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該你兌現承諾的時候到了。」只見遙遙九天之上,一襲白衣的宓妃凌空而立,她的雙腳之下似是踩踏著白色祥雲。
這個丫頭,他都不知道該說她什麼好。
要知道宓妃走到這一步的時間,可整整比他預計的提前了整整三五年不止了。
「那丫頭竟然當真做到了。」說起這句話,呼延宇齊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主人,這…」
待一切風平浪靜,在那片熟悉的地方,哪里還有什麼墓穴的身影。
緊接著伴隨著一聲‘ ——’的巨響,掩映在蔥郁山林之間的,恢弘大氣的墓穴應聲而蹋,整個兒以摧枯拉朽的陣勢瞬間隱沒進地下。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響徹天際,頃刻之間,只見地動山搖,飛沙走石。
轟隆隆!
轟——
……
孩子太直接,他們三個明顯招架不住啊!
隨著時間越往那一天推進,即便他們的保密工作做得極好,陌殤仍能從極細小的事件之中品味出些什麼來,能夠讓他們那麼花費心神的,除了將他跟那個女人送作堆以外,陌殤不再做他想。
陌殤走進殿內先是向他們都請了安,行了禮,而後就開門見山的道︰「說說你們的來意?」
「熙然。」赫連梓薇喊了一聲陌殤的名字,一時竟怔愣在那里,就連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坐在她身邊的陌乾握住她的手,方才讓她重新又鎮定下來。
當陌殤出現在偏殿門口,竟然是長孫依凡先看到他,至于他的父母好像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
「殤兒你來了。」
原這就是要瞞著陌殤進行的,真要被陌殤給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怎麼鬧。
等公冶潤鈺帶著公冶語詩禮貌周全的離開偏殿,赫連梓薇望著他們的背影,想想一會兒她要對他們兄妹說的話,倒也的確不適合在這里說。
「是。」
「這樣也好。」不等赫連梓薇開口,長孫依凡就看向公冶潤鈺,道︰「潤鈺小子先跟你妹妹回柳絮殿,等一會兒我們見過殤兒,再去跟你們兩個小的聊聊。」
雖然她也曾想過辦法討好長孫依凡,但紫晶宮的宮主夫人又豈是那麼容易見得到的。
在赫連梓薇的身邊,公冶語詩可以撒嬌,說話什麼的也比較親近,但在長孫依凡的跟前兒,她卻是不敢太過放肆的。
看著笑出聲來的赫連梓薇,公冶語詩露出乖乖女一樣,卻又不失大方得體的微笑,柔聲道︰「想來宮主夫人跟伯父伯母來蘭陵宮是要跟殤少主聚一聚,說些貼心話的,不如就讓我哥哥帶著我先回柳絮殿吃點心,等晚一點兒的時候,語詩再來給三位長輩請安。」
「呵呵…」
「讓伯母見笑了,語詩可不就饞這一口了。」
「敢情你這丫頭是饞你母親做的芙蓉糕了。」
「伯母,剛才語詩領著丫頭急吼吼的就要來蘭陵宮就是為了找哥哥,這幾日在宮里雖說什麼都不缺,尤其是每日的膳食更是營養又精致,但卻總忍不住想念母親親手做的芙蓉糕,這不巴巴的盼著哥哥給送進宮來。」公冶語詩慣會演戲,合著她的一番說詞再配上她入目三分的表情變化,真真惹人心生憐惜之情。
然,不管她心里有多少種想法,就在踏入這蘭陵宮之後,她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讓得原本想要利用長孫依凡,赫連梓薇兩個人算計陌殤的她,直接就歇了那樣的心思,打算先回去從長計議。
這樣的感覺已經快要逼瘋公冶語詩,看到陌殤她當然欣喜,可他明顯不待她,可若看不到陌殤,她這心里就越發的焦躁不安,偏偏她又特別想給予陌殤一個教訓,告訴他,她不是隨意可以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
