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終于回過神來,她勾了勾嘴角,想要露出一個微笑,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做到,只能放棄了,輕輕說道︰「綠芙,別擔心,我只是想通一些事情罷了,我不會有事的。」
這世上從來都是男人休棄女人,哪是女子想要離開便能離開的?
她早該知道的會這樣。若是當初她態度更強硬一些,說不定就會讓太太打消要離開的念頭。
綠芙去拿了被褥,輕輕地改在蘇婉身上,強忍著抽泣喊道︰「太太……嗚嗚……」但她還是忍不住哭了起來。
霍淵離開之後,蘇婉失神地躺在炕上,身上只蓋著那件大紅牡丹團花披風,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精氣神。
他甚至覺得自己以前對蘇婉太好了,才讓她生出這種大逆不道的念頭來。還想要離開他!誰給她的膽子?
他不只是懲罰她,還想讓她給自己()生個孩子。
蘇婉的一番話,不但挑釁了他身為丈夫的尊嚴,更是讓他有種惱羞成怒之感,他不,自己的妻子,對自己一點感情和留戀都沒有。
蘇婉的哭泣,霍淵不是沒有看到,但他此刻卻仿佛鐵石心腸一般,對她的眼淚根本視而不見,不顧她的反抗,強硬地要了她。他現在怒火中燒,只想讓蘇婉受到教訓,承受他的怒火,讓她再也不敢有離開的念頭。
她還是沒有適應這個時代,她還是在用前世的眼光看待事情,所以這才她栽了。
若是早知如此,她一定會好好策劃,而不是這麼沖動地離開,還對霍淵說出那番話來。
她卻忘了了霍淵這個變數,或許認為,他不在乎自己,也不會阻止自己,卻忘了,她主動要求離開,對霍淵來說,是件多麼恥辱的一件事?
她之前實在太自大了。以為只要太發了話,她就可以順勢離開,其他人根本拿她沒辦法,更不會阻攔她。
蘇婉被壓制地動彈不得,感覺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月兌離自己,心里又是痛恨又是後悔,眼淚爭先恐後的從眼楮里流了出來。
霍淵不想听她,直接伸手捂住了她的唇,另一只手,則粗魯地去解她的衣服。
「你快放開我!有話好好說不行嗎?」。蘇婉根本掙扎不開,只能焦急地大喊道。
霍淵說完,便覆了上去。
「現在可由不得你!」霍淵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冷冷說道︰「侯府可不是讓你任性的地方,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本侯的,你的去留自然都由本侯決定,你自己可做不了主。既然你搞不清自己的處境,本侯就讓你清醒清醒,讓你明白,什麼才是為人妻者該有的本分。」
「不,我不需要你補償!」蘇婉嚇得急忙搖頭,「我只要你放我走。」
霍淵的身上只剩下白色的中衣,他俯來,湊近蘇婉說道︰「你不是怪我之前冷落了你嗎?本侯現在就補償你。」
此時,霍淵已經解開了腰間的玉帶,開始月兌起了官袍,聞言說道︰「做夫妻之間該做的事。」
「你……你想干什麼?」蘇婉見狀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心中驚懼無比,身體開始不由自主地開始往後縮。
說著,他一甩手,蘇婉就被甩到了一旁的臨床大炕上,蘇婉悶哼一聲,剛支起身來,就看到霍淵一步步地向她走來,而且一邊走,還一邊解開了腰間的玉帶。他現在身上還穿著緋色官服,胸前補子上的獅子,仿佛張開了血盆大口,變得猙獰而又可怕。
看著蘇婉氣憤的神色,霍淵神色冷漠地盯著她說道︰「沒有我的同意,你以為你能出得了侯府大門?別做夢了。在你嫁給我的那一天,就已經沒有了選擇的余地,你生是霍家的人,死是霍家的鬼,這一輩子你都別想離開昌武侯府。」
「你……」蘇婉聞言又驚又怒,不由對霍淵怒目而視。
「好聚好散?本侯可沒答應。」霍淵冷著臉說道,抓著蘇婉的手也越發緊了,好像怕自己一松開,蘇婉就會逃離一般。
但她剛走兩步,手臂就被人給抓住了,蘇婉掙了兩下沒有掙開,不由轉過頭去,對霍淵道︰「你放開我!我該說的都說了,你還想怎麼樣?我們好聚好散不好嗎?」。
說完,蘇婉也不管霍淵是何反應,轉身就走。
一口氣將心里話說完,蘇婉也覺得心里舒服了許多,語氣稍稍緩和道︰「如果侯爺沒有別的事的話,那我就先走了,我怕太晚了,找不到地方住,至于休書,等我安頓好了,會親自來侯府拿的。」
蘇婉嘆了口氣,「我不是沒有努力過,無論是對你,還是對太,我都想盡力討好。可我卻過得一點都不高興,我心里很難受,很憋屈,所以,我受不了,不想繼續委屈下去了。你就當我是任性吧,我是真的覺得,就算被休,也比在你們家受氣強。這就是我的心里話。」
