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千倍百倍的還之。
可是她的底線，這些人已經觸到了。
木香心中的怒火也蹭蹭的往上竄，從剛開始的襲擊船只，到綁架木朗跟彩雲，雖說一切是因赫連晟而起。
赫連晟的狂妄，只會比他多，「哼，小小的泅龍幫，也敢與本王為敵，背後靠著南晉太子是嗎？真是可笑，連他都不敢與公開與我為敵，你們這幫蠢蛋，卻受他的蠱惑，跟來攔本王的船，泅龍幫是嗎？怒江最大的河盜是嗎？等過完這個正月，你們的好日子也算到頭了，回去之後，準備身後事吧！」
「赫連晟，一切才剛剛開始，你護得了她一時，護得了一世嗎？不防告訴你，有人花錢買她的命，你放心，不是死的，是活的，你可要看住了！」
河盜船船頭上站著一個人，戴著一張金色面具，一襲紫`.``色長袍，完全掩蓋了身形，只留一頭黑發披散著，迎風招搖。
「哈哈！赫連晟，你以為你勝了嗎？」。
這兩人摔進船內，僅有的一口氣也沒了，只剩兩具漸漸冰涼的尸體。
大飛手一揚，凌空將那二人拋到了小船上，再用劍割掉繩子。
「哼，那麼想回去，老子送你們一程！」
只听砰的一聲，兩個黑衣人，撞在一起，撞的二人口吐鮮血，五髒六腑都移了位。
大飛邊罵著娘，邊晃著膀子，邁了，徒手拎起那兩人，手襞一合。
老七跟吳青撲了，分別抱住彩雲跟木朗，在原地旋轉一個圈之後，紛紛向旁邊一倒。
木香手中的弓弩也在同時射出，射中另一人執劍的手。
與此同時，赫連晟等人同時出手，赫連晟隨手抽出身邊老六的劍，往向一甩，乘著一人身子側滑的弧度，擊中他的肩胛。
突然，兩人同時踩上抹油的木板。
兩人急了，快步向著後面退。
眼見大船真的要走，加之前面的幾個人一直步步緊逼。
到了甲板，因為船身高，所以站在船上，就可以遠遠的看見不遠處，大船邊拖著小船，以及已經開出幾十丈的河盜船。
吳青跟老七，也看見了。幾人輪番上前游說，把那兩人說的暈頭轉向，時刻得防備他們會使詐救人，所以根本沒時間，也沒心思去管身後。
一方面，他也得吸引這兩個人的注意。
赫連晟很快便注意到了她干的事，眸底盡是欣賞。
再用水稀釋一下，氣味散了不少。之後，她又將壇子故意放倒在遠處，讓壇子里菜油滲漏出來。做了個壇子翻到，菜油露出來的假像。
老七備的船在哪，這她知道，在去船森之路，她將壇子里的菜油往地上一倒。
木香眼珠子一轉，悄悄離開赫連晟的身邊，在無人注意到的時候，悄悄模去了廚房。不多時，抱了個壇子出來。
那兩人分別抱著木朗跟彩雲，從狹小的倉庫里，往外挪。
很快，老七將船備好了。
「你閉嘴，趕快把這里收拾一下，我去看看，」吳青難得發一次火，竟也把大飛震住了。
大飛正撕了衣擺，擦劍上的血跡，憤憤不平的道︰「干啥還給他們備船，一劍一個砍了，不就行了，以我看，你們家大將軍，最近真是退步了。」
「有兩個人抓住木朗跟彩雲，我跟何安沒能解救，現在主子要給他們船，讓他們離開，」老七稍微解釋了一番，便急著去備船了，無論如何，也得把備著。
「主子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吳青見老七一個人出來的，他剛回船，還沒來得及去尋主子呢！
此時，甲板上的戰斗形勢卻突然一轉。老七跟出去的時候，發現吳青跟嚴忠他們都回來了，而那艘河盜船已經跟他們分開了，距離拉開在十幾丈。
何安受了傷，被老七拖出來之後，就暈了。
老七看了木香一眼，「是，屬下這就去！」
「老七，備艘小船，動作快些，他們的大船是不是快要離開了？不讓讓這兩位俠士追不上他們老大的船才是，」赫連晟命令道。