「開心,語詩怎麼會不開心。」看似就在她眼前觸手可及的陌殤,其實與她相隔千里,任憑她怎麼伸手都無法觸踫到他。
這怎麼可以,她是一定要保陌殤性命的,哪怕不計任何代價。
明明她已經下了決定,可不知為何就在蘭陵宮外看到公冶語詩的那一刻,她她竟然動搖了。
「怎麼了語詩,一會兒就要見到熙然了,你不開心嗎?」。赫連梓薇好似沒有看到公冶語詩那雙杏眸里流露出來的不安與焦躁,倒是語氣悠然的打趣起她來。
「伯母。」
弄到最後長孫依凡也是惱了,卻又不得不感嘆她這個外孫子收服人的這點手段。
可從頭到尾他就回了長孫依凡一句話,那就是世子爺請諸位到偏殿落座,世子爺隨後就到,至于其他的甭管你怎麼打听,他就是一問三不知。
影北得了陌殤的指令,轉道直接就把長孫依凡等幾人請進了偏殿,然後吩咐婢女們上茶上點心。
「是,世子爺。」
「請他們到偏殿,本世子稍後就到。」
「稟世子爺,宮主夫人跟大小姐還有姑爺來了。」
當然也不能遺忘那個讓陌殤恨不得欲除之而後快,眼不見心不煩的公冶語詩。
只可惜沒等陌殤清靜一小會兒,送公冶潤鈺出去的影北就回來了,並且他的身後不只跟著公冶潤鈺,還有宮主夫人跟赫連梓薇夫婦。
然,如果對象是宓妃的話,陌殤便不會覺得不好,畢竟他愛宓妃,與宓妃做那樣的事情,于他而言就是兩心相悅,水到渠成的事情。
他對公冶語詩無感,若與她做那般事,只會讓他覺得惡心,並且從心底厭惡自己的骯髒。
無論如何陌殤是不可能妥協的,要他用那樣的方式來活命,除非那個女人是宓妃,否則即便只有死路一條,陌殤亦不會違背自己的原則。
思來想去,陌殤就在琢磨,他這具天賜靈體被陽魂之體與陰魂之體同時佔據著,並且陰陽魂之體兩者間誰也不肯示弱,誰也不肯退讓,以至于將他的身體搞得破敗不堪。如果說公冶語詩的先天精純之體是融合他體內陽陰兩魂之體最為捷徑而有效的辦法,倒不如說破解開他體內真正的秘密,才是治標又治本,萬無一失的法子。
之前那個地方堅硬如鐵,無論他怎麼努力都弄不出一絲縫隙,好不容易會出現裂縫,那無疑都是極小極小的,並且還是在他情緒失控的情況之下才能勉強達到。
好在他天生領悟力就比一般人強,白天在飄渺秘境沒有達到的標準,回到蘭陵宮他就一定會讓自己達到。一如他之前所猜測的那樣,呆在飄渺秘境之中修煉,就仿佛是一把打開他身體里那處神秘地方的鑰匙。
與其說是休息,倒不如說陌殤在這幾天時間里,就連睡覺的時間都拿來練功了。
短暫的沉默過後,陌殤吩咐影北送公冶潤鈺出蘭陵宮,而他則是打算回內殿休息。
看來找個機會,他還得試試公冶潤鈺的底線在哪里,如此他才能做到心中有數,往後能不能用他的關鍵也就在于此。
僅僅只是通過一局棋,陌殤倒是對公冶潤鈺這個人有了新的了解,但顯然他也沒有放松對公冶潤鈺的警惕之心。
「嗯。」
「殤少主既不嫌棄潤鈺棋藝不好,潤鈺自當奉陪。」
「嗯。」陌殤點了點頭,表示他听到了公冶潤鈺的話,最後難得耐心的補充了一句,道︰「往後若是有時間,不妨多進宮來本世子這里,陪本世子下下棋。」
偏生這麼詭異的事情,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到了第三天還依然再繼續……
「殤少主請放心,潤鈺定當原話帶到。」從冰泉殿向赫連迎請安出來,前往柳絮殿的途中,公冶潤鈺也隱隱听到宮人在低聲議論,大抵就是說陌殤每天都會抽出半天時間讓他妹妹隨侍左右,卻又好似那整半天時間里面,陌殤都不會跟他妹妹說上一句話。
不行不行,他得快些去柳絮殿問問清楚,這位主子爺到底是在他的跟前鬧什麼鬼。
站在陌殤側後邊的公冶潤鈺不曾看到他眼中的冷意,卻只看到了他嘴角輕輕牽起的微笑,不禁心中的疑問更多了。
「明個兒還是那個時間,那個地方,勞煩公冶少主告訴令妹別忘了。」勾了勾嘴角,陌殤淡淡的笑了,那笑意卻未曾直達眼底。
「不勞煩,不勞煩。」抹了把額上都不存在的汗,公冶潤鈺那叫一個尷尬啊!
