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顧的這個水果洗了很久,因為她不確定那兩個男人要聊多久,等待的空隙,也很擔心。
只希望他們別打起來才好,當然,西顧的心里,沈涼時看起來不是那種會大打出手的人。
至于談易謙,他現在是個病人,應該不會亂來吧!
西顧磨蹭了大概二十分鐘的樣子,這才回來,沈涼時站在門口,這說明,他們談完了?
西顧走,看他,詢問,「怎麼了?」
「他睡了。」
西顧眼波閃了閃,「哦」了一聲,說,「我將水果送進去,你等我一下。」
沈涼時點了點頭,伸手揉了下她的頭發,說,「去吧。」
西顧進去,看見談易謙側身躺在床上,果然是睡了。
她輕手輕腳的走到桌子邊,拿刀將一個芒果去皮,切成小塊,上面插了幾根竹簽。
端著芒果盤走到床邊,男人依舊睡著,看上去很安逸。
西顧呼出一口氣,將果盤放在了床邊,低低說了聲「再見」,這才轉身離去。
……
走出醫院時,外面居然又飄起了雨,不過不大。
西顧嘆氣,「怎麼老是下雨,不下雪呢?」
「時間未到。」
沈涼時拉住她微涼的小手,緊緊包住,說,「走吧,我們回家。」
西顧點頭,對他笑了一下,或許她還沒有在玉溪路找到完全的歸屬感,但是如果那兒作為她和沈涼時未來的家,她是不排斥的。
未來,這真是一個美好的詞匯。
兩個人上了車子,車子啟動,很快駛出了醫院。
醫院七樓的某個窗口,有個臨窗而立的男人,看著車子離去的方向,唇角勾起冷冷的笑。
他轉身,走到病床前,看了一眼床邊的芒果,拿起一牙吃在嘴里。
覺得,味道很苦。
……
因為下雨,安全起見,沈涼時的車子開得很慢。
路上,沈涼時問西顧要不要吃夜宵,西顧搖頭,「晚上吃的挺多。」
沈涼時也不勉強,直接也好,如果她到時候餓,他做給她,一樣的。
西顧問沈涼時,先前在醫院,和談易謙聊了什麼,沈涼時一邊專注開著車,一邊淡淡開口道,「沒什麼,隨便聊聊。」
西顧不信,「不可能沒什麼,如果沒什麼,談易謙不會將我支走,你們談論的話題是不是和我有關?不,我不該這麼問,因為肯定是和我有關,說,你們到底談論了什麼?」
沈涼時抿唇,似乎在斟酌要不要說,最後,他說,「其實沒有什麼,只不過是對我一陣威脅,讓我好好對你,否則他就毫不猶豫的奪走你!」
西顧眯著眼楮看他,「真的?」
沈涼時笑著看她,「不然你覺得呢?我們之間還有別的話題可聊?」
西顧想了一下,似乎這樣的劇情還真的挺符合言情小說套路的,也就不再糾結,同時還覺得,談易謙這個人,其實也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頑固。
說放手,還真的放手了,否則估計現在早就天下大亂了。
西顧這邊繼續看車窗外面夜景了,沈涼時這邊卻是眉心皺了一下,因為,他想起了先前醫院的一幕。
西顧被支走,沈涼時便知道談易謙有話跟他說,而且這個話,不想讓西顧听到。
房門關上,他走到病床前,拉了一個椅子坐下,兩個男人就那麼靜靜對視了幾秒。
十年情誼,彼此之間有許多的說得和說不得。
談易謙的朋友不多,不比沈涼時身邊還有賀遲和白墨陽,所以和沈涼時相比,他的童年要孤獨上許多。
他從小就好勝心強,萬事都追求完美,身邊沒有太多讓他上心的人,他自然就變得不用太懂得顧慮他人的感受。
他一向獨立自主,獨來獨往,似乎也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他如此不易親近,好似全世界都融入不了他。
直到他認識了沈涼時。
這個比自己小了一歲的男孩子,各方面成熟穩重的很,而且很懂得去看人心,以及,很聰明。
許多情況下,他覺得他很懂他,他們在某些地方,是相似的。
因而很長一段時間里,談易謙幾乎將沈涼時當成是自己唯一的朋友。
可是他對這個唯一的朋友,其實也是帶著防備的,而沈涼時似乎也洞悉了他的這種防備,他不說,不遠不近的接觸著。
彼此,關系很好,稱兄道弟,但再怎麼稱兄道弟,也始終不是親。
但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兩個人有一天會在情場上劍拔弩張,冷然相向。
命運是個奇怪的東西,會讓許多東西變似是而非,變得面目難辨,就比如今日此時。
他扯起唇角笑了一下,卻不知道是在笑誰,也許,是在笑自己。
「你知道顧槐生麼?」他問他。
沈涼時表情平靜,說,「知道。」
「一點都不介意?」
「不介意。」
「哈!」
談易謙笑了起來,「再問一遍,真的不介意?」
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可能不介意自己喜歡的心里,有另外一個男人存在。
沈涼時沒有答話,談易謙笑了,他說,「果然,還是介意的吧。我早知道。因為我們屬于同一類人,你和我一樣,是個對感情專注到頑固甚至執拗的人。若愛一個人,便會傾其所有的去愛,而我們付出所有,自然也希望得到對方的所有,可偏偏莫西顧給不了你所有,因為她的心里有一個你永遠替代不了的顧槐生。」
沈涼時的眉心皺起,放在腿上的手指顫了一下。
談易謙繼續笑道,「涼時,你承認吧。顧槐生就是你心里的一把灰,而且是你永遠抹不干淨的一把灰。活人是爭不過死人的,所以你能贏得了我,卻永遠贏不了顧槐生。相信麼?如果顧槐生還活著,莫西顧身邊那個位置上的人,一定不是你,一定不是你沈涼時!」
「夠了!」沈涼時深吸一口氣,他知道談易謙是故意讓他心里不好過,他輸得不甘心,自然,他怎麼會甘心?如他那樣高傲的人,第一次面臨他說承認的失敗,他一定不會甘心……
沈涼時在那一刻,看著談易謙,開口,聲音清冷無波。
他說,「阿謙,的確,如你所說,我很在意顧槐生,很在意西顧那麼的在意顧槐生。但是我更在意的是西顧,只要她在我的身邊,心里有我,願意陪著我,別的一切,都不重要。一點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