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
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談章曄,梁媛蓉,談易謙一起喊了她的名字。
談易雪站在那里,眸子沉黑,臉色蒼白,她看向談章曄,問道,「爸爸,我不是您親生的嗎?」。
談章曄顫了顫身子,「小雪,你听爸爸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談易雪失笑一聲,轉頭看向談易謙,再次問道,「哥哥,我不是爸爸親生的嗎?」。
「小雪……」談易謙深吸一口氣,「小雪,剛才……剛才你听到的都不是真的,你是我妹妹,永遠都不是……」
「可是,可是我們不是同一個爸爸……」談易雪咬著唇,一直隱忍著的眼淚就那麼灌了出來。
她低垂著眸,眼神悲戚,「怪不得……怪不得當年我被關起來時,喊爸爸那麼多次,爸爸不去救我,因為,因為我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不能和爸爸心有靈犀……」
「還有媽媽……媽媽也是因為我死掉的,是我害死了媽媽……」
「小雪……」談易謙的眼楮紅了,上前抓住她的手道,「小雪,你別胡說了,這一切都是誤會,都是誤會……「
「不!」談易雪搖頭,「不是誤會,哥哥,我已經二十一歲了,我不是小孩子,你也別把我當小孩子,爸爸媽媽離婚是因為我,媽媽是我害死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我,都是我害的……」
「小雪,不是的……」談章曄已經是渾身發冷,他踉蹌著腳步走到談易雪面前,伸手拉住她,「小雪,你是爸爸的女兒,你永遠都是爸爸的女兒,永遠都是……」
「不,不是的!」談易雪看著談章曄,伸手一把甩開她拉著她的手,後退一步,搖頭——
「爸爸……別再騙我了,為什麼到了這個地步還要騙我!我已經害死了媽媽,已經害死了媽媽,你們為什麼還要騙我……」
「小雪……」
「都別喊我!」
談易雪站在那里,臉上都是淚水,她一邊後退一邊說,「我不想看到你們,我不想听你們說話,你們都走,都不要靠近我,都不要靠近我……」
談易雪說完,轉身就跑,談章曄喊了一聲,「小雪……」心口一疼,身子跟著站立不住,說著就要倒下去。
梁媛蓉連忙去扶,而談易謙已經追了上去……
……
西顧在三樓樓梯口,看見談易雪哭著跑下樓梯,有些發愣,喊了一聲,「小雪……」
談易雪沒有理會她,徑直朝著樓下跑去,接著西顧便看到談易謙追了出來,神情慌張……
西顧知道一定出什麼事情了,正打算追上去,突然听到了母親的呼喊聲,母親在叫人……
西顧來不及想太多,慌忙朝著二樓走廊跑去,接著就看見暈倒在地上的談章曄,和滿臉是淚不停喊人的梁媛蓉……
西顧有些發怔,但是她隱隱覺得,好似發生了什麼……
……
談易雪出了門,繼續大力的往外跑,其實她不知道要到什麼地方去,只覺得周圍的一切都是恐懼。
活了二十一年,除了四歲那年遭遇過一次綁架,一直以來,她的生活都是很平順的。
爸爸媽媽哥哥都很愛自己,周圍的人也都對她很好。
她活的就像一個無憂無慮的公主,什麼都不用擔心,也什麼都不需要害怕。
哪怕最後父母離婚,給予她的愛與保護也都不曾少一點點。
但是為什麼……
為什麼現在她成了那個最大的惡人?
為什麼她不是爸爸親生的女兒?為什麼媽媽要去世了?
為什麼一切的一切,會變成現在這樣?
外面的天色很黑,宅院的路燈將道路暈照的如此光明,她可以听到風吹動樹葉的聲音,以及身後談易謙還有別的人喊她名字的聲音……
微涼的空氣像是藏了一個是不饜足的小獸,每一次拂過皮膚都帶來一次身體的凌遲……
淚誰就那麼恣意的落下,沒有哽咽的鋪陳,卻滋生出累牘的疼痛……好疼!
「小雪……」一只手突然扯住了她的手,有力的手臂將她納入懷中,她掙扎,但是掙扎不開。
「小雪,別這樣,求你別這樣……」談易謙抱著妹妹的身體,幾乎是絕望的,事實上,他的確是絕望的……
「哥,我該怎麼辦……」她抬起頭,望著談易謙,烏色的眸子里噙滿淚水,她說,「我該怎麼辦,哥,我該怎麼辦……」
「小雪,別怕……」談易雪緊咬著嘴唇,抱著談易雪的身子,聲音嘶啞,「小雪,有哥哥在,什麼都不用怕……」
……
那一天的時間,四月四日,周五,談易雪的身世曝光,談章曄心髒病發被送往醫院,談家整個的亂成了一片。
西顧打電話給沈涼時,將這一切告訴他時,眼淚怎麼也止不住的往下落。
她說,「沈涼時,為什麼那個人是小雪?」
沈涼時在電話那頭,什麼話都沒有說,為什麼那個人是小雪?可是不是小雪?又能是誰呢?
一切的錯誤,總有一個緣由存在,走錯了一步,步步都是錯,而現在,終于是到了錯誤累積到無以復加了,于是,一切的一切,終于爆發了……
……
談家。
談易雪睡著了,身子蜷縮在床上,很小很小的一團,談易謙看著,眉心皺起,心里就那麼刺痛了一下。
口袋里的手機就是在那個時候響起,不想吵醒了談易雪,他立馬退出房門,走到走廊盡頭,接起。
「阿謙,是我……」
「……」
談易謙的薄唇動了動,問道,「有事?」
聲音有些涼。
沈涼時並未在意,他知道談易謙現在的心理不好受。
「醫院這邊我和西顧在看著,你好好照顧小雪!」
「我自己的妹妹,我自然會照顧好她!」
「……」
沈涼時沉默,談易謙也不說話。
寂靜之中談易謙抿了抿唇,說,「掛了……」
「阿謙……」
沈涼時叫住他,說,「有什麼需要幫助的,隨時叫我!」
談易謙什麼話都沒說,迅速掛掉了電話。
抬頭望向窗外,夜色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