的那人，終于正眼看了外面站著的，唯一的一個女子，但他似乎一點都不奇怪木香會說這樣的話似，也同樣回以寒笑，「我們明白你的意思，只要你們給備好船，讓我們安全的離開，他們兩個就不會有事，否則，我們死了也要拉墊背。」
她冷冷的笑，「我要是你們，就不會笨到在兩個小娃身上下手，做事不給自己留後路，你覺得這是愚蠢還是聰明？」
木香緊張歸緊張，但她沒有動，甚至連眼神都沒有放到木朗跟彩雲的身上，好像這兩人跟她無關似的。
可是，他們也忘了，弱點……是致命的，可同時，弱點也能使變的強大。
關心則亂，所以才有了強者不可以有弱點，非得斬斷七情六欲這種事。
木香身子攸地一震，赫連晟及時攥緊她的手，給她安心。
那兩人抿著嘴，臉頰肌肉凶狠的抽了下，剛才的人，又狠狠的道︰「可以，只要你們給我們備下船，送我們離開，這兩個小娃，在我們上船之前，都不會有事，可你們要敢耍花樣，那就別怪我傷及無辜，反正在他們身上劃兩刀，他們也死不了！」
至于他們從倉庫里出來之後，能不能安然無恙的離開，這可就不好說了。
只有讓那兩人感覺手里的小娃無比重要，他們才能放心。
木香沒有攔著他，也沒有阻止他提出的優待條件。
赫連晟攤開雙手，一派輕松的同意他的要求，「可以，只要你說的，我一定都照辦，哪怕你要我給你們準備一艘船，也沒有問題，只不過，你們得保證手上的兩個小娃安全，不能傷了他們，如何？」
「那……那你們再退出一些，至少十米之外，我們，我們才能出來，」其中一人道。
老七回頭看向主子，在明白主子的意思之後，握著劍，拖起何安便走了出來。
赫連晟拉著木香後退，「你看，我們退出來了，我也可以叫他們倆個退出來，然後，你們再出來，反正人質在你們手上，你們還怕什麼？」
那兩人未動，但他們的手卻抖了一下。
赫連晟握住木香冰涼的手指，以絕對高傲的姿態藐視那二人，「有本事，你們就在這里躲一輩子，別說本王沒提醒你們，你們船上的人，死傷過半，也只有你們兩個泅水上了船，可那又如何，他們的船要開走了，你們倆個是打算從這里游回岸上嗎？」。
木香深吸了口氣，竟微微的笑了，「幾位在里面待著也不舒服吧，不如咱們出來說，是要活命還是要留下命，都得從那里面出來，不是嗎？」。
脅持人質，越是在這種時候，她越是要鎮靜，否則給了對方心理暗示，對方只會將你的死穴拿捏的死死的。
可是木香又怎會沖動呢！
「他們兩個只是中了迷藥，無礙，」赫連晟怕她沖動，在她耳邊提醒。
他倆閉著眼，像是睡著了，對發生的一切都毫無察覺。
而在他們的對面，兩個也同樣滿身是血的人，分別抱著個小娃，正是木朗跟彩雲。
狹小的空間里，老七背對著他們，何安捂著胸口縮在一旁。
此時，卻無暇顧及這些，因為艙門一開，里面的情形立刻殿現在他們眼前。
木香看的咋舌，他這力氣，比大飛還要大。
赫連晟擺手，示意木香退到一邊，隨後往門前一站，突然起手，一把握著艙門的兩邊，竟然直接將艙門掰了下來。
最好的辦法，是將人引出來。
就在這里了，卻不能冒然沖進去，這間倉房空間狹小。
在一間倉房門外，赫連晟拉住木香，兩人以眼神溝通。
因為在老七手底下，想將兩個小娃帶出去，能是輕松的事嗎？
血跡延伸的不遠，或者說他們還沒來得及逃出去。
赫連晟自然不能放任她一個人出去冒險，便也跟了。
順著血跡找，她料定劫走木朗跟彩雲的人，並未走遠，應該還在船上，而地上的血跡，有可能是老七留下，給他們引路的。
她推開赫連晟，沖了出去。
「不管是誰，我一定要他生不如死！」
「別急，一切有我，」赫連晟出現在她身後，解開她緊攥的手心，半擁著她，試圖平息她的怒火。但是好像並不管用。
她不要去想任何的可能，她只要她的親人平安。
木香心底的怒意在這一刻，徹底被點燃了，雙眸一片紅色，雙手緊緊攥著。
門是開著的，桌椅沒亂，屋子的一角有一攤血跡。
