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悅,去呀!這丫頭,難道嚇傻了?」
「你沒听錯,他們念得名字就是寧悅。」
他們幾個人催促著,將一條寬寬的路讓給寧悅去走。
她覺得自己像是踩在了一團棉花上,只覺得腳下軟綿綿的,似乎沒了力氣。還有面前那個明亮的舞台,上面的燈光在她看起來像是灑滿了鑽石一樣璀璨,讓她不敢輕易的靠近,生怕把那夢幻一般的背景踩得粉碎。
她,寧悅,最佳編劇獎?
怎麼好像做夢一樣……
台上,女主持人面對這個金松獎的新面孔露出了友善的笑容,她顯然是不知道寧悅到底是誰,但是看到了寧悅的獲獎作品,她便了然于心了。這個電影可是本屆的大熱門,先後出了最佳導演獎,最佳女主角獎,潛力新人獎……再出一個最佳編劇獎,似乎並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這是<他們劇組實力的證明。
顧安辰情不自禁的向前夸了一步,放縱自己的感情擁抱住這個曾經給予他一切,又被他丟在了名利場中的特別姑娘。
她今天很美,哪怕是剛才沒能拿獎的絕望都沒能在她臉上落下哀愁的印子,而這個突如其來的大獎也沒能讓她亂了自己的陣腳和分寸,她沒有得意洋洋,更沒有偶得大獎的不可一世,那些略帶驚訝和懵懂的表情半點也不似作偽,讓別人心中所謂的陰謀論和內幕似乎找不到直接的蛛絲馬跡。
「恭喜你,寧悅!」顧安辰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說道︰「這個獎項你和我兩個人已經等了那麼多年了,今天終于……」
顧安辰的話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的聲音有點哽。
寧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卻沒有對他說任何的話,她被顧安辰這個大膽的舉動又嚇傻了幾分。
顧安辰並沒有將自己的理智全部拋開,只是淺嘗輒止的擁抱片刻,他便已經放開了手。今天他的目的也很明確,他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寧悅是他顧安辰的朋友,以後他們兩個人再有任何的交情,別人也沒資格咬著不放。
「這個獎……實在是太意外了。」寧悅真的是被這個突如其來的驚喜砸暈了。
顧安辰笑著問她︰「老朋友,你不想說點什麼嗎?你已經寫了那麼多年了,這是你人生中的第一個編劇大獎,你有沒有格外想說和想做的事?」
寧悅從女主持人的手里接過小金樹的那一刻,腦子里所有的細胞都像統統死掉了一樣,她變成了一個有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呆子,變成了一個語言功能退化的笨蛋。
站在領獎台上,觀眾席上的那些人都在盯著她的看,寧悅有些忐忑的看著他們,甚至已經口干舌燥雙掌發麻了,腦子也有些短路︰「從我上大學開始,我寫過很多的劇本……我熱愛這個職業,更喜歡書寫故事……」
「我……」
觀眾席上的那些人的表情各異,有為她高興地,有靜靜看戲的,有憤憤不平的,還有一些零星的妒恨眼神,那麼明顯那麼懾人。
而此時此刻,寧悅的腦子里只有一件事,有一股沖動涌上了她的胸口,讓她鼓起勇氣說出了自己埋在心里很久很久的話︰「我是個孤兒,從小就不知道‘疼愛’兩個字是什麼意思。後來有兩個人給了我這個珍貴的東西,一個是我的老師傅女士,另一個,則是一個從來不會用金錢和名望去衡量我們之間感情的男人。他是個很好很出色的人,我一直覺得自己配不上他,可卻又貪戀著他能給我的溫暖一直賴在他的身邊不願意離開。以前他對我說喜歡,說愛,說一些我不敢奢望的東西,我只覺得受寵若驚不敢應承,只因為我配不上他。」
寧悅說出這番話來的時候,原本有些騷亂的會場里突然安靜了下來。
他們之中有些人根本就不認識寧悅,但是他們都想不到如果一個女孩子會用那麼卑微的態度去說自己配不上某個人的時候,她的心路歷程該是多麼的絕望與痛苦。
人們總是本能的同情弱者,但他們更欣賞堅韌不拔的人。
寧悅的卑微和她的努力交織在一起,實際上格外的令人動容。
她看著觀眾席上那個含笑看著她的男人,有些慌亂的從自己的手袋里拿出了已經買好的對戒,看著她手忙腳亂的捧著獎杯,打開戒指盒的笨樣子,那些脆弱的小姑娘忍不住捂著嘴巴,眼楮紅了一圈。
她笨笨的看著沈略的方向,好像終于鼓起了勇氣問道︰「沈略,你說要娶我的話還作數嗎?」。
台下,那個男人想都不想的大步走了,甚至沒有顧得上去走旁邊的樓梯,而是直接單手撐在舞台上,翻身躍上了一米高的領獎台,在她還沒反應的時候抱著那個笨蛋狠狠地吻了下去。
寧悅的眼淚順著她的眼角一直流了下去,落入他的唇齒之間,帶了點咸澀的口感,卻讓他覺得無比甘甜。
顧安辰站在他們身邊,看著沈略擁吻著自己最愛的,心里有些酸澀,但卻充滿了對他們兩個人的祝福。
寧悅突然被沈略凌空抱了起來,包括她的獎杯和他們的戒指。
女主持人也被這個變故嚇傻了,在這個舞台上有人哭過,有人笑過,有人真心的擁抱,還有人痛苦的陳述著自己不幸的早年際遇,唯獨沒有人在這個舞台上誕生一對新人,更沒有人在這個舞台上求過婚……
看著沈略已經抱著寧悅跳下了一米高的舞台,女主持人心有余悸的問道︰「沈先生……你要把我們的最佳編劇帶到哪兒去?」
「結婚!」
沈略回過頭,笑容幾乎點亮了整個舞台,他只丟下了兩個字,頭都不回的抱著他的寧小悅離開了會場。
所有的人被這個變故弄得啞口無言,只有顧安辰落寞的站在舞台,可笑容那麼暖。
這個世界上,恐怕只有沈略一個人可以兌現對她的承諾,因為愛她,便迫不及待的為她冠上自己的姓氏。
和沈略相比,他們都是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