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起床都看到模範夫夫在鬧分手 第十八章

作者 ︰ mijia

玄鉞的天賦應當算是這一代修者中獨一無二的,縱使掌門一把年紀,但修為卻仍舊比他第一個小境界,更勿用說對方乃是堪與化神期尊者一戰的劍修。

明明比玄鉞的輩分還高一層,又是一派之首,但掌門在玄鉞面前竟然仍舊感覺一陣的膽寒,也不怪其余洛水宮弟子們連勸都不敢勸,便直接找上了他。

所幸掌門見多識廣,又善于裝模作樣,就算心底有些犯怵,也很快振起聲勢,厲聲喝道︰「玄鉞!你這是要做什麼?!」

玄鉞腳步一頓,微微側頭︰「閉關。」

——是的,閉關,玄鉞已然在元嬰巔峰停留了太久,一來是為了堅實根基,二來則也是不願與自己的道侶拉開過大的距離,這才一直壓制修為。如今,根基已然穩固,而蕭銘這個原因也不復存在,的確是他閉關沖擊化神的時機了。

「閉關?!」掌門當真不曾料到玄鉞竟然如此大大方方地說了,沒有絲毫的心虛氣短,不由得心中越發惱怒,「你要沖擊化神,這可不是兒戲!若非迫不得已,沒有哪一位修士不是準備萬全才敢著手,而你認為你現在的心境,當真經得起心魔嗎?!而萬一你因此有了什麼三長兩短,你又該讓蕭銘如何自處?!」

听到掌門提起蕭銘,玄鉞心中無法克制地一痛,他差一點嘲諷一句「也許他會感覺更加快活」,但最終卻只是閉了閉眼楮。

掌門的提點玄鉞自然是懂的,而他也決計不是自暴自棄、拿自己的修為性命開玩笑的人。他為了這次閉關已經準備了十數年,就算如今心境不穩,也並非全無把握——甚至,就是因為心境不穩,因為心魔叢生,玄鉞才必須閉關,他需要借由這次閉關將自己的心魔徹底拔除,這樣才能真真正正地從名為「蕭銘」的禁錮中擺月兌出來,徹徹底底的……忘記他。

「……我知道我在做什麼,師叔。」玄鉞眼神微暖,語氣也柔和下來,但吐出的話語卻斬釘截鐵。

掌門被這一聲「師叔」喚得鼻頭一酸,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

他已經不知多久沒有听到這一聲「師叔」了,自從登上掌門之位後,這位一直恪守禮儀的師佷便一直尊稱他為掌門。掌門與玄鉞的師父師出同門、關系極為親密,而玄鉞也是他親眼看著長大的,雖無師徒之名,卻有父子之情,甚至當玄鉞的師父仙去後,也是他在一直看顧著玄鉞。

也正因如此,掌門才比所有人都了解玄鉞到底是何等的性格,他所決定的事情從不反悔,無論是曾經力排眾議堅持要與蕭銘結為道侶,還是如今的閉關。

人都有親疏之別,雖然蕭銘近百年為洛水宗做了許多,但在掌門眼中,他卻無論如何都及不上玄鉞半分的重要。

定定地看了玄鉞半晌,掌門輕嘆︰「罷了,既然你如此堅決,我自然也攔不住你。但你要記得,倘若你不想讓蕭銘成為整個洛水宗的敵人,那就莫要有半點的差池。」

玄鉞一怔,下意識想要反駁,最終卻只是垂下視線,朝著掌門施了一禮。

掌門站在原地,目送著玄鉞進入閉關室,被厚重的石門緩緩遮擋。

且不說掌門如何在外面替玄鉞布置防護陣法、派遣弟子們看守,進入閉關室的玄鉞在蒲團上坐定,腦中卻是亂糟糟的一團,遲遲無法定下心緒。

一時間,他想了很多,比如初次見到蕭銘時的震動,比如這百年間的恩愛,比如擺月兌蠱蟲控制後的怒意滔天……

玄鉞一直認為自己恨著蕭銘,恨他將自己擺布于鼓掌之中,恨他操縱自己的感情,讓自己無法自拔。玄鉞不知該拿蕭銘如何,更不知應當如何發泄自己的怒火,他只知道自己必須要將逃之夭夭的蕭銘抓在手中,但之後的事情,他卻並未想過。

