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溪路別墅。
沈涼時從廚房出來,手里端著一壺剛泡好的龍井茶。
賀遲在客廳端坐著,抽煙。
沈涼時見狀皺了眉頭,「什麼時候煙癮那麼重了?」
賀遲笑了笑,「沒辦法,工作壓力大,需要點緩沖!」
沈涼時沒說什麼,只是將手中的茶水遞了一杯給賀遲,賀遲笑著接過,眯著眼楮看他,「對了,忘記問你了,第一天當大學老師,感受如何?」
沈涼時輕坐下來,端起手邊茶水喝了一口,表情之中藏著深意,卻是沒有出聲。
「不答?這是讓我猜啊!」賀遲笑了笑,「看你滿臉春風的樣子,就知道很不錯了!」
沈涼時輕蹙眉宇,他滿臉春風,有麼?
賀遲道,「不過,你會選擇去大學當老師,倒真是讓我意外!楊老師算是你的恩師,如今身體不好,加上譚老又親自相托,你去幫這個忙無可厚非,但是沈家那麼大的醫院未來還需要你去管理,伯父可是無時無刻不盼著你去幫他,可如今倒好,你撩開了你爸去幫譚老,實在話,你就不怕老爺子心里不爽,和你置氣?」
「我爸沒有你想的那麼幼稚!」沈涼時淡淡的應了一句。
「好吧……」賀遲無奈的嘆氣,這麼多年,他就沒有在嘴巴上得過這個臭小子的巧兒!
「我爸身體還過得去,暫時不需要我去幫什麼忙,而且,我有自己的想法!」沈涼時說。
「想法?我看是私心吧!」賀遲挑著眉宇看他,「涼時,是,就跟我說句實在話,你是不是真的看上那個叫莫西顧的丫頭了?嗯?」
沈涼時眯眼,抬眸看他,「阿遲,听說你最近去相親了?結果如何?」
賀遲︰「……」
哽了一下,這個臭小子,話題轉移的也太不專業了!
還有,他怎麼知道自己去相親的?!靠!
賀遲今年二十五,比沈涼時大了一歲,如今在家族公司里工作,業務水平不錯,將來也是極有可能接替賀父成為何氏集團的掌管人的。
但他的骨子里覺得自己的美好人生才剛剛開始,讓他相親結婚?那簡直就是笑話,他對愛情不上心,對不走心,怎麼去結婚反正婚姻問題,至少未來五年內,他不會考慮。
但礙于家里人的壓力,一些場面上的功夫,他還是要做到的。
不過最近的一個相親對象有些特別,因為她跟賀遲說的第一句就是︰听說你和沈涼時是,是不是真的?
這件鬧心的事情賀遲本不想去提及,但如今沈涼時問起,他心情多少玩味,開口道,「是啊,相親了,替你去的!」
「替我去的?」沈涼時凝眉不解。
「可不是麼?對方從頭到尾跟我說了二十八句話,其中有二十七句是打听你的,你說算不算替你相親?」
沈涼時︰「……」
賀遲笑了笑,「不過涼時,這麼多年難得見你對一個女孩動心,那個叫西顧的女孩,有什麼特別?」
……
西顧有什麼特別?
在西顧的心里,她真的沒有什麼特別的!
母親說她性格太過沉靜了,面對許多事情冷眼旁觀,看起來很冷。
但哥哥莫東恆卻說她是,外冷內熱。
西顧听到哥哥說這四個字時,心情復雜難辨,她與母親朝夕相伴,哥哥卻與她見面很少,但哥哥明顯比母親了解她多一點!
自然,她也不能去怪母親,人生的殘酷,已經將那個折磨的夠多了。
第二天早上吃早飯時,西顧接到了哥哥的電話。
哥哥說十一期間他可以回國一趟,順便去C城看她!
西顧想了想道,「不用,我回荔城,我想和哥哥在荔城見面!」
「可是,我也要看看母親的!」
西顧斂了眉眼,沒有再說什麼。
掛掉電話,西顧重新坐回位子,談易雪將剛買的一杯女乃茶推到她的面前,「給你,很好喝的!」
西顧笑了笑,談易雪昨天還沒住校,今天一大早趕到學校陪她一起吃早餐,她心里是感動的。
談易雪問,「對了,剛才你和誰打電話啊!」
「我哥哥!」
「親哥哥嗎?」。
「是啊,親哥哥!」
「哦!」談易雪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你叫莫西顧,你哥哥呢?不會叫莫東走吧!哈哈!」
西顧笑了笑,「當然不是,我哥哥叫莫東恆!永恆的恆!」
「莫東恆!」談易雪捉模著這個名字,點頭,「好听!」
……
今天的後兩節課是沈涼時的,進入教室時,西顧暗自呼出一口氣,今天,可不能再這麼神思紊亂了。
昨天晚上,西顧收到沈涼時的一條短信,短信內容只有短短的四個字︰安寧于心。
看著這四個字的時候,西顧眼楮濕潤了,某個時刻,她覺得那個叫沈涼時的男人,很懂她。
來到C城,面對新的城市,新的環境,以及遇見的新的人,西顧表面堅強,但是內心其實緊張,害怕,茫然,甚至,不知所措。
母親勸她隨遇而安,哥哥安慰好好照顧自己。父親也曾電話中說,讓她好好陪著母親。
但是,卻從來沒有一個人跟她說過這麼一句話!
安寧于心。
若是一個人連心都無法安定下來,心無所依,身又怎能安定?
現在的西顧,相較于之前的四年,更加迅速的逼著自己長大!
她常常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漆黑的瞳仁,消瘦單薄的身體,還有被窗外的風吹得有些凌亂的發,微微發呆。
窗外的燈火闌珊,都是別處風景,那不屬于她,在這座城市,她的靈魂和心,找不到一處合適的地方,得以安放。
時間在推移,沈涼時的身影出現在教室門口時,西顧的心口莫名的一跳。
男人的目光看,她覺得他在看她,西顧第一次的,沒有躲閃視線,兩個人的目光交匯。
男人的唇角勾起淡薄柔和的笑意,炫亮了西顧的眼。
許多時候人對于美得東西都會產生喜歡的感覺。西顧也是喜歡的,但是這份喜歡卻藏著無力。
講台上,男人身姿筆挺的站在那里,與她相隔,大概五米。
但西顧卻覺得,兩個人的距離,遠不止五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