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芷坐到椅子上,單手支著下顎,另一只手去那放在桌上的相框。
安淮于似也感覺到了她心里的異樣,朝她走了,待視線落到她手里的相片時,不由怔了下。
「我父親以前的照片。」
照片里的男子身形挺拔,一襲純黑色晚禮服,襯得他氣質卓絕,嘴角噙著淡淡的笑,那目光柔和而深情。
安淮于從沒見過白蘇芷的父親,就是母親也只是小時候那匆匆一瞥,印象中是位善良優雅的,否則也不會以為女兒的一句話,在黑暗中向一個小男孩伸出援手,而不去計較是真是假。
「這是我母親給父親拍的照片。」白蘇芷苦澀的話語里,帶著一絲笑意。
安淮于心疼地低頭吻上她的秀發,柔聲道︰「想起從前,總該什麼都是好的。已了,苦的不算苦,甜的,特別甜。」。
白蘇芷抬眸看向他,忽而,伸手拽著他的衣襟,讓他本就彎下的身子更貼向她。
這個男人,安慰起人來,總是這麼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可她就是,經受不住。
柔軟的唇印在他剛毅的下顎上,他的下巴有些扎人,可就是這樣的男性氣息,讓她倍感安全。
「刮胡子不認真。」白蘇芷戳了戳他的下巴。
「那明早你給我剃。」
「我房間沒有刮胡刀。」
「我讓人送。」
白蘇芷站起身,要再繼續跟他貧嘴下去,這眼前的事就不用做了。
安淮于見她從自己身下溜了出去,也不攔她,只看著她那道身影在房間四處走動,時不時還把一些東西帶走。
「你不應該把父母的遺物拿走。」
白蘇芷手上動作一頓,回身道︰「我自然不會拿走,這是他們住的地方。」
她語氣里卻有些落寞和傷感,她沒保護好這個房間的氣息,這里,其實早已沒有了父母的蹤跡,有的,只是辛玉蘭的霸佔。
可是,她一直想不通,既然辛玉蘭愛的是辛國良,那為什麼,在這二十年以來,她所表現出的對于父親的懷念,卻是那麼重?
白蘇芷看著眼前這堆放在床上的東西,心里的怪異之感更重。
是她演技太好了嗎?
可是日久見人心,以女乃女乃那雙看人的眼,怎麼會看不出辛玉蘭的二心呢?
安淮于見她看著那些照片發呆,便走,道︰「在想什麼?」
「,如果你,不對,你是沒辦法代入的了,還是說我自己吧,要我是辛玉蘭,為了幫自己得到白氏集團,費盡心機進了白家大門,在這待二十幾年,認一個不是自己婆婆的人當母親,伺候她那麼久。你覺得,她是不是太能忍了?」
安淮于不由輕笑了聲,「當白家,享受榮華地位,這是忍?」
這下白蘇芷眉頭更皺得緊了,「可眼前這些東西,怎麼解釋?她演得也太逼真了吧,關于我父親的東西,放在櫃子里,每一樣,縴塵不染。
你知道她是怎麼住進這房間的嗎?是有一次,我女乃女乃剛好經過,見她在這里擦東西,原本這並沒有什麼,我女乃女乃卻多了心思,時不時地經過這,卻都能偷偷看到她,而且辛玉蘭還在這里順走了我父親的照片,就是這個!那時,我女乃女乃被她觸動到了,這才答應讓她搬進來的。」
「為了某些利益,也有可能是受辛國良的驅使,所以才會有這些舉動,這屬于正常。」安淮于不知道這個心里還在糾結什麼,「親愛的,你不要患得患失,也不要懷疑我說的,辛國良和白微微真的是母女。」
「那辛玉蘭和白微微呢?」
安淮于愣了下,道︰「為什麼這麼問,從外表上來看,她們還是有點外貌遺傳的吧!」
白蘇芷難受地撓了撓頭發,有些無力地雙手撐在身側,道︰「淮于,你知道嗎?其實,我很小,就感覺到,辛玉蘭是愛爸爸的,不止這一件,是在很多事上。
所以,我才會這麼忍她。我能感覺到,女乃女乃也知道,我想感覺,應該不能騙人吧?」
安淮于著實被白蘇芷這句話給驚了下,低頭看著擺在面前的東西,濃眉不由皺了下,道︰「沒有你母親的東西?」
「沒有,一件都沒有。」
的嫉妒心,不管那人是死是活,都不會放過。
安淮于听到這,心一凜,伸手去拿手機,卻被白蘇芷按住了。
她的瞳孔里現出一絲害怕,整個人投進安淮于的懷抱里,緊緊摟著他。
「我本可以容忍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太陽。」
「你應該相信你父親。」
白蘇芷緊緊攥著他的襯衣,「我也相信你。」
安淮于輕柔地將她摟在懷里,「你忘了今天,你跟辛玉蘭說那些話時,她的反應嗎?極力的掩飾和否定,可是她眼里的驚恐是瞞不過人的。」
「淮于,我想知道為什麼辛國良要選辛玉蘭?那麼多,為什麼要選她進白家,難道是因為愛她?但一個男人會讓自己心愛的,做這種事嗎?他們兩人之間,到底是什麼關系?」
面對白氏的事,安淮于一直以為,查明凶手,再將他們斬立決,就完事了。
可這個心細如發,她想要知道的,遠不止這些表面的。
安淮于突然想起從前在軍營里訓練時,導師曾說過一句話︰世界上最復雜的東西,是情感。犯罪無情,罪犯有情。要想破任何刑偵,就必須找到——動機。
一個人內心深處究竟潛藏了什麼黑暗,驅使著他,不顧一切。
辛國良有動機,那辛玉蘭呢,她的動機是什麼?會讓辛國良如此信任地與她合作?
其實安淮于雖思維縝密處事冷靜,但是對一切都性情淡漠,從不會去研究別人心理,所以當年導師才放他走。他這樣的性格,走刑偵不行,不過走商戰,卻能展現他治兵遣將的天賦,殺伐果斷!
不過現在,安淮于也猜心,不過只猜白蘇芷這個的心。
而讓他驚訝的是,這個,其實遠比他想象中的聰明。
只是遇到他,有些犯傻罷了。一想到這,安淮于心里忽而有些得意,間或帶了絲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