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大學門口,流年目光在人群中四處逡巡,很快發現了不遠處站在一個黑色轎車前一身筆挺西裝的男人。
他正靠著車抽煙,眼楮淡淡的望著學校門口方向,隨性的姿態。
待看到流年的時候,那黑眸立馬就露出了笑意,笑容很柔和。
流年迅速飛奔過去,而男人已經張開了懷抱,待流年走近,將小丫頭抱在了懷里。
「舅舅~~」流年高興的喊了一聲。
男人抱著她放下,說,「嘿,咱們家流年可重了不少,舅舅都快抱不動了!」
流年皺眉,「舅舅,你說什麼呢,我哪兒重了!」
生了一場病,她能重起來嗎?
「舅舅跟你開玩笑的!」
男人勾唇一笑,那張臉即使到了這個年紀依舊足夠魅惑眾生。
流年一直覺得,她眷言哥哥之所以長得這麼妖孽完全是因為舅舅的遺傳。
不過仔細想想,陸黎的長相,還有他弟弟沈易的長相,似乎都挺妖孽的。
都是有了妖孽長相的爸爸的緣故吧!
流年問談易謙,「舅舅,你怎麼來美國了啊?」
談易謙淡淡一笑,說,「想我們的流年了,就過來看看!」
流年才不信,說,「舅舅你就會哄我!」
談易謙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說,「好了,別貧嘴了,走,舅舅帶你去吃好吃的!」
流年點頭︰「好啊,剛好餓了呢!」
……
談易謙的到來算是這幾天里流年遇到的最開心的事情了。
生病,想家,陸黎太爺爺去世,還有陸黎……
許多的事情糾結在心底,讓她心煩意亂。
現在,舅舅來了,親人來了,總算其中一樣有了暫時的緩解。
雖然之後得知舅舅這次來是為公事,也不能經常陪著她。
她也已經很滿足了。
吃完飯出來,流年問談易謙現在住在哪?
談易謙說了一個酒店名字,流年點頭,又問,「那明天舅舅就要忙了嗎?」。
「是啊,怎麼?舍不得舅舅?」
「是啊,可舍不得了!」
流年攬住談易謙的胳膊,開始撒嬌。
「恩,那這樣吧,舅舅將明天的工作推了,來陪我們的流年,如何?」
「那怎麼行?舅舅你還是好好工作吧,早點忙完回國,別讓舅媽他們苦等!」
流年眼波閃了閃,說,「因為等人的滋味,挺不好受的!」
談易謙眯眼,「怎麼?難不成我們流年也在等人?等誰?……戀愛了?」
「什麼啊……」
流年臉紅,「沒有的事!」
談易謙笑,說,「戀愛了也正常,流年十八歲了,青春正好,是個戀愛的好年紀……」
頓了頓,他像是很感慨的道,「當初你母親,也是十九歲的時候遇見了你父親……」
「哎?」流年詫異,「舅舅也知道?」
「是啊,听人說的!」
談易謙緩了口氣,才說,「不過流年,舅舅雖然不反對你戀愛,但你不要耽誤學業,而且要學會保護自己……別讓任何人,傷害到你,懂麼?」
流年笑了笑,說,「好!」
……
談易謙在美國呆了大概四天左右,周六周末多數時間陪著流年。
周一流年上課,他才真的好像忙了起來。
流年為此挺感動的。
周四那天中午,談易謙要離開,流年正好下午前兩節課沒課,就說要去機場送他。
談易謙想了一下,答應了。
不過有要求是聯合公司司機開車送他們去。
這樣流年回去的時候,他也才能放心。
機場送別,流年努力笑的開心,因為知道如果自己哭了。
一向疼自己的舅舅多半會不忍心,指不定就走不了了。
小時候就有過這情況。
談易謙將流年女兒一樣的疼,姐姐安然還直接喊他爸爸。
這其中感情親厚,可見一斑。
可是,當談易謙進入檢票口再也回不來頭時,流年還是難過了。
此前十八年,一直生活在家人和親人的關愛里,第一次遠離家鄉,來到這樣遠的地方。
她以為自己足夠堅強,現在覺得,其實還不夠。
她也終于明白了爸爸為什麼要送她出國留學。
十八歲的她,已經開始和需要長大,爸爸媽媽不能保護她一輩子。
她需要豐滿自己的羽翼,做到有一天可以獨當一面,可以保護自己。
像舅舅說的,不讓人傷害到自己……
……
在機場遇見陸黎,這是流年意料之外的事情。
陸黎穿著一件黑色運動衫,背著一個黑色的行李包,帶著個棒球帽,五官隱在帽檐下,看不太清晰。
但她卻一眼認出來他是陸黎。
他那時正在招手找出租車,剛回來的樣子。
流年想也不想忙讓司機開車過去。
車窗搖開,流年望過去,看向他,他也看向陸黎。
他的眼神中閃過震驚,薄薄的唇動了動,問道,「你怎麼在這里?」
他的聲音明顯嘶啞,那雙藏在帽檐下的黑眸更顯沉郁。
流年沒有解釋,只一句︰「你先上車!」
陸黎頓了一下,然後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
車子啟動,男人將黑色的包丟在前面的空座上,伸手扯下了帽子。
又隨意撩了一下凌亂的頭發,這才坐穩。
他的五官還是那般俊美精致,只是流年明顯感覺到他消瘦憔悴了許多。
流年想安慰幾句,可是,怎麼安慰呢?
生死離別這樣的事情,只要提及,就是觸動傷口。
沉默,也許會更好吧。
「你還沒回答我,你為什麼會在機場?下午不是還有課?」陸黎開口問她。
流年咬唇,說,「……我來送人!」
「送人?」
「我舅舅,談易謙,你應該知道!」
陸黎看她一眼,「恩」了一聲,說,「我知道!」
「……」
「病好了嗎?」。陸黎又問。
「已經過去兩個多星期了,你說我好不好?」
「兩星期了啊……」
陸黎失笑一聲,說,「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
流年側過臉看他,窗外有稀疏的陽光照進來,落在他的臉上,將他原本就很白的肌膚照的半透明。
他低垂著眉,長長的睫毛顫抖著,眸色似乎更黑了,就像夏夜的星空。
那一刻,流年覺得他好像,很悲傷。
幾乎是下意識的,流年伸出了手,握住了男人貼在腿上的那只手……
一點點的,扣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