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千雪第一次覺得特不自在。
簡陋的客房,唯一的床被高大又陌生的男人佔了,可他卻毫無不妥之意,睡得心安理得。
風千雪一個人躺在用兩張椅子拼成的床上,手撐著頭,不止一次的瞪他。她還是第一次踫到如此不會憐香惜玉的男人,這大冷天的,若不是她體質特殊,就這樣睡在椅上,難免會惹上風寒。
「你是沒見過男人,還是沒見過像我這麼英俊的男人?」
冷不丁的一個聲音,男人迷人的眸子微微張開,似笑非笑的看她。
風千雪差點從椅子上摔了下來,狠狠的將頭一扭,閉眼。
男人也再沒聲音,拉好被子翻了個身。
窗外的風雪似乎愈加大了,風將窗戶吹得咿呀作響,風千雪裹緊了身上的狐毛大衣,很是無奈的運用自己的靈力進入睡眠。
()一夜無夢。
如果不是听到孩子嬉鬧的聲音,風千雪或許不會那麼容易從溫暖的被窩里醒來。
什麼,溫……暖?
風千雪突然愣住,惺忪的睡眼瞬間清醒。
她她她……她怎麼在床上?而她身邊……
她恨不得重新睡去再醒來,然後告訴自己這是個夢!可男人那溫熱的呼吸近在咫尺,他修長的睫毛和筆直的劍眉,幾乎百倍放大的出現在她的視野,他的唇幾乎貼著她的顏面,而她此刻,根本是抱在他的身上!
這絕對是個噩夢!
她嗖的一聲起來,急匆匆觀察自己是否還是衣裳完好。
「哎呀,好冷!」男人似乎也醒了,扯了扯被子重新蓋在身上。
「你……」風千雪氣急敗壞的指著他。
「我怎麼了?我昨晚一直睡在床上,你不是睡在椅子上的?怎麼會到我床上來了?我還沒問你你有沒有把我怎麼樣,你反倒責怪起我了。」
「我……」風千雪真是氣得無法反駁這個男人!難道真是她自己滾到床上的?
「姑娘,我被你看了,也被你睡了,這責任,你是負還是不負?」
「你放屁!」一直容忍有度的風千雪,這次再也無法忍受,直接從床上跳到地上,大步流星的往門口走去。
「等一等,姑娘!」男人同時起身,卻沒伸手將她攔住,「姑娘既然不想負責,那好歹留個芳名,這樣以後在下一旦听到姑娘大名,一定有多遠滾多遠,絕不讓姑娘有機會再佔便宜!」
這口氣,倒像是她多想佔他便宜似的!
她恨得咬牙,難道是她願意掉他桶里?傳出去,還擾了她絕世神醫的名聲!
別說他,換做是她,下次見他她一定也有多遠滾多遠!
「風千雪!」沒有過多的話語,她果斷干脆的報出全名,恨不得這輩子都不再和他說話。
「在下南……」
他還沒說完,風千雪又猛地回頭。
他姓南?
「若寒。」
似乎有些失望,原來他並不是南炎睿。風千雪終于扭過頭,開門走了。
樓下,店家早已起身掃雪,這是一個年紀稍長的老者,雖然弓著身子,但動作很是利落,不一會就將門前的積雪清掃干淨。看她下樓,老者和她問候了句,又沒說話了。
「請問,去京都燕城的路,是往哪個方向走?」她第一次下山,能想到的唯一可以找到二皇子的地方,也就是皇宮了。
「姑娘要去燕城?那就一直往東邊走。別走錯路了。東南方向是另一個地方,那里有些危險。」老者好心的提醒。
「危險?」她不明白。
老者點點頭,沒再說話。而她也沒再多問,只從老者那里要了點干糧,離開前又給了他一大筆銀兩,算是給屋頂破洞的補償。
推開門,寒風就吹得人皮膚刺痛,風千雪不得不將披肩的帽子戴好,再運功給身子注入暖氣。有了功力護體,她的腳步也越發敏捷,走在雪中,遠遠看去,就像一抹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身姿輕快如飛。
而客棧內,就在她睡過的客房里,南若寒一直站在窗下,朝她離開的方向注視許久。和原來玩世不恭的態度不同,此時的他,則是一臉的冷若冰霜,與人隔絕。
風千雪走了大半日,直到覺得自己已經處在燕城郊外,腳步才漸漸緩了下來。她剛想找個地方歇息一會,卻忽然看到遠處駛來一輛馬車。
馬車很舊,趕車的車夫穿得非常嚴實,甚至戴了厚厚的口罩。很快,馬車停了。車夫跳下車,跑到車後將簾子拉開。
風千雪躲在樹後,靜靜觀察著車夫的動作,卻沒想,這一觀察,著實讓她嚇了一跳。
那車夫從里面拉出來的,一具一具,分明都是有血有肉的人的身軀!
可是看那些人的面色,那是……死了的人?
而那車夫是半點不害怕,手腳利索的將死人們拉了出來,然後扔到馬車前方的坑槽中,在拉出四五個人之後,他用水壺洗干淨手,上車調頭又駛了。
這一切完成得是那麼迅速,動作是那麼毫不猶豫,風千雪在樹後疑惑了好長一陣,直到馬車在視線中漸漸變小,她才從樹後面走了出來。
前方,馬車駛去的路,正是那客棧老者所說的東南方向。出于職業的敏感和好奇,風千雪的腳步也因此轉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