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易謙的瞳孔劇烈瑟縮了一下,他冷笑回道,「恨吧,那至少證明我在她心里還有一點位置,總比遺忘要來的強,涼時,你我相似到現在,十七年,你應該知道我的個性,所以別逼我!」
「逼你?你我之間,到底是誰逼著誰?六年,不是六個月,是六年,你帶走西顧的時候,將我和西顧的孩子佔為己有的時候,難道你心里就沒有一絲動容和愧疚?」
「愧疚?我為什麼要愧疚?涼時,我對你已經足夠好了,我已經將西顧還給你了,你還想讓我怎麼辦?你說,你還想讓我怎麼辦?如果我足夠狠,足夠壞,你和西顧這輩子都別想見到,你知道,我能夠做到……」
「你敢!」
衣領突然被人扯住,沈涼時眼眸之中散發著深深的寒意。
談易謙薄薄的笑,「如果再給我重新選擇一次的機會,你看看我敢不敢!」
「混蛋!」
一個拳頭準確無誤的打在了談易謙的臉上,力道很大,但談易謙並不覺得疼。
因為沈涼時用的是右手。
一只廢棄的手,居然還能將他灌得後退半步,可見他的憤怒究竟多大。
談易謙沒有還手,伸手揉了揉被打的那邊臉,說道,「這一拳,我受著了,但是安然,我是不會還給你的,涼時,人要懂得知足,貪得無厭是會遭報應的!」
「報應?」沈涼時冷笑,「好啊,那我倒是要看看,我與你的報應,誰的來得更快!」
談易謙眯眼,看著沈涼時,此時此刻,沈涼時手中的煙蒂不知何時已經掉在了地上,紅色的煙頭在那里兀自明滅著。
夜晚的風吹在兩個人身上,貼著肌膚掠過去,帶來絲絲的涼意。
跟著風一並掠過去的,還有站在夜風下的兩個人長達十七年的感情。
十七年,就那麼轉瞬即逝,以慘烈的姿勢……
……
西顧在客廳里陪著母親和慕葵生聊天,但是心里,總是不安,沈涼時和談易謙出去半個多小時了,還沒回來,別出什麼事情。
西顧起身,準備去看看,梁媛蓉見狀,問她要去哪兒,西顧借口說,去看看叮當。
不敢說去找沈涼時,怕母親笑話她太依賴,也怕母親跟著擔心兩個人出什麼事情。
西顧出去,沿路遇到過僕人,詢問得知兩個人出了談家院子,到外面去了。
西顧一听,更是擔心,說著人就朝著大門口走去,走到一半,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眯著眼楮,認出來是談易謙。
西顧站在那里,沒有動,就那麼看著談易謙走過來,談易謙雙手插兜,姿態隨意,步伐矯健,趁著夜晚夜色和談家院落的路燈,整個人看起來清俊逼人的過分。
很快,走到了跟前。
「涼時呢?」西顧問。
談易謙勾起薄薄的笑,「怎麼?還怕我欺負了他不成?」
西顧皺起眉頭。
「放心吧,我談易謙再壞,也不會去欺負一個殘疾人!」
「你說什麼!」西顧被「殘疾人」這三個字激怒了!
沈涼時的右手廢了,但是她在他心中依舊是完美的,她不允許任何人,包括談易謙在內,用這一點去詆毀傷害她愛的男人!
「激動什麼?」談易謙看她,「而且,你怎麼不認為是我被他欺負?西顧,你可夠偏心的!」
不遠處,沈涼時走入了大院,西顧看到,不再理會談易謙,徑直朝著沈涼時的方向走了過去,步伐很快。
西顧身體掠過的一瞬間,談易謙放在衣兜里的手指動了動,真的有種沖動,想抓住西顧,不讓她過去!
貪得無厭,是會遭報應的!
這句話,他剛才告訴過沈涼時,現在,來告訴自己!
深吸一口氣,他沒有會頭,抬起步伐,朝著談家院子的里面走去。
身後有誰,發生了什麼,此時此刻,都和他沒有關系!
……
西顧走到了沈涼時的面前,伸手抓起他的右手,問他,「你有沒有事?」
沈涼時搖頭,反手扣住他的手指,「怎麼?怕我被欺負?」
西顧眼波閃著,想起剛才談易謙的話,搖頭,「不是……」
可為什麼不是,她卻答不出來。
沈涼時唇角勾起笑,說道,「放心吧,我沒事!」
說完,便拉著西顧往回走,一路上,沒有說什麼話。
回到客廳時,沒有看見談易謙,慕葵生也不在,只有二老在逗著安然說話。
談章曄和梁媛蓉是太喜歡安然這孩子了,放在手心里捧著的那種喜歡。
西顧唇角帶著笑,覺得畫面溫馨。
沈涼時眉峰聳動,覺得畫面刺目。
……
樓上談易謙的房間,慕葵生跟著他一起走進去。
心里很疑惑,以及很害怕,剛才他讓她上來,可她不知道他讓她上來做什麼,似乎是,有些事情。
這還是慕葵生第一次進入談易謙在談家的房間里,很簡潔,看出來他其實不怎麼住在這里,窗簾沒拉,燈光照落下來,顯出一絲清冷。
「阿謙,你,有什麼事情嗎……」慕葵生的聲音怯生生的,有些害怕。
談易謙沒有回答,而且是背對著身子向她,這讓慕葵生更是詫異,她走上前,再次喊了一聲,「阿謙……」
談易謙伸手揉向眉心,有些累的模樣,慕葵生擔心,問他怎麼了。
談易謙搖頭,說道,「沒事……」
慕葵生不再說話。
「是這樣,從明天開始,我會安排幾個保鏢保護你和安然,學校那邊我也會安排,如果你要帶安然出行,必須經過我的同意,如果找不到我,就打給李煜,他會安排好一切……最重要的一點,不要讓安然接近沈涼時,尤其是在我在的時候!」
慕葵生表情詫異的看向談易謙,心口跳的有些厲害,談易謙這話的意思是,沈涼時已經知道了?
那麼西顧呢?西顧知道嗎?
慕葵生不敢問,也不知道怎麼去問,可是縈繞在她心中慚愧多年的心情,毫無疑問再次籠罩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