「本世子這樣的安排怕是要勞煩公冶少主了。」
既然這兩者都沒有,那要怎麼解釋陌殤這給他妹妹送點心的奇怪舉動?
看這樣子分明就不是他家妹妹合了陌殤的眼緣啊?而且真要陌殤接受了公冶語詩的話,以他那個妹妹的性情,還不張揚得整個涅槃城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特麼這到底唱的哪一出?
已然起身準備離開的公冶潤鈺在听到這對主僕這樣的對之後,先是直接愣在原地,然後想到陌殤竟然會主動給他那個妹妹送點心,接著就一臉的懵逼了。
「是,少主。」
「既然公冶少主正要去柳絮殿,你便將食盒直接給公冶少主,讓他順便帶過去吧。」
「回世子爺,替公冶小姐準備的幾樣點心小廚房是早就備好的。」
「影北。」
可素,他若對陌殤出手那就是以下犯上,別說他動不了陌殤,就是能動他也不敢動好伐!
饒是再怎麼溫潤淡定的公冶潤鈺在陌殤又一次對他說出‘嗯’這個字時,也免不了在內心狂吼道︰特麼你他丫的再跟爺說這個字試試,爺真想痛扁你一頓有沒有?
「嗯。」
「咳咳…那潤鈺便不打擾殤少主休息了。」
確定這位爺不是在消遣他嗎?
不得不說看著陌殤那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兒,公冶潤鈺特麼的傻眼了。
聞言,公冶潤鈺猛地瞪大雙眼,頗有幾分不敢置信的望著陌殤的側臉,他他他這是被下逐客令了?
「看時辰不早了,柳絮殿就在蘭陵宮邊上,本世子便不送公冶少主過去了。」
您陌殤乃紫晶宮大小姐的獨子,亦是赫連宮主唯一的嫡親外孫,這是整個涅槃城公開的秘密好嗎?
他們當真是在談有沒有妹妹的這個話題嗎?
听著陌殤一本正經的話,公冶潤鈺瞬間落下一頭黑線,嘴角也跟著抽了抽,心說︰殤少主您是沒抓住重點好嗎?
「本世子倒是沒有那樣的福氣。」
就只是不知在他眼里的這個六七分,到底是準還是不準,又是否被陌殤給忽悠了。
一局棋罷,公冶潤鈺縱然沒將陌殤這個人看透十分,至少在他心里也已經有了六七分了,應對起來他也覺得沒什麼不妥貼。
「呵呵…潤鈺相信如果殤少主有妹妹的話,肯定也會跟潤鈺一樣的。」
「公冶少主倒是一位好兄長。」
「是的,家妹在宮中住了幾日,傳信說是想念家母親手做的芙蓉糕,是以潤鈺就遞牌子請旨進宮了。」涅槃城之上,紫晶宮之巔,不是什麼人想進就能進得去的地方,除了赫連氏一族之人,無論是誰想要踏入紫晶宮都必須先遞牌子再等傳召,否則後果不是他們能承擔得起的。
自‘絕望深淵’在這片天地間,在這片海域中存在以來,赫連氏一族嫡系一脈所出之人,無論男女皆是驚才絕艷之輩,無論是修煉天賦還是才智謀略,那都遠非其他家族所能比擬。
事實證明,赫連迎是對的,他的堅持也是對的。
不難怪赫連宮主等了那麼多年,始終都在堅持他的回歸,亦相信總有一日他會歸來。
「公冶少主今日進宮是為了看望公冶小姐?」明明語氣是萬分肯定的,出口的話卻帶了三分疑問,這樣的陌殤完全叫公冶潤鈺看不出他的半點心思。
難不成要他就這麼干坐著,然後跟他大眼瞪小眼?光是在腦海里勾勒出那樣的畫面,公冶潤鈺就忍不住抖了抖,感覺整個後背都泛起了雞皮疙瘩。
好歹也別就說一個字啊,那要他怎麼接得下去?
