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流年回到學校,開始上課。
而彼時陸黎也繼續在公司奮戰他的那個單子。
許美靜的身體狀況其實可以出院,但她的父母不放心,希望在醫院再待兩天。
宿舍里依舊只有流年一個人,但流年並未覺得寂寞。
因為知道,不是她一個人在努力.
即使不在同一個時間同一個地點,但彼此向著一個方向不斷行走的那個感覺。
很好,真的很好。
周一一天的課程上完,晚上,流年在宿舍看書,手機響起,是陸黎的來電。
流年眼眸含笑,迅速接起,「喂?」
「恩,在做什麼?」
「在宿舍看書啊!」
流年听到電話里似乎有些嘈雜,便問他,「你呢?你在哪?」
「哦。」陸黎頓了一下,然後說,「我在車上,正在趕往機場!」
「機場?」流年不解,問道,「你要去哪?」
「要出差,去一趟費城,不會太久,大概兩三天左右回來!」
流年了然,說,「那你注意保重身體,別太勞累了!」
「我知道,你放心吧!」
流年沉默下來,不知道說些什麼。
即使平時見面次數也不多,但他即將離開這個城市,去往別處。
這思念的感覺,不自覺的就濃了。
「怎麼了?」
見流年不說話,陸黎問道。
流年抿唇,說,「沒什麼,就是覺得似乎所有人都好忙,這個世界,太繁忙了!」
「是啊,所有的人都好忙,人的一生當中,清閑下來的時日的確太少了。我記得我小時候,就覺得我爸爸媽媽很忙,我和家里僕人,和太爺爺他們呆在一起的時間,遠遠比和我爸媽呆在一起的時間多!」
「一樣啊!」流年說,「昨天我姐姐還說,她比我大了八歲,小時候我就是被她帶大的呢!」
陸黎笑,「不過,人生的許多樂趣,也的確是從忙碌中得來的!」
「恩,也對!」
「流年——」陸黎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流年應聲,問道,「怎麼了?」
「恩,就是想問問你,你……你想去旅游嗎?」。
「旅游?」
「對!」
陸黎說,「流年,我想帶你去旅游,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旅游!」
流年眼波微閃,說,「可是你現在……」
「等我忙完這個單子……等我忙完這個單子,我們抽一個周末,或者一個假期,出去旅游,如何?」
流年笑,問道,「那你想帶我去哪兒?」
「你想去哪兒?」
「唔,我想去的地方可多了!你知道,我喜歡拍照,所以這個世界上所有漂亮的地方,我都想去!」
「那可麻煩了!」
「怎麼了?」
「你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啊!別忘了,小丫頭,你還要上課!」
流年想了想,好似的確如此。
陸黎忙完了單子,或許可以抽出時間,但是她的時間,其實只限于周末兩天。
的確,沒有那麼多時間。
「不過,我們不著急……」
陸黎再次開口,聲音清清淡淡「反正,有一輩子的時間呢,以後,你想去什麼地方,我陪你!」
「……」
「不管是高山溪流,大海冰地,大漠孤煙,草原蒼茫……只要你想去,我陸黎,都會陪著你!」
……
當天晚上,流年做了一個夢。
夢里面,她和陸黎手牽手的走在一片花海中。
他們奔跑,他們微笑,所有的一切,都很美好。
這個夢,並未做完,因為當天夜里凌晨五點不到,流年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
當時她正睡得迷迷糊糊,拿起電話也沒看清就直接接了。
「喂?」
「沈流年……」
周圍極致的安靜,因而這個男子的聲音在這夜色中,即使是隔著電話,也給了流年一種突兀之感。
她從床上坐起來,下意識的喊了一聲︰「蘇漾?」
「沈流年,你覺得,我是不是很失敗?」
「……」流年皺著眉頭,不嗎,不明白大晚上的這個男人發什麼瘋。
她問他,「蘇漾,你現在人在哪兒?」
電話那端頓了一下,然後說,「我在你們學校門口!」
……
流年用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齊梳洗完畢,拿著手機,鑰匙,還有錢包就下了樓。
跟管理員說明緣由,管理員將信將疑,流年將自己的手機號碼和鑰匙都壓在了管理員處,才被放出去。
凌晨五點的光景,天色已經有些亮了,凌晨的馬路上很安靜,只有稀疏的車輛偶爾經過。
風吹過來,有點涼意,流年裹了裹身上的外套,環顧四周。
蘇漾平時愛穿黑色襯衫,所以她看的極其仔細,仔細到,忽略了不遠處路燈下一個穿著白色襯衫,正在吸煙的男子。
後來,是沒有找到穿黑色襯衫的,只能下意識的走向那個白色襯衫的男子,還未走近,那人轉過頭來。
那一刻,流年整個的愣住了。
路燈下的男子,臉色很白,眉眼卻極其的黑,身上的白色襯衫又很白。
五官變得有些迷糊,但卻依稀可以辨認那線條好看的輪廓。
他看起來很悲傷,很脆弱,讓人有上前抱住他的沖動。
但流年忍住了,她喊了一聲他的名字︰「蘇漾?」
男人並未理她,那漂亮的唇角像是溢出了一絲很單薄的笑意。
然後他開口,聲音亦是輕的。
他說︰「沈流年,你來了!」
流年抿著唇,走近了一分,說,「蘇漾,你來這里做什麼?昨晚上你睡覺了嗎?」。
將蘇漾和沈易對比之後,流年就不想喊他蘇先生了,哪怕他其實比她大了整整七歲。
蘇漾繼續薄薄的笑,說,「沈流年,你真傻!」
「什麼?」
流年不解她這話的意思。
「我說,你真傻!」
蘇漾說,「我讓你來,你就來了,你真傻……」
流年皺眉,說,「你以為我想來嗎?如果你不是蘇律師的弟弟,我……」
流年的話還沒說完,就止住了音。
因為蘇漾突然上前一步,伸手一把攬住流年的肩膀,將她抱進了懷里。
濃重的煙草味道迅速灌入鼻孔,那味道嗆得流年大腦紊亂。
這個抱著她的男人,不是陸黎,陸黎不抽煙的。
流年下意識的掙扎,喊他,「蘇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