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相比之下,由西顧主動說出來會比較好,那樣至少是一種默許和認可,證明西顧其實也是想和他在一起的,是希望他能夠得到自己哥哥的認可的。
想到這些時,沈涼時的心里是歡喜的,先前因為勞累工作而帶來的疲憊情緒瞬間散去了不少。
但是如今四號已經快過完了,西顧整整兩天沒有聯系過他,倒是讓他有些不安了。
他拿著手機時不時的看上一兩眼,但是手機始終沉寂,一直到了晚上快十點,他再也沒忍住,撥了電話給西顧。
但是,沒有人接听。
他想,這個時間她也許在洗澡,于是他不著急,五分鐘後,又撥了一通,但還是沒有人接听。
所以,他才發了一個短信。
有些擔心,是真的。
他想,如果再晚一點沒有回信,他一定二話不說的驅車趕到酒店去找。
好在她回信了。
話語里有些俏皮,不過他知道她也許發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多想。
面對他,她能夠放下內心原本擁有的一些拘謹和保護,他覺得,這樣很好。
之後,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發著短信,他起身去樓下倒了一杯水,因為怕看短信不及時,手機是拿在手里的。
不想在樓下遇見了母親周芬。
周芬睡了好一會兒了,突然口渴醒來下來倒水的,看著一邊拿著手機一邊端著茶水,她有些疑惑。
「和誰發短信嗎?」。
沈涼時笑了笑,說,「沒什麼。」
周芬半眯著眼楮,看了一眼,只見他將手機收回口袋。
說了一聲「晚安」,就上樓了。
周芬沒有想太多,也許只是看一下時間,或者別的。
沈涼時回到房間,開始繼續回復西顧的短信,唇角始終帶著笑,修長的側影在的燈光的暈照下顯得朦朧而迷幻。
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短信竟是讓他心中起伏良多。
內心是暖的,如陽光普照。
二十四年來,給他帶來如此感覺的人,只有一個莫西顧。
只有她。
再然後,他就發了那句戲謔中帶著寵溺的話,說她是個孩子。
然後,沒有然後了。
因為之後他等了很久,她都沒有回信。
想著時間很晚了,莫不是睡著了?
搖了搖頭,覺得不會,西顧是很淺眠的人,幾分鐘之內,應該不至于睡著,即使打了盹,听到手機震動也會醒來。
這麼說,是生氣了?
想到這里時,他唇角再次彎了,微微嘆氣的同時,拿起手機準備打個電話給西顧。
號碼撥了出去,然後,一句語音提示聲傳來︰對不起,您說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
沈涼時微微眯眼,這個時候,還有誰會打電話給西顧?
畢竟,時間已經很晚了。
……
打西顧手機的人是談易謙,西顧看到號碼的時候真的不想去接。
但是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上一次哥哥說在酒店門口看見了談易謙,他應該有上來,至于為什麼她沒看到他,那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這一次,時間已經那麼晚了,他再次打了,不知道什麼事情,但是她接了。
「喂……」
「莫西顧,你知不知道,你就是上天派來折磨我的!」
西顧沒想到談易謙說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句,一時之間,有些訝然。
「我什麼時候折磨你了!」
西顧覺得,談易謙八成喝醉了!
「什麼時候?」
談易謙笑了,笑聲穿過朦朧夜色傳入西顧耳中,讓西顧微微斂了眉。
「從你出現在我面前的那刻起,一直到現在,每一時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你都在折磨我,都在折磨我……」
西顧不明白談易謙為什麼這麼說,她道,「談易謙,你這話什麼意思?」
「哈哈……」談易謙再次笑了,笑聲有些飄忽,他說,「莫西顧,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跟我裝傻,嗯?」
西顧捏著手機的手指骨節一頓,咬著唇道,「談易謙,我以為你比我大了六歲,至少會比我理性。」
談易謙今年二十五歲,和她哥哥一樣年紀,六年,兩千一百九十天,在這兩千多天中,一個人會有怎樣的成長如何依據的是個人和周邊環境。
西顧覺得,談易謙不像是個玩物喪志的豪門大少爺,雖然他和沈涼時的個性有些區別,但是這份區別也僅僅是在于與人相處時的方式,還有對她的態度。
其實拋開別的來說,兩個人在西顧眼里,都是精明和智慧的人,都是……很優秀的人。
這樣的一個人,比她多過兩千多天的磨練,無論是心性還是思想,都一定是成熟的,穩健的,至少不該如此魯莽,如此隨意。
那天晚上,她不想將問題想的復雜,畢竟那個人是談易謙,他會戲弄她,但怎麼會對她真的動心?
她不相信,也不敢相信。
可是此時此刻,他的這一通電話,倒是讓她無力了……
因為她知道,他是認真的。
……
愛情在西顧的眼里,多是溫淡如水的,但是這並不代表它就一定是無毒無害的。
相反的,愛是一種毒藥,容易讓人上癮,但它又是慢性的,以至于你分辨不清它是丑是美。
其實最開始,大多數都是美得,讓你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就像吸了毒的人,讓人情不自禁,心甘情願,義無反顧……
西顧人生中遇見的第一個與感情有關的異性,是顧槐生。
但那時候她對顧槐生更像親人,依賴和喜歡,都有,但是達不到愛。
可顧槐生對她,不是這樣,她知道,了解,很清楚,但是她沒有推拒,沒有回絕,甚至與他越走越近。
那時候她年紀尚小,覺得這樣沒什麼,兩個人的相處不是挺好的嗎?
可後來,顧槐生病了,一病不起,原本漂亮干淨的臉頰瞬間像一朵花般枯萎了。
她覺得無措,覺得無力,覺得自己特別的無能。
可是她還在自己固守的空間里走不出去,槐生是親人,很親很親的親人,她這般告訴自己。
當顧槐生離開之後,他的身體化成了一堆白色的骨灰,她突然覺得內心建築的某個城池倒塌了,很慘烈,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