他就真不能說點兒旁的麼?
如果不是這段時間听說了太多關于陌殤的種種傳聞,面對陌殤剛才那樣的回應,公冶潤鈺都要覺著陌殤是在故意給他難堪。
淡淡的應了一聲,陌殤便不再開口了,修長如玉的手優雅的端起茶杯,深邃的目光半點沒有落到公冶潤鈺的身上,而是直接掠過他,落到了窗外的那天藍天之上。
「嗯。」
這位少主,壓根不是他可以參得透的人。
只可惜他貌似功力尚淺,根本就不是陌殤的對手,而面對他對面坐著的陌殤,公冶潤鈺竟只感到一陣陣的無力與無奈。
「殤少主棋藝高超,倒是不存在讓或不讓,更何況潤鈺可是拿出了十分的心思來應對,輸得很是服氣。」如果說以棋觀人是陌殤對他的試探,倒不如說他也打著同樣的主意在試探著陌殤。
對于一個不喜麻煩之人,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在麻煩成為麻煩之前,徹底杜絕它的存在。
不論公冶潤鈺跟公冶語詩之間的兄妹感情如何,只要他們有關系,並且是斬不斷的關系,那麼公冶潤鈺想要靠近陌殤那都是相當困難的。
陌殤行事素來不喜意外,他既以看出公冶語詩有那樣的心思,那必不會留著她,哪怕她偽裝得多麼的徹底,陌殤亦是不會把這樣的危險放在自己身邊的。
畢竟在陌殤看來,既然公冶語詩不知後退,甚至還表現出對他強烈到蠻橫的佔有欲,大有一種得不到他都要毀了他的執念,那麼甭管她的身體是多麼的先天純淨不染雜質,但她的心卻是髒了,並且還狠毒至極。
更何況公冶潤鈺這個人還是他最不待見,甚至想要除之而後快的公冶語詩的嫡親兄長,故而,對于在試探公冶潤鈺的這件事情上,陌殤難得耐心花費了比以往多出數倍的心血。
他陌殤素來信奉一條準則,那便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公冶潤鈺各個方面的能力都十分出挑,據說還是命定與他的未來有所牽扯關聯的人,按理說這人若用得好,便會成為他的一大助力,但也有不好的一面,倘若用得不好,他可是會給陌殤帶來無盡麻煩的。
「承讓了。」陌殤幽幽的目光最後掃了一眼布滿黑白子的棋盤,而後袖手一揮,黑白子則分開落入一前一後的兩個棋盒之內。
有越,還真是有趣……。
這人倒不愧是公冶世家年輕一輩中無論相貌還是學識,又或是天賦修為都最為出眾的一個,也虧得他之前細細研讀過表兄赫連子珩給他的名冊,不然他沒那麼快察覺到一些被隱藏起來的東西。
僅以一子險勝,陌殤不由得勾了勾性感的薔薇色的薄唇,漆黑的墨瞳里掠過一道幽光。
一局棋,以一子之差定了勝負,可見黑白子之戰是有多麼的激烈,兩人的棋藝又是有多麼的高超。
「殤少主技高一籌,潤鈺是輸得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