玄鉞以為恨一個人,一定會想要殺掉對方,然而事實卻證明,他卻無法坐視對方受苦。蕭銘的每一滴鮮血都會令他心亂如麻,奄奄一息的模樣更是讓他無法自己——當一劍劈中蕭銘的那一刻,玄鉞就明了自己無法對他下手,甚至,無法眼睜睜看著他死去。

莫非他真的在這百年間喜歡上了蕭銘?又或者是,那蠱蟲的影響仍舊沒有消退,仍舊在操縱著他的感情?玄鉞不了解,更無法接受,他不願意自己竟然還對蕭銘殘存著情意,可就算如此矛盾,當他看到罪魁禍首氣若游絲的躺在自己懷中的時候,也無法丟下他不管。

蕭銘傷得太重了,不僅僅是由于金丹上的裂痕,更是由于體內殘存的劍氣。當他第一次從洛水宮逃走之時便已然劍氣入體,盡管被暫時壓制,但暗傷卻殘留下不少,更不用說後來真元耗盡,劍氣便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的經脈內肆虐,讓蕭銘傷上加傷。

玄鉞是劍氣的主人,又加之修為高深,想要將劍氣導出並非太過困難,但最關鍵的是,該如何修補劍氣留下的暗傷。

玄鉞不懂醫術,但洛水宗中卻不乏醫術精湛之輩。玄鉞按耐住自己矛盾的心情,虛心求教,終究尋找到最為適合的方法。正所謂不破不立,蕭銘經脈損毀太過嚴重,又拖延太久,只有將體內被劍氣影響過的靈力全部導出,隨後以濃郁的真元細心蘊養,這才能夠不留任何隱患。當然,更重要的是,導出靈力需要循序漸進,倘若過于快速,而蘊養卻並不及時,則會讓蕭銘目前被靈力支撐的身體迅速崩潰。

明明唾棄著自己的所作所為,但看著床上面色蒼白的蕭銘,玄鉞卻還是不自覺得做了,而正因為這股唾棄、這種自我厭棄,才使得玄鉞在蕭銘發現靈力消退的跡象後並未據實相告,反而選擇了威脅恐嚇、惡語相向。

似乎這樣,就可以維護住自己僅剩的尊嚴;似乎這樣,他就可以說服自己並沒有那麼在乎蕭銘;似乎這樣,他還是那個驕傲的、強大的、無所不能的玄鉞峰主。

玄鉞不想在蕭銘面前低頭,不想讓他知道自己仍舊在乎他,因為他恐懼著自己的這份心意仍舊會被對方棄之若敝履,他無法接受自己會再次受到蕭銘的嘲弄與奚落。

他告誡過蕭銘不要修煉,不要加快靈力的損耗,但蕭銘卻並未在意,玄鉞不知對方到底是破罐破摔還是孤注一擲,但他卻不能讓自己幾經掙扎才做出的決定功虧一簣。于是,他下了藥,令蕭銘每每昏昏欲睡、無法靜心修煉,而他也可趁此機會,用真元蘊養蕭銘的經脈。

蕭銘大約也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做,僅僅將這種嗜睡當成靈力消退的癥狀。玄鉞冷眼看著蕭銘越來越灰心、越來越絕望,他心疼,卻又快意。蕭銘痛苦,他更是痛苦,不僅痛苦于蕭銘的痛苦,也同樣痛苦于被對方影響的自己。

