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馬車的輪印一直往下走去,很快,風千雪就來到了一個村莊。大牌匾上,「鳳坡村」三個字已經顯得有些陳舊,而道路兩旁的民舍,安靜得仿佛無人居住。
這似乎有些不同尋常,她輕輕踮腳施展輕功,瞬間,她就站在了村中最高的屋頂上,俯視村落。
好小!
甚至能用一眼望穿來形容。
她還橫跳了幾個屋頂,看看有沒有什麼新的,果真就在一個較大的院落內,了之前的那輛馬車。
她即刻往院中跳去。
又是同樣的場景!
院落里,橫七豎八的躺著都是人!不管是老人、青年,還是孩子,他們身上的癥狀,就和之前看到從馬車里拖出來的那些,一模一樣!
她小心翼翼的走近一個青年身旁,蹲下,習慣性的伸手模了模他的頸動脈,愣了會。
活的?
她剛想繼續探究,突然就听見門口打開的聲音,是有人從屋里走出來了。她趕緊跑開,躲到馬車後將自己隱藏起來。
「夜大夫,那鄙人這就先告辭了,如果您還有什麼需要,隨時到隔壁叫喚。」
房內的人並沒回應,然聲音的主人此時已經邁出步來,是那個車夫。
木門再次關上,可車夫並沒有立即往隔壁的房間走去,而是來到院內附身觀察躺在地上的人。
「唉,我看你也活不久了。」他來到一個老人旁搖了搖頭,然後又來到一個小孩身邊,「小家伙,如果你命硬,就撐到夜大夫把藥做好吧!」
說完,他又簡單巡視了一輪,最後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風千雪從馬車後出來,在地上躺著的老人身旁蹲下,細看。只見他嘴唇發紫,四肢還生長著類似水泡的丘疹,大片大片的,色澤有些發紅,略微偏紫,偶有一些,還會流出黃色的膿液。風千雪又看看其他人,癥狀都基本相似。
她剛想伸手給老人把脈,卻突听一個聲音在說︰「姑娘別動!」
她猛地抬頭,隨著一陣門被推開的聲響,從剛才那個車夫走出的房間門口,赫然站出一名青年男子。在晚霞的照耀下,他一身湖藍的雲紋錦袍仿若染上一層薄薄的絳雲之色。他的眉形修長俊秀,明眸溫潤如畫,乍眼看,他就像天山之巔的聖潔池水,不染縴塵,寧靜透明。
「姑娘不知從哪里來,又為什麼會到這鳳坡村。但在下好意提醒姑娘,趕緊離開。也不要去踫這里的任何人。否則,我也難以救你。」男子話語輕緩,聲音和順,不像是有惡意的人。但听口氣,莫非他也精通醫術?對了,剛剛那個車夫口中喊的「夜大夫」,或許是他?
風千雪淡淡一笑,站直了身子,然後手心一轉,即刻從袖內飛出三根銀絲,分別纏在三個人的手腕部。閉眼,她慢慢感受著他們各自脈搏的跳動。幾秒鐘後,她將眼睜開,卻沒有收回銀絲,反而讓其自行斷滅。
「姑娘探出什麼來了?」那人唇角微彎,笑得優雅,對她剛剛展現的技能似乎並不驚訝,反倒像早已知曉似的,等她診斷。
「這病是接觸傳播,特別是踫到患者的體液、血液及分泌物。剛被感染的時候,患者可能只是出現類似于風寒的癥狀,而隨著病期增長,患者便會出現四肢潰爛、畸變,同時還會使人喉部痙攣而導致呼吸抑制,最終患者窒息而亡。但這種病也有喜好,駭冷喜熱,所以你才把他們都移出屋內放置院中,這樣就能有效控制體表產生的分泌物,防止病情繼續惡化。」
她說話的時候,男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卻仿佛似曾相識,只是,她不記得自己和他曾經見過。
听完她的闡述,那男子贊同的點了點頭︰「姑娘分析得沒錯,在下很是佩服。」
雖然得到稱贊,但風千雪並沒暗喜。其實這些癥狀,一部分是她診出來的,一部分,是她推出來的。他一開始不讓她踫他們,那就證明這病極有可能是通過接觸傳播;而那些人的嘴唇都有紫紺,就證明他們必定因為某些原因而導致缺氧。通過望聞問切四診結合而得出結論,對她來說並不是難事。
「不知姑娘如何稱呼,在下夜洛塵,略知醫理,途中偶經此處,一時心軟就想留下救人。但鄙人才疏學淺,至今並未取得成效。剛看姑娘深通醫術,想必會有更好的方法來診治此病。如果姑娘願意,在下希望姑娘留宿幾日,與我共同探討研究。」男子看著不像是個熱情好客之人,但他卻開口欲挽留她。
風千雪有些猶豫,不禁再次打量著他。五官清秀,宛如雕琢,怎麼看,都像是達官貴人之後,卻在這里賣命行醫,確實罕見。可她來到這里純屬意外,也並不想因為這樣而耽誤了去燕城找二皇子的行程。
于是她剛要開口拒絕,卻沒想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寒意,幾把飛刀夾在寒風中呼嘯而來,深深插在了房間外面的門板上。風千雪驀地一怔,正欲伸手拋出披帛擋掉朝他們飛來的另一組暗器,卻沒想身子忽的一輕,她被他拉著從地面躍了起來。而那些暗器也被一股力量擋得轉了方向,紛紛插入地面。
「什麼人?」風千雪驚詫,已經隨他落回原地。
「皇家的人。」夜洛塵答得平靜,就好像剛剛經歷的不是生死,而是游戲。
可是他的回答,卻讓風千雪更為詫異!
皇家的人?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