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家的院子,莫東恆不是第一次轉,但自從談易雪的孩子失去,他對這個宅院,尤其是前院的游泳池附近,有了恐懼感覺。
當初二十六歲的莫東恆,有過一個深愛的女人,並且有過一個孩子。
現如今三十二歲的莫東恆,除了他自己,一無所有。
人生,真是越活越失敗。
莫東恆對孩子有過期待嗎?
有的,自從知道談易雪懷孕,莫東恆就幻想出無數個孩子出生後他與孩子相處的畫面。
那個時候的談易雪精神狀態很差,醫生甚至建議打掉孩子,但莫東恆不忍。
可是這份不忍他不能說出去,說出去,就成了自私。
最後是談章曄做了主,他說,「孩子是無辜的!」
那個時候,談章曄和梁媛蓉幾乎是默認了他與談易雪的關系。
他的愛情不曾轟轟烈烈,沒有那麼多的艱難險阻,但是最後卻敗給了他們本身。
想起談易雪說的話︰東恆哥哥,孩子是被我殺死的,是我自己跳進了游泳池……
眉心有些疼,莫東恆從口袋里模出一支煙,點上,深吸了一口。
「六年前,小雪懷孕,精神很差,我寸步不敢離開,一直在國內守著她,後來她掉入游泳池流產,身子更是差,我不知道她是意外還是自己跳到水里的,我很怕是後者,心里也明白,如果是後者,她想殺死的一定不是孩子,而是她自己,所以我更是不敢離開半步。我在國內呆了大半年時間,期間想要了解西顧的情況,只能和你通電話,我留在國內照顧小雪,將西顧交給了你,我相信你會好好照顧西顧,事實證明,你將西顧照顧的很好,我為此感激你。」
談易謙的瞳孔瑟縮了下,听見莫東恆又道,「慕葵生的事情,我是在一年前知道的,此前我一直以為你對西顧深情,不可能去踫別的女人,但是看到慕葵生的剎那我訝異,因為她長得很像西顧,說不出哪里像,但就是有那麼一點類似。西顧醒來時間遙遙無期,不管是你還是我,都在抱著希望的同時做好了西顧會睡一輩子的準備,所以當時我並未說你什麼,你不是西顧的什麼人,你有女人,有女兒,很正常!」
「後來,西顧奇跡般醒了過來,選擇離開,去了K城,那時候我跟你談過,你忘記了?我問你如果你要重新追求西顧,慕葵生和安然你打算如何處置?你的回答是,總有辦法。那個時候,我想過如果你過分糾纏西顧,或者用什麼方法逼迫西顧,我就將慕葵生的事情告訴她。我承認你喜歡西顧,對她好,但是我不能讓我妹妹當了第三者。」
莫東恆轉過頭,看了一眼談易謙,午後的陽光照在這個男人的臉上,將他的臉照得有些不真實。
他說,「談易謙,我曾經相信你,也曾經懷疑你,但我覺得你對西顧是真的愛的深沉,因而對你的責怪我都不想去表達的清晰,六年時間,因為西顧,你我之間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是合作或者別的?我不想去辯解,我只問你,關于西顧,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尤其是在我留在國內的那大半年時間,你都對西顧,做了什麼?」
……
談易謙眼里,莫東恆是個很精明的人,但這個世界上所有精明的人都一定有一個坎兒是他們的劫難,渡不過去。
莫東恆的劫難是小雪,小雪讓莫東恆的世界慌亂一片,他做的最錯誤的一個決定也是因為將小雪考慮了在內,否則,他談易謙有通天的本事,也帶不走西顧。
大概這份糊涂,也是一時之間,莫東恆一定很快就後悔了,可錯誤已經釀成。
昏迷不信毀了容的西顧,他也無法帶著這樣的妹妹去面對周遭所有。
索性,由了他談易謙。
如果一個人撒了謊,未來將會用無數個謊去圓那唯一的謊,莫東恆或許就是這樣的例子。
莫東恆問他,他留在國內的那大半年時間,他都對西顧做了什麼,談易謙覺得自己該怎麼回答呢?
他也不知道,似乎怎麼回答都是錯,他已然成了罪人,許多譴責,躲不開去。
談易謙道,「我覺得現在的你,還是不知道為好!」
莫東恆听罷瞳孔一縮,「所以,你真的對西顧做了一些事情?是麼?」
談易謙吐出一個煙圈,看著莫東恆,目光變得很深很深,他說,「我唯一想跟你說的是,無論我做了什麼,我都是為了西顧和我們所有人好,莫東恆,現在西顧回來了,回到了沈涼時的身邊,我不想去破壞,因為知道破壞不了,西顧是幸福還是不幸福,你應該有親眼看到,而你現在要做的事情,是努力的將你感受到的幸福也傳到我的妹妹小雪那里,我不是聖人,你也不是,但我們都希望自己所愛所珍視的人幸福,你說,對不對?」
……
次天,西顧和沈涼時回到C城,讓西顧很意外的是,她剛回來,就得知哥哥已經在上午的時候登上了去美國的飛機。
哥哥走了,走的很著急。
梁媛蓉先前很是不舍,但是莫東恆放不下小雪,公司里許多忙碌,她都理解。
心里也是一樣,擔心著小雪。
談易雪的母親和親生父親都去世了,梁媛蓉便將小雪當成親生的疼,會偶爾和談易雪通電話問好,許多次想說一句︰有空回來看看家。最終,都止了唇。
C城,談家,對談易雪來說其實不算好地方,有過太多痛苦的回憶。
西顧和母親說了在荔城與父親莫選琦吃飯的事情,梁媛蓉說,你哥哥對你父親的感情一直都是深的,只是他心里有個結,這麼多年解不開,現在他願意去解,是好事。
當天中午在談家吃了飯,西顧留在了談家,沈涼時則是去了公司,從回來到現在,沈涼時並未多說什麼話,但默默陪伴在旁,西顧已然感動。
符藝開車,沈涼時坐在車後,路上,他問符藝︰「莫東恆回來,就什麼都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