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陪蘇婉去英國公府,霍淵特意請了一天假,本想下朝後就立即回府,哪知道竟被顯德帝留了下來。
皇帝的命令不可違逆,霍淵只好壓下自己歸心似箭的心情,與英國公蘇垚一起去了勤政殿面見陛下。
英國公跟霍淵原本就是翁婿,就算霍淵娶了蘇婉兒,兩人關系也並未疏遠,而且,蘇婉兒再怎麼說也是從英國公府出嫁的,他們都明白蘇婉兒不過是個替代品罷了,霍淵真正的岳家,只會是英國公府。
就算如今霍淵對蘇婉兒有了幾分情意,他絕不可能真得為了她與英國公府鬧翻,頂多是在她受到刁難時稍稍維護她一下。
「賢婿,你可知萬歲爺此次突然召見我們,可是有什麼事嗎?」。英國公一邊走一邊對霍淵問道。
霍淵微微搖頭道︰「陛下的心思,誰能猜得到!」
英國公點了點頭,眯眼說道︰「是啊,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無論是賞是罰,都是陛下對我們的恩賜,我等只需接受就是了。」
說話間,勤政殿就在眼前了,兩人都十分默契地住了嘴。
進了勤政殿,兩人就見到顯德帝坐在明間正面御案後的寶座上,神色十分悠然,兩人沒有多看,立即恭恭敬敬地跪參拜道︰「微臣霍淵(蘇垚)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兩位愛卿不必多禮,快快免禮平身吧!」顯德帝含笑看著他們說道。
「謝陛下!」霍淵跟蘇垚起身後,便垂頭恭立著。
「朕這次召見你們,不是為了公事,而是想要跟你們說些家常話,再怎麼說,我們也都是親戚,算不得外人,所以你們不必拘束。」顯德帝態度親切地說道。
英國公是顯德帝的親姑父,霍淵的親妹妹更是如今的賢妃娘娘,所以,從這點上來說,他們都是顯德帝的親戚沒錯。
然而,皇家無親情,父子間都能反目成仇,何況只是他們這樣的皇親國戚?再說了,陛下的親戚可多得很,又不是只有他們這兩家,怎麼陛下突然想要跟他們嘮家常了?怎麼想就覺得有些奇怪。
見霍淵和蘇垚只是嘴上應,態度卻依舊恭敬如初,顯德帝也不以為意,反而繼續說道︰「說起來,朕最近听說了一些消息,是關于兩位愛卿府上的。」
霍淵和蘇垚聞言,心里驟然一驚,均以為自己家族里有人犯了大錯,傳到了皇上耳朵里,皇帝要敲打他們,但很快,顯德帝接下來的話,就打消了他們心中的驚疑。
只听顯德帝微微笑道︰「兩位愛卿別緊張,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朕昨日從賢妃那里听說,寶鈴跟昌武侯之間似乎有些齟齬,昌武侯似乎還打算登門謝罪?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竟值得她們如此大動干戈,甚至把賢妃都驚動了?」
說到這里,顯德帝裝模作樣地嘆息一聲,眉宇間露出一絲心疼之色︰「要知道,自賢妃听聞此事後,就一直都擔心得食不下咽,夜不安寢,朕也是心疼愛妃,這才想出面調解調解。」
听到顯德帝說得是這件事,霍淵和蘇垚反射性地松了一口氣,但隨即,他們就開始覺得有些尷尬起來——
皇帝既然過問了此事,那肯定已經明了了此事的前因後果。
這件事不算大事,甚至還可以說是家丑,但如果被皇帝堂而皇之地問出來,就令人有些難堪了,而且只要皇帝插手,小事也會變成大事,最後恐怕難以收場。
兩人不免都有些責怪賢妃娘娘多事,家丑不外揚的道理,她應該比誰都清楚。沒想到賢妃為了奪寵,竟連自曝其短這種事都做出來了,實在是太不明智了。
顯德帝對自己讓賢妃背黑鍋之事,一點都沒覺得心虛愧疚,反而覺得理所當然——
她不是願意為他做任何事嗎?那讓她背個小小的黑鍋也不算什麼吧!
