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陽光偷偷落進來,落在西顧的臉上,西顧眯了眯眼楮,黑色的瞳孔中色澤琉璃。
她听著沈涼時聲音溫潤的訴說著自己,他的眸光第一次沒有專注的落在某一個人身上,他要說的話,是給在座的每個人听。
對啊,西顧也常常在想,逝去的一年年華里,自己得到了什麼,收獲了什麼?
十八歲那一年,她對自己說要學會長大,十九歲那一年,她隨母奔波來到這座陌生的城,一年時間,她的周圍物非人非,一切都不是曾經的模樣,包括她自己。
時光匆匆,讓我們不諧世事,但能夠做到淡定從容的人,又有幾人?
多少人在顛沛流離中失去了熱烈執著?又有多少人能夠在垂首過往時,能夠沒有一件悔事憾事?
幾乎,是沒有的吧,比如她對顧槐生的悔,這輩子怕都是難以消除。
那些流年無語,終是迷離了過往,頹廢了時光。
西顧吸了吸鼻子,眼眸莫名的有些濕潤,下課的鈴聲就在那時候陡然響起,她心神一顫,抬眸看向沈涼時。
只見他笑意融融的站在那里,淺色的棉質襯衫,黑色西褲,姿容清俊逼人,然後,他說了這節課的最後一句話。
——惟願時光溫柔以待,如果五年後我能與眾位再相逢,我希望你們可以依舊自信且內心溫暖,胸懷理想,一如今日此時。
……
那天沈涼時收獲了在場所有人的掌聲,有人高呼︰「沈老師,我們會努力的!」
于是有人跟著說,「沈老師,我們會努力的!相信我們!」
「對,沈老師,相信我們,即使你不在,我們也會努力,不會讓你失望的!」
「沈老師,相信我們!」
「相信我們!」
「相信我們!」
「……」
一個人的影響力能夠有多強大,請參考沈涼時,那天是周五,下課之後,某一間教室的學生們沒有一個收拾東西準備走人。
他們整齊的坐在教室里,一句一句此起彼伏的說著各種雄心抱負的話,告訴他們的老師,他們會努力,會在未來,創造一份屬于他們的天地……
五年之後,有人走在人生的巔峰處,被問及生命中對你影響最深的人,回答時︰我的大學老師,沈涼時。
沈涼時教授我們課程,兩個月不到,但是,當時在學校里很受歡迎,他用自己的親生經歷為引,將他的人生悉數道盡……
沈涼時的身份地位,本是那樣的高高在上,讓所有人可望不可即,但是在那個時候,卻像一個朋友一個家人般對你說那樣一番話,你不觸動,怎麼可能?
也有人遭遇了人生的失敗,在酒吧買醉之際,拿著服務台上的一本經濟刊雜志道,「知道嗎?這個封面上的人,沈涼時,是我的大學老師!」
然後,他扯起唇角笑了笑,走出酒吧,呼吸新鮮的空氣,一次失敗而已,人生還在繼續。
因為沈老師說過︰希望你們可以依舊自信且內心溫暖,胸懷理想,一如那時那樣。
自然,那些都是後話。
……
那天,西顧沒有回宿舍,而是直接去了車庫,坐上了沈涼時的座駕,並且,給了沈涼時一個擁抱,說了一聲「謝謝」。
其實,她並不知道為什麼謝,也不知道謝些什麼,但是她覺得,她該說。
替她自己,替班上所有的人。
這一天,是沈涼時的生日,西顧打算陪著沈涼時一起,但是這個世界上的事情,不是每一件都能如願。
去玉溪路的路上,沈涼時接到母親周芬的電話,母親說,今天是他回國後的第一個生日,必須回家過。
周芬感冒未好,沈涼時不敢忤了她的意,將西顧送到玉溪路,打了電話給洛傾昕,讓她陪,她先去母親那邊應付一下。
西顧說,「其實我不需要人陪,你別打這個電話了,現在時間還不到五點,我去樓上看書,你去看阿姨吧,我等你回來。」
沈涼時有些抱歉,輕輕抱了她一下,說,「等我,不會很久。」
雖然西顧如是說,但洛傾昕在沈涼時離去半個小時後還是來了,而且買來了很多食素,和洛傾昕一起來的,還有白墨陽和賀遲。
洛傾昕說,「晚點我們大家給涼時過個生日,大家一起,熱鬧!」
西顧笑了一下,覺得沈涼時今晚怕是不能回來吃晚餐了,她不生氣,也不傷心,生日和家人在一起,是應該的。
廚房里,西顧和洛傾昕一起準備晚餐。
洛傾昕說,「西顧,你和涼時的關系剛確定,沈家的情況有些復雜,不過你要相信涼時一定會處理好,未來,他會帶著你去見他的家人,陪著他一起過生日……」
西顧道,「我沒關系。我都懂。」
洛傾昕在那一刻,心里莫名酸酸的。
……
沈家,沈涼時到家時,周芬正在客廳插花,是很漂亮的白玉蘭,沈敬禹不在。
沈涼時走,喊了一聲「媽」,周芬連忙招呼他,「,你回來的正好,這花是中午送來的,看看怎麼樣?」
沈涼時看著花瓶里的花朵,點頭,「刻玉玲瓏,吹蘭芬馥,笑溱洧,芍藥紛遺;藐姑射,肌膚凝雪……非常的美!」
周芬听著的話,白了一眼,「這還高雅起來了!」
沈涼時笑了笑,不答。
周芬繼續擺弄手中玉蘭花,不曾看,待又插了一支,她方才開口,聲音平淡。
「這個生日過了,你是周歲已滿,雖然二十四歲還不算大,但也不能算小,畢竟感情都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不是二十四歲有女朋友了就馬上結婚,你需要時間去了解對方,我和你爸也需要時間去了解我們未來的兒媳,所以媽仔細想了一下,還是覺得你該先找個女朋友,自然,媽知道你對瀟瀟只是兄妹情誼,這方面不予刻薄要求你,瀟瀟不行,還有別家的女孩,總能找到讓你看得上眼的,媽在這個圈子里混了這麼久,也認識一些人,這段時間,會給你留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