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女乃女乃的葬禮西顧沒有去參加,不過慕文雋在。
顧母來電話說顧女乃女乃閉上眼楮時候都是笑著的,慕文雋這孩子不錯。
周五那天放學,西顧去了一趟醫院,去看慕葵生。
慕文雋回國還需要兩天,她覺得自己有責任去照顧一下他的妹妹。
慕葵生心思單純,心底善良,對她,西顧是很喜歡的。
西顧有時候會很羨慕慕葵生,慕葵生的世界里只有慕文雋,她的夢想和願望都很簡單,就是希望自己和哥哥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
人有才會累,慕葵生沒有,所以一個簡單的得到都能讓她收獲許多快樂。
3月20號那天,是春分,西顧打電話給沈涼時,告訴他,「春天真的來了。」
沈涼時笑,「直到現在你才感覺到嗎?」。
西顧說,「不是,是直到現在我才敢相信春天是真的來了。」
沈涼時「恩」了一聲,問她,「那麼在你看來,春天是什麼樣的呢?」
「什麼樣的?」西顧想了想後回答,「春天,給人的感覺大概就是溫暖,不過我現在除了溫暖之外,還有一種別的感覺。」
「哦?什麼感覺?」
「幸福。」西顧說,「我覺得我很幸福,這種幸福讓我覺得命運有時候其實很善待我,我經歷過一些東西,但也成長了許多。我失去了一些東西,但也得到了許多。沈涼時,我二十歲了,和十九歲的我,始終是有差別的。」
沈涼時那邊低低的笑,他說,「是啊,我們家西顧,正在慢慢的長大成熟,這是時光的贈予,西顧,要懂得感恩,以及珍惜。」
……
3月21日黃昏,C城機場,談易謙來接一個人。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母親任雯文。
任雯文此次回國,是為了參加好友郝敬良與他妻子孫妤淼的結婚紀念日。
郝敬良與孫妤淼的事情,任雯文很早以前听說過,不過對孫妤淼,她只見過幾次面,並不熟悉。
後來便沒有再見到孫妤淼,問過郝敬良一次,郝敬良只說兩個人目前分居狀態。
看郝敬良的態度好似並不想多說,任雯文也沒有多問。
不管怎麼說,郝敬良現在與孫妤淼再次走到一起,如此伉儷情深,她還是很高興的。
人活到這個年歲,其實許多東西都可以暫時的忽略,身邊有個相互陪伴的人才最重要。
只可惜,她明白的已經太晚太晚了。
談易謙本打算是帶任雯文直接去酒店,但任雯文卻在路過一個露天公園時,突然要求下車。
談易謙不明所以,問道,「下車?」
任雯文的表情無比肯定,「對,下車。」
李煜停車,任雯文打開車門,對著談易謙道,「你們先去酒店幫我行李放一下,我隨處逛逛,到時候會自己打車!」
「不用我陪你?」
「不用。我自己一個人走走就可以。」
談易謙從母親的表情中察覺到決絕,最終點了點頭。
高跟鞋踩在地面上時,一陣風吹來,將任雯文的頭發吹的有些亂,她凝眉,反手關上了車門。
如今是三月下旬,這個點路面上的路燈已經全部明亮了。
這個露天公園算一算存了大概有三十多年了,三十年,這個城市千變萬化,但是這個露天公園卻一直存在著。
說來,還真讓人詫異。
有年輕的情侶攜手走在路燈下,姿態親密,溫馨動人,任雯文腳步微頓。
那一刻,她想起了曾經的自己與談章曄。
還記得,那一年的自己,只有二十歲。
那天,她這里寫生,談章曄就坐在不遠處的一個花壇邊,手里拿著一支筆,不知道在記錄些什麼。
大概也是一時興起,她覺得這個男生長得很好看,就萌生了想將他畫下來的沖動。
那天,她拿著畫筆,勾勒著男生清俊儒雅的線條,竟是覺得自己從未如此認真的畫過一幅畫。
似乎就在將他畫到自己的畫里時,她愛上了他。
那天,她將那張畫送給了談章曄,她記得,男人抬起頭看她時,眸色是很清淡的。
她紅了臉,笑了笑說,「給你畫了個畫,拿著,不用謝。」
談章曄詫異的將畫拿到手里,想說什麼時,任雯文就轉身就走了,步伐很快。
那個時候年輕小女生的浪漫心思,不想被那麼快的發覺,因為她在畫的背後,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郵箱地址。
之後,她便在家里一直等著談章曄聯系自己,等了大概一個星期,都是杳無音訊。
她有些失望,甚至傷心,同時也後悔那張畫就那麼送他了,如果她沒有送,至少她還能拿著那張畫解解相思只苦。
幾天之後,她一次無意再次來到了這里,支起畫架時,一瓶水在自己眼前晃了一下,她抬起頭,便看到了談章曄那張清俊逼人的臉。
「你終于來了,我在這里等了你快兩個星期……喝杯水吧!任同學?!」
她望著眼前的這個年輕男人,眼淚突然就灌了出來。
而現在,時光荏苒的三十年後,她想起那時那刻的情景,眼淚也一樣止不住。
以前她從不相信命運,覺得愛情這種東西如果有一個美好的開始,就一定有一個美好的結局,但事實上,卻並非如此。
婚姻走到盡頭,任雯文不知道該怪誰,她痛苦,絕望,無助,哭泣,但是那個一直坐在原地等他的男人已經離開了。
即使她現在再次回到這里,也再也見不到那個會為她遞上一杯水的男人。
任雯文蹲子,就那麼任由著眼淚歇斯底里的掉落……
……
身後,不遠處,年輕俊雅的男人站在那里,望著不遠處哭的顫抖的身子。
薄唇動了動之後,終是控制住了沒有向前。
大概是過了很久很久,他拿起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電話那頭的人很快接听,男人低沉渾厚的聲音傳來,「喂?阿謙……」
「爸……」談易謙長長吐出一口氣,然後聲音低低的說,「爸,媽回來了。她在離南路的露天公園,哭的很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