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顧沒有馬上回玉溪路,而是一個人坐在路邊的長椅上呆了很久。
陽光明明灼烈的照在身上,她卻還是覺得冷。
她伸手抱緊了自己,那個姿勢很孤獨,以至于讓她想起記憶中的某一次。
那是七年前的七月初了,她剛和母親來到C城,一切都很平靜。
那天夜里,很晚很晚了,她站在三樓陽台給遠在大洋彼岸的哥哥打電話。
她說許多的話,告訴哥哥自己很好,這個城市很美,她很喜歡,讓他不要擔心。
可掛掉電話之後,她突然就覺得難過,最後淚流滿面。
那天,她雙手抱著自己靠在陽台的地上,一直坐在快凌晨才回到房間。
之後躺在床上,被子很暖,可是再暖的被子,都捂不熱她的身體,她的心。
就像現在。
()西顧輕輕呵出一口氣,她沒有注意到不遠處有個身影突然出現。
是個男人,穿著一件深紫色襯衫,黑色休閑褲,雙手插兜,隨意的姿態。
西顧低著頭,眼楮閉著,一只手按在眉心的方向,綰起來的長發散落在白皙的脖子上,陽光的暈照下,皮膚接近半透明。
很美很美。
美的有點不真實。
男人眯著眼楮,遠遠的看著她,本想走近打聲招呼,卻看見女人緩緩的站起了身子,然後默然的轉身,朝著別墅的方向走去。
男人頓住腳步,眉頭卻一直皺的很深。
因為發現她的步子也是極其緩慢的,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女人的身影走遠,轉身進了別墅的門,他靜默片刻,然後伸手拿出手機,找到個號碼,撥了過去。
……
那是中午十二點十分左右,西顧在樓上,突然听到了一陣敲門聲。
西顧以為是謝阿姨來叫她下樓吃午飯,有點費力的起身,走到房門前,打開了門。
一個身影籠了過來,西顧怔住,下一秒鐘,她的腰肢被摟住,熟悉的氣息逼近,男人漂亮的唇印在了她的臉頰上。
西顧的臉忽的有點燙,她緩緩抬眸,看向這個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男人,問道,「怎麼突然回來了?」
早上時不是說白天很忙,晚上才能回來嗎?
「中午的一個應酬突然取消了,得了個空,回來陪你吃午餐!」
西顧斂眉,原來如此。
「怎麼,不想我回來嗎?」。男人問。
西顧笑,「怎麼會……」
「那是,想我回來?」
西顧抿唇,沒回答,只是伸手摟住男人的脖子,將自己的身子整個的貼上他。
這個懷抱,如此溫暖,七年前她沒有這種溫暖,所以只能擁抱自己,七年後,她有他了。
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樣了。
西顧在他懷里閉著眼楮,說,「是啊,好神奇……我剛好有點想你,你就回來了……」
「真的嗎?你想我?」
西顧在他懷里悶悶的「恩」了一聲。
沈涼時笑了,笑的開懷,他說,「我也是……」
我也是,很想你,所以,我回來了……
回到了你的身邊……
……
沈涼時在家陪著西顧吃了午飯,氣氛不錯,西顧吃的不少,飯後就想去散散步,幫助消化。
沈涼時陪著她一起。
兩個人手牽著手出門,謝阿姨遠遠看著,真真是一對讓人艷羨的璧人。
謝阿姨想到這里就不由得想到談先生和慕小姐,當初她看著他們,也是一樣的感覺,但不曾想最後成了那樣。
謝阿姨嘆了口氣,起身去廚房收拾碗筷,年輕人之間的感情問題,她是弄不太清楚。
但是她覺得,相較于談先生,沈先生似乎更加沉穩成熟,對西顧小姐,真真體貼入微的很。
和談先生對慕小姐,完全不同。
這一對,至少能幸福吧。
……
玉溪路附近。
西顧被沈涼時拉著,漫無目的的走。
偶爾聊天,說的話不多,但氣氛卻很好。
西顧喜歡和他這麼走著,覺得,哪怕走一輩子她也不會覺得累。
可是,終究有停止的時候,那是走到一個長椅旁時,沈涼時提議,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西顧看著那個長椅,如此之巧,就是自己此前坐了很久的長椅。
似乎瞬間被拉回了現實,西顧還未及思索,沈涼時已經拉著她朝著長椅方向走去。
沈涼時坐了下來,西顧坐在了她的旁邊。
「不想休息?」沈涼時問。
西顧搖頭,「沒有啊……」
沈涼時漂亮的黑色眸子眯了眯,說,「看你有些心不在焉……」
「哦」西顧找著借口,說,「我只是想突然想起昕姐的事情,走神了……」
沈涼時笑,「都是成年人,相信她能自己處理好,你就不用太操心了……」
說完,還伸手在她臉上捏了一下,繼續道,「你啊,如果真的閑,就操心操心我們的事情……」
「我們?」西顧看他,眼神中的單純懵懂讓沈涼時多少心悸,他忍不住湊上去,在西顧的唇上親了一下。
西顧的臉,緩緩的染上了紅色,扭過頭去道,「我跟你說正經的……」
「我現在說的就是正經的……」
他拉住西顧的手,一點點的扣緊。
「西顧……」
「……」
「我想結婚了……」
他的聲音中夾雜著一股說不出的無奈,卻又透著無比的堅定。
西顧看著他,眼神烏黑清澈,閃動著什麼激越的情緒,以至于讓她突然說不出話。
男人眯著眼楮看她,笑著問,「是我的求婚形式太不正規嗎?……」
西顧怔了下想說什麼,男人已經起身,下一秒,便單膝跪在了他面前。
「沈涼時,你……」
「噓~~別說話!」
男人雙手抓住她的手,指尖交纏,抬起頭,目光緊緊的鎖住了她。
「……」
西顧咬著唇,沒有動,真的就沒有再說話。
兩個人對視著,周圍的空氣之中都像是突然凝聚了什麼。
那是一種,溫暖中帶著點兒傷懷的感覺。
雖然她也說不清那種傷懷,來自于哪里。
「西顧……」他喊了一聲,唇角扯起一個柔軟的微笑,臉頰居然還顯出了一點點紅潤。
那是害羞,沈涼時,居然也會害羞。
他說,「西顧,許多的承諾,我其實在六年前就給了,六年後的現在,我不是重新給你,而是無論當初,還是現在,我一直在履行我的諾言,從未變過……」
他說完,一個戒指盒被出現在她眼前,盒子打開,里面是一枚戒指,而且這枚戒指那麼熟悉……
西顧想起來,這正是沈涼時六年前跟她求婚時套在她手指上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