她眸光一動，沖到木朗他們待著的小房間。
木香快速奔進船艙，還沒到門口，便聞到淡淡的血腥味。
這些河盜，今日是拼上身家性命也要置他們于死地。很好，大年初一，他想積德，看來人家很不稀罕。
「吳青，傳令下去，殺，一個不留！」
戰神，就是戰神，即使不，不作為，光是往那一站，獨一份的氣場，也足夠威懾敵人了。
赫連晟听到木香的話，周身寒氣暴漲，散發的冷意，讓對面的河盜都畏懼了。
木香收回弓弩，「快點結束，爬這個上來，別磨蹭，可能還有人模到船上來了。」
大飛氣的想罵娘，這要是在岸上，再來兩個人，他也能徒手撕了，可在水里，他的力氣完全用不上。
入了水，那人就使命把他往水里按，另一只手還拿著刀要殺他。
突變來的太快，連給他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加之，他站的離船邊又近，想抓個東西扳回一下下，都不可能。
大飛是真的暴怒了，他水性不好。剛才撞擊的一瞬間，他正要抓住個東西，借以穩定身體。哪知脖子突然一緊，隨即整個人就往後倒去。
「操你媽，居然敢拉老子下水，老子撕了你！」
一名蒙面黑衣男子，胸口處中箭。身上一痛，他便松開了鉗制大飛的手。
木香回頭朝赫連晟喊道。同時執起弓弩，對著水中正在奮戰的兩人，精準無誤的射出一箭。
「赫連，他們泅水要凳船！」
想到這種可能，她趕緊扒在船沿邊，朝著河水中望去，卻看到驚人的一幕……
她記得大飛當時站的很靠近船沿，難道撞擊的時候，大飛掉下去了？
木香點頭，隨即便轉身要去船艙，但中途又繞路走到大飛原本站著的地方。
赫連晟把弓弩塞給她，囑咐道︰「當心點，有情況，便大叫一聲，我很快就來。」
「我進去看看，」木香不放心木朗他們。
木香忽然想起大飛，回頭一看，甲板上也沒有大飛的身影，好像從兩船相撞之後，她就沒瞧見大飛了。
吳青跟嚴忠的身上也沾了不少的血污，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他們自己的。
在吳青跟嚴忠合力圍剿之下，河盜船的甲板上，倒下的尸體越來越多。
不管是多牛逼的河盜，不管多霸氣的泅龍幫，在赫連晟的暗衛面前哪可能抵得住。
他沒有加入混亂，而是繞過眾人，在船艙內搜索。
老六領命，執著刀飛，腳尖在船板上一點，便掠了，如老鷹展翅般落于船上。
「你也去吧，速戰速決，天色不早上了，別耽誤行程，」赫連晟語氣輕松隨意，好像對面的那些個河盜，只是煩人的蒼蠅一樣，嗡嗡亂叫，吵的人頭疼。
赫連晟船上的其他暗衛也沖了，這邊只留老六守在赫連晟身邊。
原本空無一人的甲板，突然冒出一批人。
吳青跟嚴忠兩人，像極了沖進雞群的兩只大狼狗，把那雞籠里縮著的小雞們，攆的雞飛狗跳。嗯，真正的雞飛狗跳。
在古代，除了鹽、鐵、銅，金、銀，這些主要的礦產資源是由皇家監控之外，如銅油，皇帝也是要管的。因為古人發現，銅油絕對是個好東西，怎能讓平民百姓擁有呢？
木香也看出來了，「不錯，是銅油，想不到這些河盜還能搞到銅油，看來他們的路子不淺哦！」
「他們船身抹了銅油，」赫連晟看過之後，下了定論。
赫連晟的玄鐵刺，並未扎入盜船船體，在相觸的時刻，鐵刺被滑了開去。
在晃動過後，兩條船在水中相互抵近。
吳青跟嚴忠等人，乘著兩船相撞之跡，飛掠了，閃入盜船的船艙之中。
赫連晟攬住木香，對吳青輕一揮手。
兩船相距較近，根本是退無可退，避無可避。只听砰的一聲，船身劇烈搖晃，眾人身子在慣性的作用下，紛紛往前傾。
隱約間，對面船上似乎有慌亂聲，有嘈雜聲，有驚恐聲。
得了令，他們腳下的船卯足了勁轉舵，全速向著盜船撞了。
赫連晟冷冷看著對面空蕩蕩的船，手一揮，「撞！」
