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幾下,明澈身上的拇指粗細的繩索被蘇夏至割韭菜似的割了個寸斷,她伸手就想拉起坐在椅子上女子,而明澈卻紅著臉沒有動。
「我給你拿,我這就給你拿!」姜溫身子一閃躲開了她的爪子,如玉白的指尖上已經夾著一柄匕首遞了。
「趕緊的!」蘇夏至伸手就往他的懷中掏去。
「本座出門還用帶這些嗎?」。姜溫抬眼在書房里四處打量著,越看眼楮越亮。
明澈的兩只手臂被反捆在身後,同椅背綁在了一起,蘇夏至一看她身上五花大綁的模樣就沒了一點點解開的耐心,直接和姜溫伸了手。
「這個時候就別婆婆媽媽的了,還行什麼禮,趕緊放人吧!」一身淺藍衣裙的蘇夏至匆匆進了屋,伸手對著跟進來了的白衣俊美男子說道︰「刀子?匕首?」
「東家!」小廝叫出了聲。
「我來吧。」一個女子的身影從門外傳來,惹得眾人都回頭望去。
小廝忙越過眾人走到她的身前,伸手將堵在她口中的東西拿了出來,並躬身施禮道︰「明澈師父,我馬上就給您解開,您再稍候片刻!」
穿著緇衣的明澈口中塞著一大團布,雙手向後被綁在一張椅子上,目光清冷的望著進來的人。
收拾得整齊的書房里四處都落了薄灰,一看就是有日子沒有打掃了。
「不是還有一把鑰匙麼?你都收了。」安逸一邊一邊吩咐道。
安守禮馬上開了書房門上的鎖。
「開開門,我死啦,她造的孽也只有我背著了。」安逸對著書房的門一揚下巴。
「呵呵!」安逸听了他的敘述,又是搖頭又是冷笑,真覺得自己的是瞎折騰了一場,最後也不知道她圖的什麼。
前後不過不到一個月的功夫,這兩個人在菩提庵潛伏了好幾天,以為終于逮住了機會將明澈劫持了回來,那個給他們下命令的人卻已經不在了,這樣的結果,是誰也想不到的。
「然後就直接給送到了這里,書房的鑰匙還是小給的呢……誰知道我們回來才知道,小竟……」
「後來,不知道為何,那鏢師忽然離去了,我們才得了機會,趁著庵里的師父們做晚課的時候給那個叫明澈的女子套了麻袋……」
小廝听了蘇夏至的話,閑的沒事的時候會跟高越學幾招強身健體,久而久之,看著高越不順眼的安逸便把人家的稱呼直接改成了‘小混蛋’!
「呵呵!閔家的小娘……」安逸听著听著又樂了,一張嘴就趕緊把余下的話吞了回去,改口道︰「原來閔家的小娘子也是留了後手的,居然派了小混蛋他爹去守著,我啊,是死活看不上人家,一直和她明爭暗斗的,可又處處落了下風,現在看來,閔嵐笙選了姓夏的確實有眼光!」
安府訓練家丁護院的師父與鏢局的總鏢師有些交情,偶爾也會請人回去教他們幾招,所以他們一看到守在暗處的高仲武便沒敢妄動。
「不是!」听見主子罵自己是飯桶,費了不少心力才把明澈弄回來的安守義馬上替自己辯白道︰「是菩提庵外面有人守著,那個人我們見過,是平縣鏢局里的鏢師,我們……我們兩個也打不過那位師傅。」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樣和他……小廝面上的表情立時不自在起來。
「得,以後我不說閔家的女人是娘們了,行了吧?」安逸俯身在他的耳邊低聲說道。
小廝皺著眉瞪著他。
「嗤!」冷笑一聲,安逸回頭對小廝說道︰「看見沒有,我自己是個飯桶,用的人也是飯桶!抓個娘們,抓到她死了,這些人才給弄回來!」
「快一個月了。」
「那是多久的事情了?」安逸又問道。
安守業和安守義便是護院的家丁,他們從小習武,身上都是有功夫的。
安家的下人分了幾種,除了像小廝守禮這樣的親隨以外,還有一種的職責便是看家護院。
「就知道最後一次生了氣之後便讓我們二人留心,一定要將那位請回來。」
「我們沒听見。」安守義馬上搖頭道。
「進去都說了什麼?」安逸張口問道。
「去了有兩三趟吧,最後小是生著氣出來的。說庵里的那個不識抬舉!」
「小讓我和守業到了菩提庵外面候著,她去見了庵里的一位。」
「是上個月的事情。」挨了揍的安守義現在倒是聲音洪亮了不少。
兩三個趴在門口往外張望的僕婦竟被嚇得趕緊關嚴了門!
