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馬上期末考試,從荔城回來後,西顧幾乎將所有的時間全部放在了期末考上。
就連談易雪都收了心,開始認真的復習備考。
談易雪說自己是典型的「臨時抱佛腳」類型,西顧笑,「如果臨時有佛腳抱,也不錯啊。」
「可關鍵是這次我得抱一個好的佛腳,以前是只要及格就行,現在我得考到平均八十分啊!」
西顧聳肩,表示自己也幫不上什麼忙,低頭準備繼續復習,旁邊的談易雪突然大叫一聲,一把抓住西顧的手,西顧凝眉,詢問︰「怎麼了?」
「西顧……」談易雪張了張口,眼神直直的望向不遠處走的方向,卻是磕磕巴巴的不知道說些什麼。
西顧好奇的跟著她的視線望,只見不遠處一個穿著黑色夾克式羽絨服的年輕男人,正抬腳朝著她們的方向走……
是慕文雋。
西顧的眼眸顫了一下,心口有些堵。
雖然明明知道這個男人不是顧槐生,可是每次看到他,都會不其然的將他當成是顧槐生。
那張臉,自己曾經那麼那麼的熟悉,現在突然之間換成了另外一個人。
怎麼說呢?
西顧有些接受不了。
或許今日此時,這種接受不了已經不是疼痛,不會讓她失控痛哭,但是它會像絨線,像蠶繭。
那麼絲絲縷縷的彌散在心口上,用一種寂靜無波的姿勢昭示著它盛大的存在。
西顧深吸一口氣,迅速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至少表面上,她要做到不動聲色。
慕文雋很快走到了她們的面前,談易雪跟他打招呼,「嗨~」
慕文雋︰「……」
輕咳一聲,他紳士的伸出手,「你好,小雪。」
上一次,在醫院,他也是這樣跟談易雪伸出手。
談易雪當時踫觸到他的掌心,只覺得這個看起來清俊漂亮的年輕男人的手掌怎麼那麼粗糙,和他的外表簡直太不搭了。
不過現在,她不會好奇這些了,因為許多的東西,她都已經大致了解了。
「你好。」談易雪與他握手,掌心相貼的時候,慕文雋微微用了力道,不過談易雪似乎沒有發覺。
暗自笑了笑,這個女孩,有些單純呢!
然後,他將視線落在了西顧身上,西顧對他點頭,「你好。」
「你好。」
「你怎麼?」
「哦。」慕文雋笑了笑,雙手插在了褲子口袋里,說道,「我來C大送幾份快遞,剛好看到了你們……」
西顧看著他周身打扮,心有疑惑,他笑了笑說,「換了工作服的,穿成那樣出現在你們面前,會很奇怪吧!」
西顧點頭,的確是有些奇怪。
慕文雋深邃的目光看了一眼西顧,那個眸子實在太過沉黑和熟悉,西顧沒有與他對視,而是別開了目光。
慕文雋說,「西顧,有空麼?我們到外面走走,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說說。」
……
今天天氣不錯,冬日的陽光照在身上的感覺很溫暖,雖然是個萬木凋零的季節,但是C大的校園,還是很美的。
西顧和慕文雋並肩走著,雖然挑選了比較偏僻的路面,但現在是白天,偶爾遇見學生,也是常見。
西顧和沈涼時的戀情已經在C大傳開了,如今西顧又和一個模樣很不錯的年輕男人走在一塊,不免會引起一些八卦。
甚至有人竊竊私語兩個人是什麼關系,西顧听了這些話不以為意,清者自清,這樣的情況她遇見很多次,也不想去在意了。
但慕文雋卻是有些不好意思,問西顧,「我會不會給你帶來什麼困擾?」
西顧搖頭,「不會。」
有淡淡的風吹來,吹亂了西顧的頭發,陽光將眼前的少女身影度化的虛無夢幻。
慕文雋得承認,西顧是個很美的女孩子,很吸引人,所以才有那麼多的男人喜歡他吧。
比如顧槐生,比如談易謙,比如沈涼時。
西顧低頭走,伸手撩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發,沒有回頭,只問道,「對了,你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
「是這樣……」慕文雋頓了頓,說,「前幾天,談董事長找到我,他從荔城那邊的醫院調取了顧槐生當年住院期間的DNA記錄,用那個記錄與我的血液樣本進行了對比……」
慕文雋的聲音很平淡,他說,「結果已經出來了……」
西顧撩頭發的動作滯了滯,她「哦」了一聲,沒有別的話。
「DNA鑒定表明,我和顧槐生的確是同卵雙生,我們是親!」
西顧再次「哦」了一聲,沒有別的話。
這樣的結果,其實是意料之中,可是如今真實的听到西顧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顧槐生,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而且是同卵雙生的,真是很奇妙。
西顧和顧槐生朝夕相處四年時間,從未听他提起過,是他根本不知情,還是說有意回避?
這一切,她都不得而知。
慕文雋道,「突然覺得,人生真的就像一場夢一樣,二十一年來我踽踽獨行,無依無靠,突然有一天上天賜給我一個親人,一個,與我血骨至親,但是命運也夠殘忍,在賜給我的同時,一並賜給我的,是他已經罹患重病早已去世的消息……有時候我不知道我是該感謝上蒼,還是詛咒上蒼!」
「別這麼說……沒有人希望結果變成現在這樣的。」
「是啊,沒有人希望結果變成現在這樣,說的很對!」
西顧沒說話,該怎麼說,其實有很多次她自己也會這麼想。
上天怎麼那麼殘忍,帶走那麼美好的一個顧槐生,為什麼那麼殘忍……
但是想過之後又能怎麼樣呢?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成了事實,改變不了了,都成定局了。
慕文雋轉過頭看西顧,他說,「西顧,有沒有覺得,其實我們之間的相遇,也許就是槐生在天之靈的牽引也不一定。」
西顧抬眼看了慕文雋一眼,慕文雋此時此刻正含著笑看著她。
那個笑迎著陽光的方向,看起來很柔和很溫潤,和記憶中的某一張臉,一點點的,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