃過公冶語詩的臉,他怎麼可能告訴她,他是在對她施展冷暴力?又怎麼可能告訴她,他是在借著她試探紫晶宮內以及紫晶宮外的一些人的看法?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側身擋住陌殤的去路,看她那架勢大有一種陌殤不說出個原因理由來,她就真不讓他過去。
偏就是這四個字,直接崩斷了公冶語詩腦海里的最後一根弦。
又是這四個字。
轟——
好看的劍眉輕蹙,陌殤沒有給予公冶語詩任何的回應,只語氣淡漠疏離的道︰「我該走了。」
哪怕,在那雙瀲灩的鳳眸里,她只出現了短短一瞬。
「你…你你…」第一次與陌殤的目光有了正面的接觸,公冶語詩欣喜的同時,更多的卻是驚懼與錯愕,然而當她在陌殤漆黑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身影之後,她的心卻越陷越深。
這是他第一次正視公冶語詩,然而,他的目光自公冶語詩身上移開也不過短短一兩秒鐘的功夫。
終于,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陌殤被驚醒,他的目光半晌後方才落到公冶語詩的身上。
她喚了陌殤一聲,卻仍是沒有得到陌殤的回應,美麗嬌艷的臉龐頓時陰沉下來,她甚至不惜走到陌殤的面前,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他的前面,開口質問他,「你到底在看什麼,你為什麼不看我?」
即便再三在心里反復的告訴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靜,不可以沖動行事,但許是心里的怒火還是積壓到了一定的程度,噴發出來的時候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公冶語詩不禁反復的反問自己,她當真就那麼卑微,那麼下賤嗎?
可她非但沒有拒絕他,惱恨他,還愣是將這樣的他裝進了自己的心里,迫切的想要得到他的認可,為此她不惜放下自己的自尊,自己的驕傲,卑微的去討好他,迎合他,只為換得他的一個回應。
這樣絲毫不將她放在眼里的陌殤,毫不憐惜將她的自尊,她的驕傲狠狠踐踏在腳下的陌殤,她不應該生氣,不應該嚴詞拒絕他的嗎?
然而更讓公冶語詩心中惱恨的,卻是她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錯了,竟讓陌殤以這樣的方式來懲罰她?
「殤少主。」面對這樣的陌殤,若是幾個時辰還好說,但顯然這三個半天下來,公冶語詩也瀕臨崩潰爆發的邊緣了。
別說這每天都有整個半天時間跟陌殤相處的公冶語詩模不透陌殤在想什麼,就連紫晶宮內的幾位主子都心里泛起重重疑雲,完全不知道陌殤這是唱的哪一出?
對于公冶語詩肆無忌憚打量他的目光,陌殤竟然也未曾表現出絲毫的不滿。
從頭到尾一直都是公冶語詩在唱獨角戲,甭管她跟在陌殤的身後說什麼,陌殤都不會給予她回應,但奇怪的是陌殤也不會阻止她開口說話。
這四個字簡直就是公冶語詩現在心目中的魔咒,險些都要將她給逼瘋。
我該走了…我該走了……
我該走了。
那是整整半天時間里面,陌殤對她說的唯一的一句話。
這已經是第三天的上午了,從她跟在陌殤身後走進這個水榭,然後他們之間就只剩下無邊無際的沉默,一直到午膳時間,陌殤才會開口跟她說話。
「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
一個接著一個的念頭在公冶語詩的心頭劃過,她緊咬著自己的紅唇,盯著陌殤後背的眸光,不知不覺間暗藏了幾分怨恨與不甘,水袖中的雙手更是緊緊的屈握成拳,拽得死死的。
她對陌殤,已然到了非要不可的地步,這無疑將會是異常瘋狂的。
如果說在這兩天的近距離接觸之前,公冶語詩將目光落到陌殤的身上,還有她因陌殤無視她存在想要找回場子的想法,那麼在這兩天之後,她算是徹底的將自己淪陷進了陌殤的世界里。
