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溫馨雅忍著淚意低喚,雖然溫家人對她的無情,她上一世就體會到了,以為自己不會在意,可是心頭狂涌的不甘,屈辱,憤怒,傷心又是為什麼。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不曾給過我機會,便這樣將我否定?
不知道為什麼,溫皓文瞧著她這一身淡雅到了極致的裝扮,那低斂著淚意的雙眸像清新的凝露閃動著晶瑩剔透的瀲灩,微顫的睫毛好似花蕊暴露在寒露深沉春寒里,嬌弱無助引人垂憐,他不由想到了亡妻,思及她可能听到之前他在書房里說的話,油然生出一股虛意。
不過那一絲的虛意,很快就被怒意給取代︰「大人們說話,你站在門外偷听,沒教養的東西。」
溫馨雅輕輕的閉上眼楮,一顆晶瑩剔透的淚從她的眼眶里掉了出來,順著臉頰滑進她的唇,那滋味是這麼的苦,這麼的澀,這麼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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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告訴自己,這是她最後一次為溫家人流淚。
等到她再睜開眼楮時,眼楮里已經一片清明,眼波里還帶著殘余的淚光,猶如冰雪初融,帶著蝕骨的寒徹︰「我確實沒有教養,因為你,因為溫家,從來沒有教養過我一天。」
所以,你沒有資格這樣罵我!
溫皓文讀懂了她眼中的情緒,頓時勃然大怒︰「你這個孽女,我這個做老子的教訓你幾句怎麼了?還錯了不成?」
溫馨雅淡淡道︰「爸爸教訓我是應該的。」
那樣寡淡的語氣,讓溫皓文的滿腔憤怒就像是發泄在一團棉花上似的,沒有著上半點力氣,他氣得將手臂甩到身後便大步離開。
書房的門再一次被打開,溫老太太氣呼呼的走出來,瞧見站在門口的溫馨雅面色一冷︰「看到溫家一這大家子為你鬧得家無寧日,你現在高興了吧!」
溫馨雅慌亂的搖搖頭︰「女乃女乃,我……」
溫老太太正欲教訓她幾句,書房里溫老爺子蒼老嘆息的聲音傳出來︰「馨雅,進來吧!」
溫馨雅歉意的看著溫老太太這才低頭斂目的進了書房內︰「爺爺,您早餐還沒有吃,我特地給你端了。」
溫老爺子抬眼看她低斂著眉,整個人帶著拘謹,小心翼翼的好似外人一般,看來那些話她是听見了︰「我沒有什麼味口,早餐就不吃了。」
其實仔細想來,皓文提議將馨雅送到國外,雖然出發點自私狠心了一些,但是對馨雅對溫氏來說也未必是壞事,國外的教育確實比國內要出色,將她送到國外去改造幾年,也沒有什麼不好,正好借此機會,他也可以看看她是否能成為一個出色的溫家大小姐,勝任溫家繼承人的身份。
溫馨雅微微瞼下的睫毛顫了顫,垂頭不語。
溫老爺子嘆道︰「馨雅你……」
想去國外嗎?
溫馨雅突然間抬起頭看著溫老爺子,倏然間打斷他的話︰「爺爺,我偶然听到汪媽提起我還有一個外公,所以我想去看看外公。」
爺爺已經動搖了,看似是在詢問她,但是內心已經偏向了溫皓文,她好不容易讓爺爺支持她,不能被寧舒倩破壞,更不能讓溫家將她送到國外,唯一的法辦法就是去外公那里小住。
溫皓文,寧舒倩他們想要將她送到國外,沒有說服爺爺,寧舒倩肯定還有後招,思及上一世寧舒倩為了將她趕出溫家的所做所為,溫馨雅內心便升起一股膽寒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若能借此機會避開寧舒倩也是好的。
一句話似是給了她偌大的勇氣,她堅定的看著爺爺再重復一遍,顯示自己決心︰「爺爺,我想去外公那里小住一段時間。」
上一世的記憶讓溫馨雅知道,溫皓文很是懼怕外公,而外公在文壇泰山北斗的地位,也讓許多人都心生敬畏,所以如果她去外公家里小住,溫皓文定然有所忌憚,寧舒倩就算再厲害,沒有溫皓文的支持,她也不敢亂來。
這樣以退為進,激起爺爺內心對她的愧疚,將來寧舒倩若是再生什麼妖蛾子,爺爺思量的自然也多些。
溫老爺子一陣錯愕,沉默了一陣,久久才嘆息道︰「也好,你外公前兩天給我打過電話,說是想見見你的,不過因為你剛回來,所以我沒有答應,本來打算再過一陣子帶你去見你外公,沒想到……」
後面的話,他沒有繼續說,她沒有提起方才書房的事,他自然亦是不會提,雖然他有心將她送到國外,但是還是會尊重她的意願,可是她卻自己提議要去莫家小住,他自然不會拒絕。
「謝謝爺爺!之前听汪媽說,外公只有我這一個親人,便一直想找個機會去看看他的,如今卻是正好隨了心意。」溫馨雅的嘴角帶著笑,但是聲音有些哽咽,眼中沁出了淚,那淚似是帶著屈強,在她的眼眶里不停的怦動著打著圈兒,卻一直沒有掉落。
這樣隱忍著委屈,還要給他找一個台階,溫老爺子內心五味雜陳︰「你陪陪你外公也好,你外公只有你母親一個女兒,自從你母親過逝後,他的身邊便沒有別的親人,之前和如……也不親近。」
「我會替母親多陪陪外公,替母親盡盡孝。」溫馨雅聲音哽咽酸澀,重生一世其實她已經看清楚了,上一世固然是寧舒倩溫瑜雅和夏如雅將她推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但是若非溫家人凡是以利益為先,她也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溫老爺子欣慰不已︰「你是個好孩子!」
溫馨雅強忍著淚意不語。
溫老爺子瞧著她微顫的肩膀,心頭一片酸澀,像是要說服自己一般︰「你外公學問大,你一定能學到很多東西。」
「我……我知道!」
溫老爺子將她攪進懷里,輕輕模了模她的頭︰「我老了,不中用了,家里許多事情都管不了,讓你受委屈了,我讓汪媽給你收拾,一會我就帶你去你外公那里。」
溫馨雅知道,因為她剛回到溫家,所表現出來的一切沒有得到爺爺的認可,爺爺也在懷疑她是否真的能成為萬眾矚目的溫家大小姐,而不是一個讓溫家丟臉的街頭小太妹,所以他暫時放棄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