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顧︰
展信佳,我是葵生。
其實,我本來打算是打個電話給你說明,可又怕自己在听到你的聲音後,會變得怯懦慚怍以至于羞于開口。
所以最後,選擇了這樣的方式。
第一次听說你的名字,是在阿謙發給我哥哥的短信上,那時候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直到長什麼樣子,但因為你,我和我哥哥進行了一番爭吵。
第一次見到你,是在醫院,和你一見如故,很喜歡你,覺得你和我想象中一樣,不,比我想象中還要漂亮溫婉,是個很有魅力的女孩。
很喜歡你,以及,很羨慕你。
我以為,這就是我與你的淵源,但後來知道,不僅如此。
前段時間,小雪回國,我和她很聊得來,一次聊天無意中說起往事,她跟我提起當初第一次見到我時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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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然不知道原來我當初路中昏倒,將我送到醫院救了我一命的人居然是你!
那時候我心里涌出難以言說的愧疚,你救過我的命,可我卻搶走了你的女兒,我真不是人!
那天晚上,我打電話給我哥哥,我問他如果我將安然還給你,我該怎麼做?
我希望哥哥可以告訴我,我太亂了,真的太亂了……
可是哥哥卻久久沉默,最後他說,「葵生,這就是命!」
第二天,哥哥就約了我見面,然後將你曾經寫的字條給我,讓我轉交給你。
他說,「我一直以為寫這個字條的人是談易雪!」
那天,我看到我哥哥眼楮紅了,我恍然明白了哥哥那句話的意思……原來一切,真的都是命!
那天,我和我哥談了許多,我想到要離開談家,離開談易謙。
我哥問我,「你離開了安然怎麼辦?你肚子里的孩子怎麼辦?談易謙遲早有方法將你帶回去……」
我恍然了,我不知道怎麼辦。
這個世界上除了哥哥,別的人我都不認識,我就算離開,也是去找哥哥,這樣談易謙遲早會找過來……
哪怕他答應讓我離開,等我肚子里的孩子生下來,他也一定會帶走這個孩子……
我可以走,但孩子,我帶不走……
那天回到談家,我心情很差,安然蹦蹦跳跳的跑到我面前,喊我「媽媽」,我听著極其的刺耳,心里很難過。
我覺得安然不該對我有這樣的稱呼,我不配她這樣稱呼我。
也就是那天之後,我開始對安然冷淡了,很少帶著她出門,很少和她說話,她要上學都是談家的司機送,我也不再送她了……
安然問我怎麼了,我沒法說,因為那對一個孩子來說,太殘忍了。
可我只能用疏離去回避我和安然的關系,讓自己的心里的愧疚感減少一點點,哪怕是一點點……
看到安然越來越和你親密,越來越喜歡你,那時候,我心里是很高興的,真的很高興。
我內心真的很希望,安然可以回到你身邊,即使我是那麼的舍不得她……
那時候,我真的很掙扎,一方面無助著,一方面逃避著,覺得自己的世界一片混亂……
一次偶然,我從梁阿姨的手機里看到了沈先生的手機號碼,心里一閃而過什麼,我迅速記下了那串數字。
我想,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人可以把我和我的孩子藏起來不被阿謙發現,這個人只能是沈先生。
雖然其實,我並不確定他會幫我。
但是我想,如果我的離開可以讓安然有更多的機會回到你們的身邊,沈先生也許會答應。
記得那天我和你爭辯過一次嗎?就是那天,我下定決心聯系了沈先生。
只可惜,沈先生並沒有明確的回復我,可我覺得,他是打算幫我的。
和沈先生真正正面接觸,就是上一次你們來談家,他尋了個借口去了二樓阿謙的房間,見了我一面。
我告訴沈先生,我想離開,迫不及待。
可是沈先生卻問我,我愛不愛阿謙?
我當時笑,愛不愛?到底愛不愛呢?一個人陪伴在另外一個人身邊六年,這算不算愛呢?
我沒有回答,但沈先生似乎從我的表情中看出了什麼。
他說,「如果你要離開,我可以幫你,但是你得听我安排……」
我說,只要能離開,怎麼都行!
這期間,其實我也一樣掙扎過,但是最後,我覺得我不能讓自己再動搖,七年時間,已經夠了,你說對不對?
如果我是他心里的那個人,我早就是了,對不對?
可是七年過去,他心里藏得最深的那個人,依舊是你!
西顧,有些話也許我真的不該說,或者說了也沒有什麼用處,但是阿謙對你,是真心的。
不管他曾經犯下多少錯,做了多少不該做的事情,可是對你的心意,從未變過。
而且算起來,錯的其實不是他,而是我。
他因為愛你,所以貪戀著安然這個孩子,安然喊他爸爸的時候他沒有抗拒,他是高興的。
可是他真的沒有想過讓我當安然的媽媽,他也沒有真的想過要頂替了你和沈涼時成為安然的父母。
是我,是我自私的貪戀,安然喊我媽媽,我心里害怕,但又很高興,因為她喊爸爸的那個人是他。
阿謙沒有搶走你的女兒,是我所作所為,將他逼成了那樣一種狀態,是我的自私才讓一切變成了這樣,都是我……
西顧,我不奢求你能原諒我,但是我希望你能給阿謙一個機會,這麼一段時間以來,他的所作所為,其實都是在試圖補償和贖罪。
我看的出來,他後悔了,後悔曾經藏起了你,後悔曾經當了安然的爸爸……
他真的後悔了……
所以,算我求你,求你給他一次機會……
現在,我走了,去了一個所有人包括沈先生在內都不知道的地方……
我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再回來,也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再回來,心里是不舍得……
舍不得安然,舍不得你們,也舍不得他……
我很怕他會孤單,特別怕……
可是我知道我必須要離開了……
我這一輩子懦弱了無數次,一直像個寄生蟲一樣的生活,已經夠了,我不能再那樣了……
放心,我會好好生活,將來等我的孩子生下來,我身體得以恢復,我會找個工作,努力掙錢,照顧我的孩子。
我會努力做個合格的媽媽,努力讓自己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的活著。
還有安然,請你好好照顧她,她很懂事,等她更大一點,更懂事一點,你告訴她實情,她會理解的,我相信她會……
我太對不起你們,但是我真心的希望你們一家可以團圓幸福……
還有阿謙……他其實很可憐,我心疼他,可我不是那個能給他帶來溫暖的人……
最後,我希望你能替我跟我哥還有我嫂子,談叔叔,梁阿姨說聲對不起。請他們別怪我的不辭而別,未來……未來若是有機會……
也許,會有機會吧!
等到我有勇氣面對所有,等到我知道你們所有人都幸福了,等到安然更加懂事,他身邊有了愛他同時他也愛的女人……
也許,我會回來!
我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6月28日。慕葵生留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