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成功的一部分死了,一部分……成了怪物。」
淡暮生淡淡地說道,聲音之中好像是沒帶有一點兒情緒,就只是在敘述一個簡單的事實。
「那種怪物,也可以稱之為喪尸吧,不會听從任何命令,只有嗜血的本能。它們的力量非常強大,破壞力驚人。但是完全沒有辦法給他們下達指令……」
「這……」顧以安的臉色難看極了。
這些事情,真的是一次次地挑戰她的道德觀。
都是人啊。
大家都是人,為什麼要把他們變成怪物?就不會覺得心寒嗎?
這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世界啊!
顧以安真的是完全沒辦法接受這一切。
「那些怪物,也有利用價值的。」淡暮生淡淡地說道,「他們的身體遠比一般人的身體要強悍得多,可以在W@他們的身上實驗其他的藥物,也可以在他們身上實驗武器等等的,都可以。還有……還有,雖然那些怪物沒辦法被掌控,但是根據他們嗜血的本能,可以想辦法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從而達到某些目的。當然,這里面變數很大,一般情況下沒人敢用這種方法就是了。」
顧以安不由得閉上了眼楮,心中的震撼無以復加。
那些原本是人,然後被變成了怪物,又被廢物利用……
淡暮生看著顧以安那難看到了極致的表情,他輕輕地嘆了口氣,伸手在她的頭上揉了揉︰「見多了,就麻木了。」
「怎麼可能麻木!」顧以安咬牙,「除非變得跟他們一樣,否則,怎麼可能麻木?」
看她這樣子,淡暮生不由得輕笑了起來。
「如果不學著麻木的話,根本就不可能在這兒生存下去的啊。」
淡暮生的聲音很是平靜。
顧以安忽然覺得鼻子很酸。
她咬牙,看著淡暮生︰「你不是足夠冷情的嗎?你還會有同情心嗎?」。
她這話,並不能激怒淡暮生。
淡暮生又看了她一眼,才低聲說道︰「我心中又一個目標,所以我就只會看到這個目標,不會再管其他的……況且,我也管不了的。我可以救某一個受試者,但我救不了全部……或者說,如果我救了某個受試者,那麼最有可能的結果是,我所計劃了很多年的一切,都會滿盤皆輸。因此,我不會救任何人。」
他的聲音很是冷硬,完全沒有任何情緒。
可是顧以安卻能接受他的這個解釋!
她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理解他的選擇……
當然,也有一種可能就是,她也是那種自私自利的人吧。
「只要能毀掉這里,毀掉一切,哪怕是在這個過程中可能會有雙倍的受試者,我也不會在乎。」淡暮生的聲音很低很低,很輕很輕,可是卻異常堅定。
顧以安緊抿著唇。
淡暮生忽然又笑了一下,「其實我毀掉這里,並非是因為同情那些受試者,也並非是不想要有更多的受試者。我沒有同情心的,不是嗎?」。
「那是為了什麼?」
淡暮生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淺笑,他的眼神格外堅定,其中還有一些顧以安鎖看不清楚的情緒在內,「這里,奪走了我最珍貴最珍視的東西,所以,我必須要毀掉它,不惜一切!」
「包括你自己?」
「對。」淡暮生毫不猶豫地道,「包括我自己,哪怕是死,我也會毀掉這里!」
他這樣子,讓顧以安再一次想到了那個詞,瘋狂。
一開始的時候,她或許並不太相信他毀掉天使島的決心。
但是這一刻,她忽然就相信了。
這個男人,她是恨他的,恨他讓她陷入現在這種境地,恨他奪走了她為談晉承保留的一切,恨他踐踏了她心中最後一塊聖地……
但此時,她相信他,相信他是真的想要毀掉天使島。
而她,忽然不想死了。
因為她也想毀掉天使島。
反正不過是一個死,她早就已經該死了,現在卻還是沒死,那為什麼不在臨死之前,毒一把?
如果能夠毀掉天使島的話,她就算是死,也死得瞑目死得其所。
沉默了一會兒。
顧以安盯著淡暮生看了一眼,才又低聲說道︰「我想知道你全部的計劃!」
她的聲音很是堅定。
他卻是愣了一下,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復雜。
「我想要知道你的全部計劃!」顧以安又重復了一遍,聲音比剛才更加堅定。
淡暮生愣了愣,好像是有些不敢置信一般,「你……」
「我相信你是真的想要毀掉天使島,正巧,我也想。」顧以安輕笑一聲,「能在臨死之前做這麼一件事的話,或許那樣的死亡才會更讓我快樂。」
淡暮生的眸色瞬間就復雜了起來。
「你,不想自殺了?」淡暮生低聲道。
顧以安冷笑了一聲,「我自殺,就是為了想要完整地保留自己,可是現在就算是我死了,我也依舊……依舊不干淨了,髒了……所以,我現在跟死了也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只是……只是,如果能夠真的毀掉天使島,那我即便是死,可能也是會笑著死。」
髒。
這個字眼還真是很刺耳。
淡暮生唇邊的笑意很是清淺。
他的心中更是一片苦澀。
早知道你這麼能想得開的話,那當時我怎麼也要得到你啊,也好圓了我的夢想。可是錯失了那一次的機會,錯失了得到你的唯一機會,我……只怕是再也提不起勇氣了。
髒……
如果能真的用我的身體髒了你的身體,對于我來說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吧。
淡暮生的眼楮快速地眨了幾下,某種溫熱的液體,在即將奪眶而出的時候被他重新收了。
他緩緩地起身,「今天時間不早了,計劃的事情,我會跟你細說。」
他轉身看著她,眼神之中閃爍出了某種璀璨的光芒,「今天,可是我們的新婚之夜。」
一句話,顧以安的臉色就徹底黑了下來。
她咬牙說道︰「淡暮生,你想讓我幫你,就最好離我遠點!」
「可是你不是說,你已經髒了嗎?那索性再組髒一點,也沒什麼區別的不是嗎?」。淡暮生的聲音慢悠悠的。
「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