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的西顧,是在路上,沈涼時將車子開得飛快。
醫院的病房里,所有人都在,談易謙卻不在,這讓他們覺得詭異。
在自己母親去世的時候,談易謙不在病房里,那他能在哪里?
西顧原本以為他可能會將自己關在某個空間里,想要自己冷靜一下,但是她在醫院的車庫以及外面的停車位上,沒有看見談易謙的車。
那麼只有一個可能,談易謙去了警局。
西顧的手心發涼,努力的告訴自己沒有事的,母親在警局,周圍都是警察,即使談易謙去了,也一定會是的。
車子行駛到一般距離時,沈涼時的手機響了起來,听到電話里的話,眸色轉冷。
西顧忙問怎麼了,沈涼時說了一聲「沒事」,再次踩了油門,車子加速。
……
警察局里,此時此刻已經亂成了一片。
審訊員審訊梁媛蓉無果,天色已經大亮,原本準備吃個早餐後再問,不想幾個人還沒走出警局,就看見灰塵撲撲走的談易謙。
談易謙的身後,還跟著楊叔,楊叔一直在喊這個男人「少爺」,審訊員也瞬間知道了這個男人的身份。
男人並沒有理會他們,直接從他們身邊走了,直接進入審訊室,伴隨著一陣桌椅翻倒的聲音,男人將坐在那里的扯了起來,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
那眼里溢滿的,是憤恨。
審訊員慌忙跑進去的同時,听見男人用很低,但是也很冷的聲音說,「我母親死了,這下你滿意了嗎?滿意了嗎?」。
……
呼吸被遏制住,梁媛蓉的頭無力的仰著,眼里又淚,嘴唇和臉都很蒼白。
她就那麼看著談易謙,唇角竟是彎了一下,她在笑。
解月兌般的微笑。
那一刻,談易謙的瞳孔瑟縮了下,接著身後的審訊員快步上前,兩個反手扣將他的手從梁媛蓉的脖子上移開。
梁媛蓉無力的攤倒在地上,不停地喘息和咳嗽。
眼里的眼淚,更加洶涌,談易謙被審訊員扣住,楊叔嚇得在一邊一直說好話,希望審訊員放開他們家少爺。
隨後趕來的陳阿姨更是嚇得面色大白,當時眼淚就掉下來,天哪天哪,一切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一切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到底是怎麼了?
……
西顧和沈涼時趕到警察局時,正看到談易謙從里面出來。
看見談易謙,西顧心里松了一口氣,他能出來,那說明母親沒事,但看著他身上略顯凌亂的襯衫和搭在手臂上的外套,隱隱覺得,其實是有事的。
沈涼時薄唇緊抿,喊了一聲,「阿謙……」
「我和你單獨說幾句?」談易謙的目光沒看沈涼時,而是直直的看著西顧,眼神那麼黑,也那麼寒。
那一刻,沈涼時其實是很想阻止的,但西顧已經開口了,她說,「好。」
在警察局里散步,西顧還是第一次,更何況和她散步的人,還是談易謙。
西顧得承認,此時此刻她是同情談易謙的,可她也深深的知道,談易謙其實很不屑于她的這種同情。
他是個骨子里極其自尊和驕傲的人,那是那種哪怕他此時此刻倒下不能行走,也一定不會感激你向他伸出手相助的人。
曾幾何時,西顧已經這麼開始懂談易謙了,可是這種懂,放在此時,于事無補。
談易謙來警察局,是帶著滿滿的憤怒與恨意來的,他的目標是梁媛蓉,而她作為梁媛蓉的女兒,他對她,到底能夠有多少好印象?或者說,還剩下多少好印象?
已經是早餐的將近七點,陽光露出了它調皮的臉,暖融融的照在沾著露水的花花草草上面,泛著澄澈的光芒,特別的像眼淚。
警察局里的種了許多梧桐和松鼠,梧桐很粗壯,看著已經種了很多年了,枝椏被修剪的光禿禿的,但是那粗壯的樹干依舊昭示著它曾接受過怎樣一種歲月的洗禮,風霜的摧殘。
風吹,亂了西顧的頭發,西顧伸手想要將她理順,有一只手先她一部,將她的頭發輕輕撩到了她的耳後。
西顧抬起頭,觸及談易謙的目光,薄唇動了動,說道,「你今天來,是打算殺死我母親給你母親賠命嗎?」。
談易謙眯著眼楮,看她,「你覺得在警察局里殺人,我有那麼傻嗎?」。
「我只是覺得人在沖動的情況下可以做出許多超乎想象的事情!」
談易謙笑,「你說得對,人在沖動的情況下行為會不受到的理性等等思想的控制,事實上,如果你母親現在不是在警察局,我也許真的會做出那樣的蠢笨事情也不一定,但在我意識到那個之前,我一定會克制住自己不會來,因為你母親在警察局,所以我來了!」
「說來說去,你想表達的是一種宣泄,而不是真的想讓我母親抵命,對嗎?」。
「讓你母親償命,賠上我自己,你覺得,我有那麼傻?」
西顧斂了斂眉,那個瞬間,她覺得沖動的人從來不是談易謙,而是她自己。
「你的臉怎麼回事?」談易謙突然問。
西顧伸手模向自己的臉,說道,「沒什麼……」
「被打的?誰?沈涼時沒有護住你?」
「這不是他的錯……」
「他沒有保護好你,就是他的錯!」
「……」
西顧凝眉,沒有答話。
她有些不明白了,談易謙這個時候居然還關心自己,難道不該連帶著一起恨她怪她嗎?
「莫西顧,你是不是覺得我挺可笑的?」
「你只是不清醒!」
「是啊,不清醒,我母親去世了,我連悲傷的情緒都還沒有宣泄,卻和你在這里糾結男女感情,看來,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西顧抿唇,說,「因為得不到,所以才會念念不忘,你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執念,或者說你執念的僅僅是你輸給了沈涼時的那份不甘心!」
「是嗎?」。一只手,突然抓住了西顧的手,西顧怔了怔的同時,一張臉逼近他,氣息交纏中她下意識的後退,可剛退半步縴腰就被人摟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