在對待方面,顯德帝真是渣的不能再渣了,而且還渣得光明正大,理所當然。
蘇垚回過神來,立即躬身說道︰「回稟陛下,小女跟昌武侯之間,的確發生了一點不愉快,但這只是一個小小的誤會,說清楚就沒事了。至于昌武侯登門道歉之事,微臣並不清楚。若是微早知此事,必會竭力阻止的。」
顯德帝隨意點了點頭,道︰「是嗎?可是朕听賢妃說,是皇姑親自下令,讓昌武侯登門請罪的,這事又怎麼說?朕倒是很好奇,那位昌武侯到底做了何等天怒人怨之事,竟讓皇姑如此不顧皇室體面,給重臣之妻難堪?」
「這……」蘇垚有些語塞,他身為大長公主的,總不能說公主的不是,只能用求救地眼神看向一旁的霍淵。
然而,霍淵卻好像沒有看到他的眼色一般,低垂著眼簾,一言不發。
霍淵不肯說話,顯德帝卻不想放過他,直接問道︰「霍愛卿,朕記得你的繼妻小蘇氏,身上似乎還沒有誥封?」
「回陛下,正是。」霍淵言簡意賅地說道。
顯德帝點了點頭,說道︰「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朕都已經很清楚了。小蘇氏雖然動手打了寶鈴縣主,但卻是寶鈴縣主出言侮辱小蘇氏在先,又指使一眾閨閣女子欺負昌武侯在後,昌武侯迫不得已出手自保,這才誤傷了寶鈴縣主。隨後昌武侯更是被人推下了湖。哼,朕竟是不知,本朝勛貴之家的女兒,竟然都是這等沒有規矩,缺乏教養之人,連恃強凌弱,圍毆當朝重臣之妻之事都做得出來,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是她們做不出來的。這樣的人,怎配為人女,為人妻,為人母?」
這番話不可謂不嚴重,尤其是被皇帝這麼金口玉言一說,那便是為這些人定了罪,無論她們以後表現多好,恐怕也反轉不了別人的看法。試問,這樣被皇帝都批評過的女子,又有哪家有頭有臉地人會求娶。她們今後想要再得到一個好姻緣,恐怕是不行了。就連她們的家族,也都會為她們蒙羞。
寶鈴縣主自然也不例外。
因此,英國公听聞此言,不由大驚失色,連忙跪了下來,說道︰「陛下息怒,都是微臣教女無方,臣以後,一定會對小女嚴加管教,不會再讓她做出這等有失體統的事情來。」
頓了頓,他又說道︰「微臣回府之後,會立即讓寶鈴給昌武侯賠禮道歉,絕不會再縱容她。」
皇帝听了英國公的一番話,臉色頓時由陰轉晴,竟起身下了寶座,親自將他攙扶了起來,含笑說道︰「蘇愛卿能這麼想就再好不過了。朕也不是對寶鈴有什麼不滿,只是寶鈴的所作所為,實在是有失國公府的體面,有失縣主身份。何況,她再怎麼說也是朕的表妹,朕豈能置之不管?難道非要等人在背後戳她的脊梁骨,朕才去封眾人的嘴不成?」
「陛下的用心良苦,微臣感激不盡。」英國公也十分動容地說道,但心里怎麼想,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顯德帝點頭微微一嘆,對霍淵說道︰「霍愛卿,為了補償令妻所受之苦,朕決定為她封贈誥命。何況,你身為朕的心月復重臣,若是妻子身上連個誥命都沒有,眾人豈不認為朕這個皇帝太過小氣了?」
霍淵對此當然不會反對,立即跪下說道︰「微臣替賤內謝陛下隆恩。」
與此同時,昌武侯府的馬車,也已經來到了英國公府門前。
然而英國公府此刻卻是大門緊閉,就連東西兩個角門,都關得緊緊的,甚至還有手握武器的重兵把守,威風凜凜,殺氣凌然,若是膽小者見了,恐怕立即就會嚇癱了。
蘇婉一來,就吃了個閉門羹和下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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