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撕下那張畫,攥在手里,可是想了一下,又趕緊把它展開,小心的疊成了方塊。
這樣子的行為,比較像女孩子吧。
她拿著那畫飛快的跑向村口,可是她只看到一片漸漸落下的灰塵,沒有葉念他們的身影。
「點點,你家的客人走了。」有小伙伴在對她說。
唐點點望著離村的方向,忽然撥腿就跑,不一會兒就跑上了一個小山頭。她努力張望著,終于看到對山盤旋的公路上,行駛著幾輛黑色的轎車,正越開越遠。
唐點點凝視了很久,直到幾輛車子都攀爬到山的另一面,再也不見,她才收回了視線,微微垂眸。
手里,依舊拿著那張被她疊得四四方方的畫。
她把畫輕輕的展開,然後揚了手臂輕揮,嘴里喃喃︰「對不起,小念哥哥!」
火辣.+du.的太陽把她的小臉曬得緋紅,像個熟透的隻果。
「點點,你怎麼在那里曬太陽。」唐厚斌了她,在對著她喊。
唐點點悄悄的把畫放進了褲兜里,慢慢走下山坡。
她牽上唐厚斌蒼老的手,揚著小臉輕問︰「爺爺,我什麼時候可以進城?」
唐厚斌望望離村的路,溫厚一笑︰「點點,好好讀書,你就可以到城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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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孤(1)
十年,瞬間即逝。
A市,改變唐點點命運的一個盛夏。
夏天的清晨,亮得特別的早,太陽傾灑萬道金光,刺眼照著大地,一大早就非常熱。
四周的行人,紛紛撐著太陽傘。
馬路上緩慢行進的灑水車唱著歡快的生日歌,對公路中間隔離帶的花草澆著水,隔離帶上空一列輕軌列車疾馳而過,顯出這座城市忙碌的節奏。
唐點點將手擋在額頭,徒勞無力的擋著陽光。
身上的白色襯衣,已經被汗水打濕,緊貼著她瘦削的背部。高扎的馬尾顯出少女的青春與活潑。
十年,她已經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十六歲少女。
那雙眼楮,依舊明亮動人,永遠閃爍著開朗的光芒。只是因為長期被太陽曬,她的皮膚不如城里女孩的白。
路旁陰涼處賣早餐的吆喝聲不絕于耳,唐點點走到一個小籠包攤前,輕聲問︰「小籠包多少錢一個?」
「一個?」攤主像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這樣問,很奇怪的重復了一句,然後說,「一塊錢三個。」
「必須三個一起賣嗎?」。
攤主溜了一眼唐點點的穿著,一見就是深山老林來的窮人,語氣不禁變得鄙視︰「一個五毛。」
唐點點︰「……」
這不是逼得人買三個才劃算嗎?
沒有辦法,她只好從褲兜里模錢,卻抓出一大把零鈔角票,她湊齊了一塊錢遞。
攤主隨意的挾了三個小籠包給她︰「不要稀飯嗎?」。
「不要。」唐點點擰著包子就走,醫院里有開水。
馬路的對面,就是A市第一人民醫院,唐厚斌已經在這里住了一個多月的院。
醫生檢查出他有肺癌,已經是晚期。其實他患病已經很多年了,他心里很明白,可是拋不下年幼的點點,他只能硬撐著,自己去山上挖些草藥來煎熬,倒也拖了這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