隨著一陣鐵鏈與齒輪的摩擦聲，木香在卞城見到的玄鐵刺，又立船頭。
「豎鐵刺！」嚴忠向著後方大喊一聲。
「是否要抵擋，那還得看本王的心情，準備，豎鐵刺，」赫連晟面色冷然下令。
一道陰笑怪異的嗓音，從盜船上傳出。只听見聲音，卻不見人影。
「好！好！好身手，不愧是南晉國的戰神，就不知，接下來的東西，你是否還擋得住！」
赫連晟這邊無人傷亡，都不是泛泛之輩，要是連個箭雨都擋不住，也無法站在赫連晟身邊。
有了遁甲，箭雨便沒了作用。不一會，就停了。
要是他們這船上有巨弩就好了，刀劍根本無法實施遠程攻擊。
木香暗罵盜船上的人真無良，躲在船艙里，不是裝神秘，是為了搞箭雨襲擊。
吳青找到乘機退到船的一邊，抄起幾個遁甲，扔給眾人。
「上遁甲！」赫連晟聲音依舊沉穩如山。
被裹在披風里的木香，只能听見錚錚落地的聲音，以及刀劍的鏗鏘聲，密集又迅速。
身體原地旋轉，寬大的披風，猶如一道銅牆鐵壁，將木香的身體護的嚴絲合縫。
突然，赫連晟眸光一收，「！」同一時刻，他拽到木香，用披風將她裹住。
吳青喊完話，那船上的人還是不動。
嚴忠死死守在主子身前，緊握手中的劍，眼楮死死的盯著對面的船。
吳青嗤笑，朝著對方喊話，「裝神弄鬼，免不了要一戰，藏頭縮尾，有意思嗎？」。
就在還有一段距離之外，它卻忽然停住不動了，靜止在河道中央。
在眾人的注視下，黑船漸漸靠的近了。
赫連晟迎著寒風的臉上，掛著比冰雪更冷的淡淡笑容，淡的仿佛，風一吹，就會消失不見一樣。
整條船，像個幽靈一樣，朝著他們靠過來。
很快的，那條船越來越近了，可甲板上依舊沒有人，空空如也。
何安知道自己在外面也幫不上什麼忙，只有乖乖跟著老七進了船艙。
老七微點了下頭，他深知里的兩個小娃，對木香很重要，而木香又是主子的命，所以他拼上性命也會護得木朗跟彩雲的周全。
「看好了，若有事，即刻通知，不要逞強，」木香在老七身後說道。
「是，屬下明白！」老七領命，並沒有如某些暗衛那樣，死活都要跟在主子身邊。他知道此時，阻斷後顧之憂才是最重要的。
赫連晟面色紋絲不亂，「何安，老七，你們倆個回船艙，保護木朗跟彩雲，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不管泅龍幫以前如何，今日他們敢攔這條船，只能說明，他們的目的不單純。
木香听完，卻不置可否。她不是什麼良善之人，沒有多余的慈悲之心。
既是干強盜這一行，殺人肯定是有的。但他們只殺反抗的，直接扔下怒江，對于那些膽小不敢動的，便放他們一條生路，這也算盜亦有道吧！
當他們的船離開被搶船只時，很快就會融入到黑霧之中，真正的來無影去無蹤。
關于泅龍幫的傳言並不多。他們行事詭異，搶劫過往商船，也只在夜里出沒，人人都蒙著臉，船上的人，身手敏捷，從攔截到搶完收工，前前後後只用一柱香的時間。
這泅龍幫興起，也就最近幾年的事，在短短幾年之內，能迅速吞並其他大小河盜，坐上怒江第一大在盜的寶座，這一份實力，絕不簡單。
听主子提到來者是泅龍幫，吳青也略詫異，他知道木香不了解，便乘著將軍部署之際，將泅龍幫的來龍去脈，說給木香听。
他的猜測得到赫連晟的肯定，「的確是河盜船，他們船身較輕，寬度又很窄，所以行船的時候速度很快，傳言中怒江最大的河盜——泅龍幫，本王正想跟他們踫一面呢！」
大飛得意了，「除了船體是黑色之外，看沒看見，他們船邊搭起的長梯子，那個叫伸縮梯，拉長之後，長度可以達到十幾米，足夠身體輕盈的人跨過。」
「你怎麼知道那是河盜船？」木香問他。
「河盜！那是河盜船，」大飛眼楮突然睜大，高聲嚷嚷。他不是害怕，而是興奮。
「戒備！」
「傳令，全船戒備！」渾厚有力的嗓音，穿透力超強，王者霸氣盡顯。
