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慕文雋先前跟談易雪說過讓幾個人站一步,打算好好謝眾人一番。
但西顧等人做好事的目的本不為名利,所以沒有打招呼,便走了。
走前西顧問楊叔有沒有帶錢,三個人將身上所有的現金取出來,交給了值班護士,希望能夠讓她轉交給女孩的哥哥。
女孩有先天心髒病,需要藥物控制,可醫生說她斷藥已經三個月。
能夠讓一個女孩斷藥的原因沒有別的了,多半是經濟方面,而且剛才護士也說,女孩的家里人只有一個哥哥,女孩看著不大,哥哥又能有多大?
兄妹相依為命,生活本是艱難,西顧自己不算有錢,但從來不缺,力所能及的去幫助人,她是樂意去做的。
回到車上時,西顧對楊叔說她會取了錢還他,楊叔還有個在國外上學,西顧自己發善心,沒必要拉著旁人一起。
不想楊叔當即皺了眉,他說,「西顧小姐,我二十一歲時就在談家工作,一開始是做司機,有一次我驅車去接老太爺,不慎發生車禍,因為路段偏僻,時間又很早,路上幾乎沒有什麼人,後來是幾個晨起看日出的孩子路過撥打電話將我送到了醫院,那些孩子,不過十五六歲年紀,最小的才十二歲,但是他們救了我的命……」
西顧抿了抿唇,眼波微微顫著,最後對著楊叔低低說了五個字,「對不起,楊叔。」
……
醫院,慕文雋從醫生辦公室出來,眉頭緊蹙,面色也有些凝重。
腦海中閃過剛才醫生對他說的話,「你妹妹的病情雖然暫時得到控制,但如果未來再發生這樣的情況,後果不堪設想。」
慕文雋抿唇,抬腳朝著醫院走廊方向走去,英俊的臉上有疲憊閃過。
但他返回原地時,那里已經空空如也。
有個年輕的女護士走,問他,「是慕文雋嗎?」。
慕文雋干澀的嗓子輕輕發出一個音節,「嗯」
護士看他的臉,多少是驚艷的,她笑了笑,將手里的一個紙袋遞給他。
「這是剛才的好心人讓我交給你的。」
慕文雋沉默,漆黑的眸子閃了一下,伸手接過。
紙袋打開,里面是一打紅色的人民幣,數額不算非常大,但看到還有十塊二十的,慕文雋知道,那些「好心人」將自己身上所有的錢,都留給了他。
他伸手,從紙袋里拿出一個小紙條,只見上面有一行清雋秀氣的字體,筆鋒看似柔軟,其實剛柔並濟。
紙條上只有八個字︰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是剛才那個女孩寫的嗎?
慕文雋陡然就笑了一下,先前的諸多壞情緒此時此刻因為一個陌生女孩給的一張陌生的紙條,雲淡,風輕。
某個時刻,我們應該感謝上蒼的安排,沒有讓一些遇見提前發生,一切,真的都是命定。
……
西顧等人回到談家時,談家剛開飯,一進門,西顧就看見了談易謙。
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淡淡的交匯,其中柔和的什麼情緒西顧也不知道。
但她在躲閃他投射的目光時,似乎注意到他的唇角牽起了一抹笑,那個笑不似曾經的冷嗤寒冽,反而,透著一絲柔和。
這算什麼?
示好嗎?
他真的沒有必要這樣做。
西顧抿著唇,面上表情不動聲色,上前跟坐在那里喝茶的談章曄和梁媛蓉打招呼。
談章曄點頭,讓陳阿姨開飯。
飯桌上,談章曄問了一些關于今天路上救人的細節,西顧倒是沒怎麼說話,談易雪卻是滔滔不絕。
尤其是說到慕文雋,更是夸的神乎其神。
「真的是個很好看的男人,還有他妹妹,也很好看,她妹妹像個混血,漂亮精致的不得了,不過慕文雋不是混血,所以我猜測兩個人的兄妹關系,八成是同一個父親,或者同一個母親的那種。哦,對了,她妹妹的名字也很好听,叫慕……慕葵生。」
談章曄「呵呵」笑了笑,「葵生,這名字倒是別致,讓我想起清代乾隆時期的一個舉人阮葵生,他也是清代較為有成績的詩人和散文家,我書房還有一幅他的書法作品,據說……」
「爸……」談章曄還想說些什麼,被談易雪無情的打斷了,「您能別說那些前朝舊人的事兒嗎?人家葵生是個小姑娘,你這說的瞬間破壞了畫面美感!」
談章曄笑了笑,「好好好,不說,不說就是,這丫頭!」
談易雪道,「好啦,暫時不說這個事兒,是這樣,爸,您看看,您能不能幫幫這對兄妹啊,反正您每年都做慈善事業,送出去大批的錢,現在有人需要幫助,您可不能袖手旁觀啊。他們很不容易,兄妹二人相依為命,葵生又生病,而且先前醫生都說她是因為斷藥才心髒病發暈倒在馬路上的。如果我們送去不及時,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談易雪討好的起身,走到談章曄的邊上,伸手拉著她,「爸,您看,您在我心中一直是個善良仁慈的父親,高大威猛,帥氣逼人,所以現在您就好心一下幫幫他們唄,反正您錢多,也花不完,用來助人為樂多好啊!」
談章曄看著女兒,「這個小滑頭,你還真當你爸的錢是大風刮來的!」說完,伸手在她臉上捏了一下。
「爸,您就答應了唄,爸~~」
談易雪纏人的功夫很有一套,談章曄疼愛女兒,而且本就有心想要幫助,自然不會拒絕。
「答應可以!」談章曄賣了個腔,他說,「但是你得答應我,這學期期末考,平均成績要達到八十分以上!」
「啊?」談易雪不可置信,「爸,您可太過分了啊!」
「嗯?」
「哎呀……好啦好啦,八十就八十,我還就不信我考不到!」
一頓飯,算是還算和樂的吃完,西顧都沒有怎麼說話,飯後,西顧去看了叮當。
叮當被陳阿姨照顧的很好,一個星期不見,小家伙又吃胖了。
陳阿姨說,「少爺買了不少狗糧給它,它的胃口不錯,只是以後我還是得沒事兒陪它出去轉轉,天氣愈發冷了,現在不運動減減肥,以後更是不想動了。」
西顧笑了笑,和陳阿姨說了些家常話,陳阿姨離開了。
西顧逗著叮當玩,揉著他的小腦袋,問它,「叮當,你想槐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