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美娥急紅了眼,想發作,被李大山死死按住,算了,給就給吧!
分完了東西,木香拉著弟妹,對著眾人深深一鞠躬,這一舉動,把在場的人,都看的動容了,大家也都覺得今兒做這事,做對了,多麼懂事的三姐弟,多麼好的孩子。
康伯眯起眼楮笑了笑,一臉的高深莫測——木家這丫頭,不簡單哪,既得了東西,又讓人心服口服,挑不出半點錯錯來。他敢打包票,如果明兒陳美娥敢來找他們的麻煩,或是吵鬧今兒的分攤不公,肯定得有不少人站出來護著木香,得了人心哪!
等到送走了眾人,院里只剩他們姐弟三個時,彩雲腿一軟,坐到了廊檐下,對著木香豎起大母指,「姐,你可真厲害!」
「這有啥厲害的,我只是要了咱們應得的,」木香拉過同樣呆愣的木狗兒,三人坐成一排,看著眼前破敗的院落,木香心里卻十分滿足。有了地,有了存糧,便有了希望,又是嶄新的一天。
狗兒忽然道︰「,咱們晚上吃玉米糊糊嗎?」。
彩雲撅著嘴,「就知道吃,不是才吃過午飯嗎?離吃晚飯還早著呢!」
木香呵呵一笑,一手攬著彩雲,一手摟著狗兒,仰頭看著天,暢快的笑道︰「咱晚上吃玉米面窩窩頭,吃的飽飽的,好好睡上一覺,的事再說,噯,咱家狗兒以後也得上學堂,等明年有了錢,也送狗兒去學堂,不過狗兒的名字要改,彩雲,你說改個什麼好?」
彩雲被木香的笑容感染,也跟著說起玩笑來,「就叫木炭,或者叫木頭,瞧他這小臉髒的,天一黑,便只瞧得見兩只眼楮了。」
狗兒沒笑,板起小臉抗議,「不叫木頭,也不叫木炭,不好听!」
木香模模他的頭,「好,不叫木頭,也不叫木炭,咱不听彩雲的渾話,咱家狗兒,以後得活的開開心心,快快樂樂,那就叫木朗吧,就像這天,永遠晴朗!」
「木朗?」狗兒雖然不明白這兩個字的含義,念了兩遍,覺得至少比木頭木炭好听,便欣然同意了。
的時候,彩雲把碗刷洗干淨。木香看著擺在炕上的三床棉被,邊角一層黑色的污漬,沒想到陳美娥那人,出門打扮的干淨清爽,家里的被子卻髒成這樣也不管。
沒辦法,這樣的被子木香可不想蓋,乘著天氣好,中午太陽大,得趕緊拆了洗干淨,曬上一個,也能干了。
說干就干,她開始動手拆被子。這活以前沒干過,好在,農家人的活,只要肯動腦,肯用心,干起來便不難。彩雲收拾好廚房里的活,也幫忙,木朗就在院子里玩耍。
拆下來的被里被面,都擱在破水桶里,待會拿到河邊去洗,家里沒水沒盆的,只能去外邊洗。
彩雲湊近聞了棉被絮,「咦……這被子好難聞,肯定是霉雨的時候,她沒抱出來曬,這才搞的一股子霉味!」
木香道︰「那你抱出去曬曬,先曬一面,過會再翻,把另一面也曬曬。」
「嗯,這就去,」彩雲應下,抱了被子便出去了。院里曬被子用的繩子,是以前的木香砍了山藤,搓成了晾衣繩,就是粗糙了點,不過卻很結實。
木香把三床被里被面,統統裝好,從灶台下撿了塊木頭當棒槌,就準備往河邊去了。
「姐,你等等,我跟你一塊去,」彩雲曬好被子,跑去插上院門,以防有人偷偷溜進來,又拉起木朗,「走吧,咱們一起去。」她也不放心把木朗一個人擱在家,不如一起去得了。
木香也不反對,三人從破牆的豁口穿,順著竹林的邊緣,往幾百米之外的玉帶河走去。
夏末的午後,還是很熱的,不過待在河邊,卻也十分涼快。
彩雲嚴令木朗不準下河,即使是最淺的淺攤也不行。木朗撅著嘴,郁悶的蹲在河邊,只能拔水草玩。
木香也擔心木朗玩水有危險,玉帶河雖然水流不洶,最淺的地方,才沒過小腳踝,可木朗畢竟反應慢,還是以防萬一的好。
彩雲卷起褲腳,先蹚水下河,河水內沒過小腿肚,「,你先捶一遍,等你捶完了我再清,咱倆分工著來。」
木香明白妹妹是心疼她大病才好,不願讓她下水,所以才搶著下水。
被里被面,都是棉麻布的,沾上水重的要死,搓洗起來也費勁,木香找了塊平整的大石頭,把被里被面都鋪上去,自己再光腳站上去踩,那污水便順著石壁流進河水里頭,往復幾次,也就洗干淨了。
有了彩雲的幫忙,擰水的時候也省了不少勁,一人擰一頭,不出半個時辰,便都洗完了。
彩雲把東西都收進舊水桶里頭,木香穿上草鞋,招呼弟弟回家。清澈的河水映在他們身後,配上遠處連綿起伏的窩窩山,儼然是一副閑逸的田園美景。
回到家,彩雲曬著被子,琢磨起一個問題來,「姐,咱這被子拆了,可咱家沒針線,回頭咋套上呢?」
木香拍被面的手停了下,「是哦,看我這腦子,竟把這茬給忘了,要不我去王阿婆家借些針線,她家肯定有,回頭等咱有了錢,再買來還她。」
彩雲笑道︰「你去借,王阿婆肯定不要你還,就是還了,王喜大哥也不會要!」
「那是為啥?」木香倒沒往別的地方想,借了東西要還,天經地義的事嘛!
彩雲拎起水桶,笑的眉眼彎彎,「這你還看不出來,你沒瞧見今天王喜哥有多護著咱們,還有他看你的眼神,這樣看,這樣看。」彩雲學的惟妙惟肖,把木朗都逗笑了。
木香上前擰了把她的鼻子,略帶笑意的斥責道︰「瞎說啥呢!你才多大,整天尋思這個,羞不羞!」說著,快速在彩雲鼻子上刮了下。
「羞羞羞,二姐羞,」木朗蹲在那,呵呵的笑著學話。
彩雲沖,也刮了下他的鼻子,「要羞咱倆一塊羞!」
看著他倆打鬧,木香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才一天的時間,她便有了一種錯覺,她本來就是木香,或許,從來就沒離開過,前世的過眼雲煙,不過是做夢,現在的一切,才是真實的。莊周夢蝶,夢里夢外,不過都是一場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