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涼時和談易謙相識,算一算有十年了,十年,三千多天,這個時間本就是一座山,它預示著這份感情的厚重和長久。
可沒想到,十年之後,因為一個莫西顧的出現,一切分崩離析的居然那樣的迅速,那樣的快。
十月初,沈涼時依約和西顧哥哥莫東恆見了面,他在莫東恆面前起誓,會傾盡自己一生的護著西顧安好。
其實那種情況下,莫東恆一定會答應他。
因為首先,西顧和梁媛蓉在C城,離開不了,他作為哥哥和不能時常伴在左右,許多東西,已經少了那份干預的權利。
另外,他相信莫東恆是個聰明人,一定能夠看得出來西顧對他沈涼時已然付出了真心,許多東西,已經成了定局,他想改變,已經是晚了。
所以他除了默認和相信他以外,別的什麼都不能做。
莫東恆當時淡淡的笑,他說,「REX,我早知道,你不簡單。」
……
他不簡單嗎?
仔細想想,或許認識他的不認識他的所有人都這般覺得,以至于他自己也會偶爾生出這樣的感覺。
孤身在美國,周圍無幫無持,想要在商業浪潮瞬息就千變萬化的美國闖出一番天地,你怎麼能夠不復雜?
可其實對待愛情,他並不想復雜,他喜歡一個人,就是喜歡,不為別的一切,只單純的喜歡。
如果這個世界上的愛情,遭遇了兩情相悅後就順水行舟,平淡以渡,那麼他就帶著這樣簡單的喜歡陪著過一生。
覺得,也很不錯。
但可惜的是,塵世太繁亂,人性太復雜,他可以簡單的喜歡一個女孩,但世界卻並未給他一個簡單的順水行舟。
就比如,如果他喜歡的那個女孩被另外一個同樣不簡單的人喜歡著。
對于談易謙的個性,畢竟相識十年,沈涼時覺得自己是了解他的,他說他喜歡西顧,沈涼時是相信的。
那次在談家,任雯文甩手西顧耳光他阻止,當時兩個人的目光有那麼一瞬間的交匯,別人看不懂,但是他們彼此,都是懂的。
談易謙知道自己對西顧有特殊的感情,但他不確定這種特殊感情究竟有多深,甚至因為顧慮自己母親,一些情緒被他壓制蟄伏著。
但是這個蟄伏期會是多久?不會很久,談易謙不是笨人,相反的,他很聰明,所以這個時間,可以很短,短到下一秒,他就有可能認清。
在感情上,沈涼時不想當個弱者,喜歡著的人,不能因為別人也喜歡著他就將人拱手相讓。
即使那個人是自己的,也不行。
那日在談家,談易謙抱著叮當進來,這種感觸更加明顯了,加上他自己愈發忙碌沒空見西顧。
左思右想,他覺得西顧住到他那里是最好的方法,所以他打電話給張樂樂,讓她幫了一個忙,將西顧「騙」到了玉溪路別墅與他同住。
張樂樂的表妹季煙藍今年十八歲,早已經被保送到某國內著名藝術大學,根本不需要高考,所以她的時間很寬裕,可以幫他這個忙。
對于談易謙隱瞞,並非他想。
首先,他覺得談易謙是個極其自負高傲的人,他的身份是西顧異父異母的哥哥,而西顧的母親是他自認為搶走了自己親生母親位置、搶走了自己父親的那個壞。
因為這種關系在,他和西顧之間幾乎就成了不可能,他不會讓西顧掉進這樣一份感情泥淖里,也不會讓談易謙這樣將自己逼向絕境,那樣,談家會亂掉。
另外一點,是他沒法確定談易謙所付出的真情有多少,他對西顧的愛僅是愛,但談易謙的愛卻不僅是愛。
談易謙心中有太多的東西,而這些東西都可能比西顧重要,他怕西顧受傷,這是實話。
當然最重要的,是西顧對他動心了,西顧接受了他,這是他開心的事情,因為這份接受,他會用盡生命的去守護她。
如他所說,至死不渝。
如今,面對談易謙的質問,沈涼時有愧疚,但他不後悔。
他說,「阿謙,你該知道,沒有任何人耍你!」
談易謙扯唇,「你說你們沒有在耍我?那是誰耍了我?我自己嗎?」。」有些話,我覺得你比我懂!「
談易謙深深吸了一口氣,抿唇,「我要見她一面!」
「這個時候的你,不適合見她!」
「哈!」談易謙笑了起來,笑意很諷刺,「你覺得,我會傷害她?」
沈涼時沒說話。
談易謙的眸光變得冷冽起來,光點離散尋不到焦點。
他聲音淡淡的說,「涼時,你小看了我對她的認真!」
……
談易謙來了。
這個認知讓西顧有些慌亂。
她不知道他是來找沈涼時,還是來找自己?
她在樓上的書房里,坐立不安。
現在,她是該下去,還是若無其事的在樓上繼續呆著?
真的,不知道。
正當她糾結無措時,書房的門突然被人敲了一下。
她立馬站了起來,眼波顫著,盯著房間門口。
再然後,門鎖轉動了,房門打開,門口被路燈投放下來的陰影里,鏤刻出兩個人形。
西顧認出來,一個是沈涼時,另一個,是談易謙。
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西顧嘆了口氣,剛才的所有緊張情緒在這一刻全部化為虛有。
西顧想,自己有什麼好緊張的呢?
她不是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所以,怕什麼呢?
西顧抿著唇,看著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來,談易謙的目光死死的鎖著她,似要看透什麼,西顧覺得他的眸子太過涼寒,因而選擇了退避。
「怎麼說我也是作為客人,涼時,你不該給我泡一杯茶嗎?」。
談易謙淡淡的開口,目光卻不曾看沈涼時,依舊是看著西顧,不偏不倚的看著她。
沈涼時沒說話,這是看了一眼西顧,對她眯了一下眼楮,示意她不要害怕,西顧咬唇,沈涼時在這兒,她不怕。
沈涼時轉身走出書房,順便帶上了門,他知道談易謙這是故意要支開他,他要空間,那麼,他給他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