赫連晟跟木香都發現了不對勁，赫連晟立在船頭，身姿巍峨如山。
他們的船通體黑色，要是晚上看的話，很難發現。船體也比木香他們乘坐的要小一些，桅桿上掛著一面旗幟，太遠了，看不清旗幟上繡著什麼。
船頭沒有任何標識，甲板上也看不見有人站著。
木香跟赫連晟一同走出來，這時那艘船已經行的很近了。
古代的船沒有發動機，想劃動，只能靠著人工往前劃，若是趕上順溜，船工就會輕松很多，可要是趕上逆流，那就費勁了。
老七跟老六，跑下船底通知下去。
嚴忠飛快的跑進船艙，大飛也站了起來，奔到船頭，使勁想看清那船，可惜太遠了，只看得到輪廓。
在不明敵我的情況下，貿然朝他們靠近，是敵非友。
此消息一出，船上氣氛立刻緊張起來。
半響之後，對著下面的嚴忠喊話，「快去通知主子，那艘船朝咱們開過來了。」
吳青飛到桅桿上，眺望遠處的那艘只看得見黑影的船。
船在江面上行駛，又是正月初三，按道理說，江面上應該不會出現其他的船只，要麼這船就是跟他們一樣，也是趕路的。
但木香早就跑了，大冷的天，總站在甲板上吹冷風，有點像自虐。
赫連晟很重視蠱蟲一說，本想問木香可有解法。
當某一日，她被月復黑又狡詐的兒子，弄的焦頭爛額之時，她真的很後悔當初選了赫連晟的種子，生出來這麼個磨人精，真是要了她的命。
關于這一點，木香猜的分毫不差。
木香沖他豎起大母指，只需要一個提點，赫連晟就能融會貫通，這般強大的基因，日後生出來的兒子，又會怎樣的天才呢？
赫連晟也皺眉，忽然他想到了什麼，「你所說的蠱是種在人體內的吧？一條蟲子，在人的身體里吸干血氣，同時，也可以操縱這個人的行為，對不對？」
吳青也微微驚訝，「中蠱……倒是有人提起過隴西人，信奉巫術，會養蠱，但因為他們與我們相隔較遠，又住在深山里，與我們從不來往，所以我們對他們的蠱術所知不多。」
「中蠱？您說老十可能是中毒死的嗎？」。這話是老七問的，他跟老六老十都是襄王的人，也都是孤兒出身，沒有名字，只有編號。
木香搖頭道︰「越是神秘的地方，在揭開那層神秘面紗之後，你會發現，他們所要隱藏的，不過是膽小懦弱罷了，至于你說的那個瘋掉的人，如果不是中毒，就只有一種可能，他中了蠱。」
赫連晟嘆息，「那人回來之後，神經失常，混沌不清，有時還會突然性情大變，最後，竟然意圖行刺皇上，沒辦法，只有將其殺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赫連晟贊賞的點頭，「是，怒江江面上，長年被濃霧籠罩，每年只有七月八月，暴雨傾盆，江上狂風大作時，濃霧才會散開，但即使沒有霧，能去隴西的人，也少之以又少，要麼就是去了之後，再沒有回來，我曾派人去過，十個人，最後只回來了一個。」
木香披著長披風，站在冷風里，笑言，「這條江是他們隴西天然的屏障吧！迷霧這麼重，船要是駛進去，一定會迷路，最後不是被困死在江上，也會沖入不知名的地區。」
只有木香跟赫連晟幾人站在船頭，看著愈發波濤洶涌的河面，再看看江的南邊，迷霧一片。
何安帶著木朗跟彩雲在船艙玩，外面太冷了，他們幾個情願縮在被窩里，玩游戲。
雪下了一天一夜，已經停了，甲板上的積雪已經被清掃干淨，以防止結冰。
現在這個時候，正是隴西關系最為緊張的時候，他們的船盡量遠離。
隴西以部族為主，他們沒有皇帝，只有大族長，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听說下一任的族長馬上要繼任新族長了。
赫連晟告訴她，這條江名為怒江，江的另一面，可以通往隴西地區。
船在江上行了一日，便匯入更寬更廣的江面上。
「解不了，那便不解了，你在為夫心里，不也下了解不了的毒嗎？既是如此，無解又如何？」