這簡直像是一種自虐,一點一滴,進一步將蕭銘刻在玄鉞的心底,難以抹去。

蕭銘一心認定自己要害他,玄鉞心中不知是何滋味,這明明是他所希望的結果,卻又仿佛這些天的痛苦掙扎愈發像是一個笑話。

當蕭銘終于忍耐不住,轉而懇求他的幫助時,玄鉞看著這張焦急絕望的臉,感覺自己喉嚨干緊。

他強迫自己用平靜的聲音問道︰

「你對我下藥,控我心智,我難道不應恨你入骨?」

「你騙我百年,我難道還應該為你治療?」

這種明擺著的問題其實根本不需多問,無論是誰,遇到這種情況都不可能毫無怨言。然而此時,在將話問出口的這一刻,玄鉞心中卻竟然希望對方給予自己一個肯定答復——就仿佛對方一個或是敷衍、或是欺騙的肯定,便能夠替他這段時間荒謬的行為做出一個解釋。

然而,蕭銘沉默半晌,最終卻仍是輕嘆不該。

玄鉞覺得自己本該暴怒,亦或者心痛,然而在听到這個答案以後,他的心中卻覺得空蕩一片,只剩迷茫。質問,剖白,辱罵,坦言,這些話紛紛卡在喉間,讓他幾乎失了聲音。千種紛亂百般酸楚,最後卻只匯成一句自嘲︰

「……就連你也覺得不該。」

——是啊,不該,就連蕭銘也認為不該,他沒有殺了蕭銘便已然仁至義盡,怎麼還能夠對自己的仇人施以援手,不辭勞苦,甚至不願他留下一點暗傷?

蕭銘的回答簡直是在嘲諷著他的愚蠢,嗤笑著他的所作所為,而接下來對方的舉動,更是重重地扇了玄鉞一個耳光。

對方的幾句溫言軟語,便令他昏頭漲腦;對方半真半假的剖白,竟然令他心疼難耐;對方試探的親密舉動,讓他無從抗拒;而最後的那句「我喜歡你」,則將他素來引以為傲的自制力付之一炬。甚至,玄鉞竟然覺得自己追尋了蕭銘那麼久,舍不掉、放不下,也不過是為了听到那句「對不起」。

——只可惜,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騙局,就如同他與蕭銘的相識相知相許一般,沒有一絲一毫是真實的。

就像蕭銘最後決裂時所說的話語那般,他與蕭銘之間的感情,全都是由虛假構成的。

他從未了解過蕭銘,從未見識過他真正的模樣,他曾經有過好感的那個單純善良到讓他第一眼看到就不由得心動的青年……是假的。

——夠了!已經足夠了!

他與蕭銘之間的感情糾纏、恩怨情仇必須就此斬斷!玄鉞是驕傲的,他絕對不能容忍自己陷入虛無縹緲的感情的泥沼,從此泥足深陷而無法自拔——他與蕭銘從此再無瓜葛!

玄鉞周身的氣息澎湃鼓噪,閉關室內聚靈陣中積攢的靈力迅速朝著他的體內擠壓,爭先恐後地沖刷著他的經脈。

玄鉞睜眼,面前一個一個全都是蕭銘的身影,溫柔的,甜蜜的,冷漠的,嘲弄的,低聲哀求的,大聲斥責的……玄鉞的目光越發冰冷無情,他緩緩舉劍,毫不猶豫地劈去,銳利的劍鋒瞬時間便將那一個又一個的身影扯碎。

溫熱的鮮血噴灑而出,濺在玄鉞的面孔上,卻僅僅只是讓他的動作停滯了一瞬。

玄鉞一往無前,記憶中的蕭銘被他不斷斬于劍下,他踏著對方的鮮血一步又一步朝前走去,目光越來越冰冷,心髒越來越麻木。

玄鉞的心魔是蕭銘,也只有蕭銘,他不知道自己此時的狀態是否是正確的,卻只能不受控制地一次又一次舉起長劍。

直至最後,他與一名蓬頭垢面、滿身血污的少年視線相接。

少年的目光銳利狠辣,帶著濃重的殺意,宛若利箭那般射向玄鉞。玄鉞那早已麻木的心髒卻在那一剎那重重地跳了一下,整個人僵在原地,再也無法移動腳步。

……這個少年是蕭銘,是玄鉞初次見到、卻早已經忘懷的蕭銘。

而在這一刻,玄鉞卻終于記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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