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家,書房。
談章曄掛了的電話,一顆心是沉了又沉。
桌子上,是妻子梁媛蓉給他沖的普洱茶,茶香縷縷,惹人心醉,但是听到談易謙的那句話後。
今年已經五十六歲的談章曄,竟是在瞬間,紅了眼楮。
離南路的露天公園,建了到現在,快三十三年了,三十年前他與前妻任雯文在那里相識。
那個年代的一見鐘情是可笑的,她與他之間獨有的這一份浪漫,是他多年後每每想起來都會抑制不住彎起唇角。
再後來回到家,他看到了畫後面的名字和郵箱地址,他發了一個郵件給她,算是道謝,但是沒有回信,後來又寫了兩封,都沒有回信。
再後來,每一天他都會去那里一趟,但是卻沒有再遇見任雯文。
那時候,他告訴自己,其實他只是想&}.{}去親口跟她說聲謝謝罷了。
再一次遇見任雯文,是將近半個月後,依舊是在離南路的露天公園,他看到她時心里是很高興的。
唐突向前不是他的風格,所以他給她買了一杯水,借機搭訕,兩個人就那麼相識了。
那個時候他才知道,任雯文給他的郵箱地址,少了一個字母,換言之,是錯的。
那時候,任雯文模著頭懊惱的神情,他還記得。
大概是二十五年前,城市建設,露天公園面臨被毀的危險,他花重金買下那塊地,迄今為止,那里除了每年的修葺外,沒有別的動工。
留著那個地方是為了什麼?談章曄其實不知道。
誰沒有年輕過,誰沒有愛過,但是愛過之後所剩下的東西,究竟是什麼?誰又能說得清。
晚飯時間到了,梁媛蓉去書房找談章曄,剛進門時便看到了坐在書桌前發呆的談章曄。
走剛想開口說些什麼,看著書桌上那張被撕碎後用透明膠帶粘黏的畫,梁媛蓉的眼楮瞬間紅了。
她扭過頭去,控制住眼里翻滾的淚意,說道,「阿曄,實在話,你是不是後悔當初離婚了?」
談章曄搖頭,「沒有後悔,也許我們就該這一步,有些人只適合在心底銘記,根本不適合彼此陪伴。」
談章曄伸手,將那張畫一點點的折疊起來,放在了一個紫檀木的盒子里,每一個步驟都是小心翼翼。
梁媛蓉道,「其實,沒有什麼心結是解不開的,如果你想,我可以找她,跟她解釋……」
「不用……」談章曄抬起頭,阻止梁媛蓉說下去,他伸手,梁媛蓉走拉住他的手,彼此手心相握,談章曄輕微的嘆氣。
他說,「媛蓉,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就讓它順其自然下去吧,我今年五十六歲了,人生已經走大半,還談什麼情-愛?如今有你陪著我,是我談章曄的福氣,別的,不能奢求,也不敢奢求了。」
而且,就算解釋,也根本就解釋不清了……
梁媛蓉站在那里,沒有說話,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想起五年前的那天,因為一個叫劉沁巧的,讓她原本幸福的家庭瞬間出現了裂縫。
她哭,她鬧,她質問莫選琪薄情寡義,當時的莫選琪怎麼說的呢?
他說,「媛蓉,在與你結婚的那一刻,我想過天長地久,但是現在天長地久其實不過黃粱一夢,而現在,夢醒了,一切都改結束了。媛蓉,我為您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就是給你成全,我們離婚吧!」
那一天,她甩下一句,「離婚就離婚」,然後離開了莫家大院。
那一年,西顧還只有十五歲,她跑出來,拉著梁媛蓉的手說,「媽媽,你別走!」
她低下頭看西顧,很想說,這里已經沒有媽媽的位置了,如此,媽媽還在這里做什麼?
後來,西顧跟著她一起走,她沒有阻止,那個懷了孕,她不能讓西顧留在這里給那個欺負。
她們在路上走了很久,身上一無所有,等到走了很遠很遠的路,莫家的院子也已經離的很遠很遠時。
西顧說,「媽媽,你要不要坐下來休息一下?」
梁媛蓉看著西顧,睫毛一顫,就心痛的彎子,抱著西顧哭的歇斯底里。
那時候的一走,梁媛蓉再也沒有去過莫家大院。
離開荔城的前兩天,梁媛蓉打電話給莫選琪,兩個人在餐廳坐定,點了一桌子的菜。
梁媛蓉說,「我要離開了。」
莫選琪當時只是笑笑,說,「準備跟談章曄走嗎?」。
梁媛蓉抿唇,說,「這個城市已經沒有我能夠停留和停靠的地方。」
「那你就走吧。雖然談章曄我不算特別了解,但是人品上,還算是個不錯的男人!」
梁媛蓉薄薄的笑,她說,「有時候眼楮看到的,未必是真實的。就比如我當初我看你,那麼仔細的看了,不還是走了眼?」
莫選琪沒有說話,而是低著頭沉默下來。
那天梁媛蓉端起手邊的紅酒潑在了莫選琪的臉上,那是兩個人目前為止的最後一次見面。
不歡而散。
那天晚上,梁媛蓉躲在閑置的客房偷偷哭了一場。
她不知道哭什麼,只是一時之間難過的不能自已。
沒有過堅持,就不會有失望。
可是她曾經對兩個男人堅持過,到最後,還是變成如今這樣,這算不算報應?
……
也是這天,沈涼時來接西顧,帶她去試禮服。
西顧覺得這種感覺很奇怪,郝敬良與任雯文的結婚紀念日晚宴,如果是在談家,她其實可參加可不參加。
但如今沈涼時也被邀請了,而她作為沈涼時的未婚妻,自然是逃不掉的。
西顧此前也問過沈涼時,「難道我不參加不行嗎?」。
沈涼時道,「可以,但是我必須要帶一個女伴。如果你不去,可能只能讓我的秘書幫忙了!」
沈涼時的秘書?西顧想起來那個葉紫的漂亮女秘書,最終決定,還是親自上陣。
禮服沒有那麼多繁復的設計,淺紫色,這種顏色很難駕馭,但沈涼時說西顧穿著很漂亮。
西顧知道,其實若是陪著沈涼時出現,無論她穿什麼都勢必要成為焦點,索性躲不了,現在正大光明的去接受,也許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