木香嘆息著，撲進他懷里，抱著他堅實的腰，听著他的心跳，嘟囔道︰「唉，都說男人的甜言蜜語是毒藥，你這是想讓我中毒，再也解不了你的毒嗎？」。
赫連晟的溫柔功勢，來勢洶洶，像築城牆似的，越壘越高，終于到有那麼一天，把自己塞進了她的心。
木香感覺自己快不行了，她招架不住，全線崩塌了。
「怎麼，寵著你不好嗎？你是我赫連晟的，我要讓你成為天底下最幸福的！」
沒錯，赫連晟這家粉對她簡直到了有求必應的地步，是寵是慣，還是由著她的性子呢？
木香轉過身看他，「你干啥要對我這樣好，好到讓我感覺好像虧了你似的。」
赫連晟從身後擁住她，「我的人，你不嗎？吳青跟何安都快成了你的人，那個大飛稍稍再訓練一番，也是可造之才，再不然你們村的王喜跟林長栓？你若是覺得他們可信，現在陪養，也不晚。」
說到此處，木香面色暗淡了不少。她坐起來，眼神沒有焦距的看著小窗戶飄進的雪花，卻看不清它們落在了何處。
「接濟你的軍隊？」木香一臉的嫌棄，「那倒不如我花錢養個自己的隊伍，終究是自己的人才能。」
「有是有，那是針對當臣子的，與你無關，為夫知道你想做生意，只管去做吧，為夫的軍隊還等著娘子接濟呢！」
那個異世搞腐敗搞的風生水起，她不想給赫連晟找麻煩。
「南晉有沒有不準官做生意的規矩？」
不過……
名人做不做的，倒是無所謂，只是有了這個頭餃，她在京城，辦起事來，是不是都方便多了呢？
按規矩，一品誥命，是要昭告天下的，那樣的話，她豈不是成了名人？
木香恍然明白了。赫連晟想讓皇帝賜她封號，比如有品級的誥命。按著品極來說，她至少也是一品誥命哪！
封號？
見她要拒絕，赫連晟捂住她的嘴，「皇上賞的，錢可以不拿，但封號得要，明白嗎？」。
她本是戲言，哪知赫連晟竟說︰「非得要封賞不可，回去之後，我帶你去見皇上，這個封賞跑不了你的。」
「行了行了，瞧你激動的，我說了半天，也沒啥好處，要不，我把找皇帝老兒要點封賞吧！」
木香拼命躲著他的狼親，這哪叫親，分明是啃咬。
赫連晟是喜極而笑，他抱著木香一陣狂親，「香兒真是一塊寶呢，你這小腦袋，到底裝了多少精妙的點子啊！」
她說的，當然不好笑。
听完她說的話，赫連晟怔了下，隨後哈哈大笑，笑的那叫一個爽朗，把木香都看糊涂了，她說的很好笑嗎？
「由州府牽頭，資助他們一部分銀子，個人再籌集一些，如果農戶擔心，你還可以給他們出台一些優惠政策，讓他們心里有了底，他們自然敢養牛了，如今的牛價這麼貴，絕對是有利可賺的，隨著牛肉的吃法越來越多，肉牛的飼養一樣很重要，有需求就有利，你還愁沒人養嗎？」。
木香搖著食指，「不對不對，我的意思是可以開發專門養牛的農戶，什麼東西，只要價格下來了，人們自然就買的起，你只要在南晉國內，鼓勵一些農戶轉型養牛，總會有人，對養牛一事在行。」
「依娘子所言，該如何？難道要讓州府給他們解決耕牛的問題嗎？」。這個辦法似乎不太靠譜，赫連晟自己說的，自己都覺著不大可能。
木香眨著眼楮，往他懷里拱了拱，「這當然可以了，我本來也說，他們種田太辛苦了，牛也很貴重，不是每家每戶都能買的起的，耽誤了播種，延誤了時節，產量也會減少。」
「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為夫只想簡單的讓農人多收糧，解決溫飽而已，又或者像你說的，給他們解決農具問題，讓他們種田不再如此辛苦，這樣總可以了吧！」
「不要，」木香趕緊捂著嘴，含糊不清的跟他解釋，「我不是說你有這個想法，即使你沒有，皇帝太子也肯定會有，所以強國之後，必是侵略。」
他說著，又要俯來。
赫連晟驀的捧起她的臉，重重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略帶責備的道︰「為夫在你心中，便這樣的人嗎？如此想我，該罰！」