他臉色煞白地眯起眼楮,渾身散發這一股子邪氣,徒然地讓整個後院都冷了下來。
「把事情從頭到尾再給爺說一遍!」很奇怪的,就在守誠瘦弱的手臂攔住他的時候,安逸暴躁的情緒便很快的平復下來。
可現在真不是和下人們較勁的時候,還是得趕緊問清楚了事情的由頭,將明澈送回閔家才是最重要的。
方才發生的一切小廝都看著呢,他當然知道發的什麼火。
「,屋里還關著人,您還是先問問緊要的,若是有當差的不懂事,讓管家去教訓就是,您何苦和他們生氣。」
「你知道他……」安逸伸著手指指向對面的下人,想想身後的小廝,那句難听的話他終是咽了下去。
「!」本想置身事外的小廝終是沒管住自己,跑過來從身後抱住了安逸︰「不要再打了,會把人打壞的!」
這下安守義捂著**的手又移到了前面,左搖右擺的躲閃著主子的飛腿,又不敢跑開。
幾腳下去,身子羸弱的他已是氣喘吁吁,而在安守義的慘叫聲中,安逸的那幾腳都狠狠地踹在了他的胯上!
古古怪怪地幾聲冷笑之後,他抬腳朝著安守義便踹︰「你以為是個人爺就看得上?就你這樣的,自己扒光了躺爺跟前,爺都嫌髒了眼!」
這樣的舉動連剛打了人的安逸都愣住了,稍一思忖,他便笑了……
只是他一過來安守義就嚇得臉變了顏色,而且看見主子抬起了手,他沒用抬手去捂住兩頰而是反常的用兩只手統統地捂到了**上!
安逸現在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打人的力量有限。
「什麼?」心頭火起的安逸本來平時就是個陰陽怪氣的脾氣,現在更是耐心有限。一連問了兩遍都沒有听清楚對方說了什麼的他猛然起身,大步走到門口抬手對著安守義就是一記耳光︰「你他娘的沒吃飯還是被干過勁了?說個話都說不清,爺養著你這樣的廢物干嘛!」
安逸整個上半身都仰在椅子背上,一只手在頭上胡亂的抓撓著,有幾天沒有沐浴了?等下回去要洗個澡了……他腦袋里嗡嗡作響,強打著精神听那個下人用蚊子一樣小的聲音哼哼唧唧……
「是。」安守義躬身站在屋子的門口,恨不得一條腿放在門外隨時想跑。
從父親去世,停靈,出殯,再加上應酬那些來拜祭的故舊親朋,他已經用上了十二分的氣力,要不是听說別院里關著的是明澈,這一趟他是決不會出來的。
「把事情從頭到尾一字不落的都說說。」安逸進屋一**坐在椅子上,渾身酸軟,疲憊的不行。
感覺到被從小一起長起來的小伙伴孤立,小廝默不作聲的轉身站到了離著他們二人都遠些的位置上。
而原本站在書房檐下的安守業此時也不再裝木頭,在小廝過來後馬上往邊上挪開了幾步。
小廝則輕手輕腳地走近書房的門口,扒著門縫往里望去,只是門縫太小,他只能看見迎著門擺放的桌椅,其余的是一概地看不見。
書房外的三個人都默不作聲地听著旁邊屋里的動靜。
安守義磨磨蹭蹭地起了身,又苦大仇深地望向站在身邊變成了木頭的安守業,最後沒了法子,只好硬著頭皮邁著小碎步進了屋。
「快點進去!」安守禮對著旁邊的屋子努努嘴。
「啊?」跪在地上的守義抬起頭來,看了看站著的安守業和安守禮,又小聲的問了一句︰「三叫誰呢?」
「你,過來。」安逸撂下一句話之後轉身進了旁邊的屋子。
安逸仰起頭來瞅著屋檐,眼前浮現出安靜的音容笑貌,竟似乎是很遙遠的事情。
安靜…………安家有三子,唯獨只有一女。如今她已經不在了……
如今他負著手站在書房門口,冷冷地盯著門神一樣垂首立在門口的兩個下人,正捉模著怎麼開口的時候,站在左側的那個‘門神’直接跪在了地上,只見他雙手伏地面孔朝下哆哆嗦嗦地說道︰「三,三,這個真是小命令小的們去捉了的……而且小的和守業頭次還是跟著小去的呢!」
所以別看安逸在別院住了幾年,都沒有邁進過後院的書房一步。
書房的鑰匙有兩把,一把放在安守禮這里,另一把被安靜收走了。
也省的里面的東西被他拿去糟踐了……
皆因為她早就看上了書房里的那些東西,安逸不學無術不肯邁進書房一步那是最好不過了!
這鎖是安靜吩咐安守禮鎖上的。並不是安懷遠的主意。
但安逸過慣了花天酒地的日子,自然不會去欣賞父親掛在牆上的文人墨寶,更不會去踫那些藏在書架上的孤本典籍,因此別院的書房自打他住進來,便是終日落了鎖的。
後來安逸越走越偏,而安府又守著書院沒多遠,為了不讓兒子把手伸向書院的那些年青學子,也為了眼不見為淨,他把三兒子獨自打發出來住在了別院。
安懷遠活著的時候置辦這個別院是想著偶爾過來躲個清閑的,因此便把很多自己喜歡的字畫都留在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