那樣她就不用像現在這樣彷徨不安,滿心浮躁,她便能知曉陌殤的所思所想了。
清麗又不失嫵媚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陌殤的後背,如果有可能的話,公冶語詩真想就用她的那一雙眼,穿過陌殤的後背,而後再看到他的心。
「……」
「冷靜冷靜冷靜…只有保持冷靜,才能理智的思考,絕對不可以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不要著急,這才剛剛開始,他還不了解她的脾性,所以他才不理她,他這是在試探她,她一定不可以自亂陣腳……」
「不管他是什麼態度,我都要冷靜以對,切莫沖動行事。」
「冷靜,我要保持冷靜。」
畢竟,她也的確是有自信的資本,她覺得只要她對陌殤誠心以待,那麼就算陌殤當真就是一塊冷心冷腸的石頭,她也定能將之給捂熱了。
故而,即便她明知陌殤不待見她,甚至對她抱有某些目的的時候,她依然是非常自信的。
雖說凝香閣內他們初次見面的情況不太美好,陌殤待她更是無甚特別,甚至都不曾正眼瞧她,但在公冶語詩看來陌殤是她認定的男人,那麼她就一定要得到陌殤。
剛得知陌殤每天都會抽出足足半天時間讓她隨侍左右的時候,公冶語詩是欣喜若狂的,但殘酷的現實告訴她,她特麼的高興得有點兒早。
類似于這樣的情景,這樣的相處畫面,接連兩日以來在紫晶宮內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那站在游廊邊兒上的白色身影,赫然就是陌殤無疑,至于那道站在陌殤身後的身影,自然也是非公冶語詩莫屬了。
逃,對,就是在這樣的氣氛之下,特別有讓人想要掉頭逃跑的沖動。
要說其實水榭內的畫面應該是異常美好的,畢竟男的俊女的俏,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來的都是優雅與高貴,卻是不知為何這樣的兩個人,一前一後的站著,總帶給人一種異常壓抑的感覺。
水榭內的格局很是干淨素雅,輕薄的紫色紗縵隨風輕舞,蕩漾出優美飄逸的弧度,兩個身著同色婢女服飾的婢女一如之前的兩天,眼觀鼻,鼻觀心的靜候在水榭之外,哪怕就是呼吸都要輕輕的,淺淺的,生怕一個不仔細就驚動了水榭內的人。
此處雖風景如畫,卻終是難敵那湖心水榭之上,負手而立不知在眺望什麼的白色身影。
百花相爭綻放乃最美不過的盛景之一,那沁人心脾的花香縈繞在鼻翼之間,更是令人身心舒暢。
在細碎的陽光照射下,那位于百花爭奇斗艷之間,綠柳環繞的弦月形湖泊,水光蕩漾,波光粼粼,好似散落著一整個湖面的金子,遠遠望去那里一片耀眼的金色。
蔚藍的天空中,朵朵白雲形態各異的舒展著自己猶如棉花糖一樣的身姿,那潔白到有些刺眼的顏色,柔柔的,軟軟的,總是讓人有種想要一口就咬上去的沖動。
你說,這樣的事情難道還不夠奇怪,不夠令人倍感後背生寒的嗎?
哪怕在那半天時間里面,陌殤不看公冶語詩一眼,也不跟公冶語詩說一句話,但他卻言簡意駭的表達出他的一個不容忽視亦不容拒絕的意思,那便是在那段時間里面,他並不允許公冶語詩不出現在他的視線。
這兩日陌殤的表現越發讓人難以琢磨到他的心思,明明紫晶宮內人人都能透過他的眼神兒,清楚明白的感知到他是厭惡公冶語詩的,可偏偏那麼厭惡公冶語詩的他,竟然于百忙之中整整抽出半天的時間讓公冶語詩隨侍他的左右?
進與退之間,愣是半點選擇的機會都沒有給他,他也只能小心又謹慎的隨波逐流了。
然而,解開封印的前提卻是份外有些苛刻的,雖說赫連迎相信陌殤的能力,但同時他那心里也沒有什麼底氣,實在也是為難得很。
赫連迎是個說話算話的老頭兒,他答應了陌殤會替他解除體內封印,自然也就不會反悔,更不會出爾反爾算那些沒必要的小心眼。
自那日冰泉殿的談話之後,又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波濤暗涌的過去了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