本也無可厚非，但是，木香不想牽扯其中。戰爭，首先傷的是人，其次才是財。勞民傷財，便是如此。
不是她故意要多想，歷史不都這麼演的嗎？先強國，再擴張領土，吞並那些比他弱，比他小的國家。弱肉強食，自然生存法則。
木香擱下茶杯，又枕回他的腿上，看著那一方天空問他，「你一定要知道，是想為皇帝分憂，還是想要南晉變的強大，幾年之後，好統一各國？」
「娘子既然喝了好茶，那可否把先前沒說的話，再繼續說下去呢？」
「好茶，」木香由衷的稱贊。
赫連晟泡的茶，輕嗅之下，香氣淡雅，並不濃郁，品一口是濃濃的苦澀，回味卻有一絲的甜。
「這句夫君，很得爺的心，小妖精，」赫連晟伸手刮了下她的俏鼻，但是眼底卻閃過一絲黯然，他倒是很期待喂她呢！
「自己喝，」木香趕緊爬起來，生怕這人對她用別的方法喂茶，「呵呵，當然得自己喝了，哪能勞煩夫君呢！」
等到溫度差不多了，他才將小茶杯送到木香嘴邊，戲說道︰「小娘子，茶好了，可以喝了，是要為夫喂呢，還是自己喝？」
赫連晟一只手攬著懷里的小女人，另一只手嫻熟的洗茶倒茶。
因為下雪的關系，江水的流量加大了許多，水流一大，不到零下十幾度，是不可能能結冰的。
雪還在下著，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但這不影響他們行船，除非結厚冰，江面無法通行。但這似乎不可能。
從她躺著的角度，還能看見小窗外，一方藍天。
木香把外衣月兌了，然後蓋著棉被，不要枕頭，而是枕在赫連晟的腿上。
他們剛剛是盤膝坐在毛毯上吃飯的，所以只要撤了桌子，再抱來被褥枕頭，就可以舒舒服服的躺著了。
木香爬起來，把桌子什麼的，都撤了。
小廳里，茶香四溢，座位下也鋪著軟軟的毛毯。
水一直是滾開的，想泡茶，隨時都可以，在沒有暖壺的情況下，這已經是最佳的辦法了。
房門關上，赫連晟挪了下位子，從小炭爐上拎了精巧的茶壺過來。
彩雲見他倆有話說，反正她也听不懂，便收拾了碗筷，讓木朗一並端著，兩人一同出去了。
木香喝了口魚湯，忽然停住了，不講了，瞄了他一下，又繼續喝她的湯。
「娘子意下如何？」赫連晟越听越來勁了。
出現這種狀況，也不全賴稅賦高，最主要的還是品種不好，收成自然不高了。
「對，是得從糧食入手，光種兩季的糧食，雖說不少，可也不少，又因為生產工具的落後，種田就變成一項很累很辛苦，又換不了太多回報的工作，你看我們村里人種地的熱情有多高就知道了，每年田里種出來的，大都繳了稅，還得置辦農資，剩下的連口糧都不夠。」
幸好這人志不在經商，否則南晉第一大富豪的寶座，哪輪得著唐墨那小子。
木香一直都很佩服赫連晟的聰慧，從他抽股月兌身，再到理性的分析，無不上木香折服。
赫連晟心中一動，「你說的這一點，只怕連唐墨也沒想到，照你說的，咱們得從糧食入手嗎？」。
可是木香又想了下，還是覺著不對，「他這個思路表面上看，似乎沒錯，可是你想想看，你們南晉耕地不多，但也不少，可你們的糧食產量能有多少？人均收入也很低吧，且大部分南晉人都居住在鄉下，住在城鎮里的，都是少數，這樣看的話，你就算做出再多的東西，也沒有相應的購買力可以承擔。」
歷代的皇帝之中，只怕很少有人如他這般懂得愛惜百姓。
木香心情慢慢平復下來，照赫連晟這樣說，這位老皇帝，還算挺開明的，遇到財政吃緊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想到給農民加稅，而是讓自己的兒子去經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