「圓滿解決?」蘇婉嗤笑,「我去英國公府請罪受了傷,英國公明明說會押著寶鈴縣主來道歉,最後我卻連人都沒見到,最後才知道,是太為我做主,輕輕揭過此事,讓我白白在床上躺了幾天。還有俞姨娘一事,她明知道是怎麼回事,卻為了一個還未成形的孫子,不顧事實真相,誣賴于我,甚至讓我給俞姨娘道歉。那時我就明白了,無論我做什麼,對她多麼順從,太都不會喜歡我。就算不是我的錯,她也會怪到我的身上,從來不會管我委不委屈。說不定,她只要看到我被打壓,受委屈,她就高興了。這樣的人,怎麼讓我恭敬的起來?」
「此事不是已經圓滿解決了嗎?」。霍淵忍不住說道,而且他還為了她,特意趕去了英國公府。
「她故意折辱我,讓我跟下人賠罪道歉之類的小事,我就不說了。就說當初我不過是在寶鈴縣主欺負我時,反抗了一下,她就不顧我落水重病,就強硬地把過錯全都算在我身上,甚至連賢妃都斥責我,逼著我去英國公府請罪。」
「如果太肯慈愛地對待我,我自然會真心孝順她,便是天天去晨昏定省我也願意,我一開始也是這麼做的。但到頭來,她是怎麼對我的,你不會不知道吧?」蘇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說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對待公婆,自然要恭恭敬敬的,如何算得上是忍氣吞聲?又怎麼算是委屈?」霍淵皺起了眉頭,十分听不慣蘇婉的說法。
「是,你說的沒錯,如果我肯向你們屈服,對太卑躬屈膝,忍氣吞聲,放段來討好你,我當然能坐得穩這個昌武侯。」蘇婉唇邊露出一絲譏笑,「可是,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憑什麼要這麼委屈自己呢?」
他其實想要說,有了他的寵愛,可是,這話他說不出口。何況,兩人目前還處于冷戰當中,他也不沒那個立場去說。
霍淵深吸一口氣說道︰「我知道以前是有些對不起你,但現在你的處境已經好很多了,有了貼心的丫頭,甚至還……封了誥命,以後一定會更好,你為什麼還想著要離開?」
「我不是不想反抗,可我身邊的人都是大長公主安排的人,連嫁妝都不在我手里,所以,無論受到多大的委屈,我也只能默默承受。」蘇婉淡漠地說。
听到這里,霍淵的臉上終于閃過一絲愧疚之意,動了動唇,到底沒說什麼。
這也直接導致了她的穿越。然而,前身受的委屈,她卻不能裝作不存在,既然她成了蘇婉兒,兩人自然是一體,她當然要為她討回公道。
蘇婉冷笑一聲,說道︰「我不會自然可以學,讓我適應兩天不就行了,誰也不是從一開始就會。讓王姨娘暫時管家,呵呵,別笑死人了,她這一管家就是一年半,這‘暫管’的時間未免也太長了些。還有我嫁進來頭一年,你是怎麼對我的?對我不聞不問也就罷了,還任由那些妾室欺辱于我,連我送給母親補身體用的粳米也要搶走,我又氣又急卻拿她毫無辦法,就連最後氣暈了,都沒人過問,更別說請太醫了。」
霍淵听到這里,忍不住開口辯解道︰「我知道讓你居住在偏院是委屈了你,也打算重新將正院你收拾出來,讓你住進去。至于主持中饋的權力,當初不是沒有交到你手里,是你自己做不來,母親才讓王姨娘暫時管家……」
霍淵抿唇看著她,蘇婉不閃不避,笑道︰「你們侯府到底是怎麼對我的,你難道都忘了嗎?你還好意思說對得起我!我明明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偏偏不能居住正院,反而要退居偏房,這是其一。其二,自從我嫁進來之後,你們寧願讓一個妾室管家,也不願意讓我主持中饋,讓我受盡了多少嘲笑,甚至連下人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嘲笑我這個正妻,連你的一個妾室都不如。」
既然霍淵已經看出來是她自己要走,蘇婉也不想跟他繞來繞去了,十分干脆地說道︰「你說的沒錯,是我自己想要離開。既然你想知道我要走的原因,那我就告訴你。」
霍淵卻冷笑一聲道︰「你別騙我了,母親雖然不喜歡你,但也絕對沒有到休你的程度,是你自己想要離開吧!我們昌武侯府到底哪里對不起你了,讓你寧願被休也要離開?你為什麼就不能像其他人一樣,安安分分地待在侯府里呢?」
太欺負了她那麼久,她臨走前替她背次黑鍋又如何?何況,太本就有意休她。
「是太想要休我,我自然不能這麼沒眼色的留下來。」蘇婉當然不會說出自己早就有了要離開的想法,只能將要離開的原因推給太。
「你既然知道,你還要走?」霍淵忽然轉過身來,聲音也大了許多,隱隱夾雜著一絲被壓抑的怒火。
「我知道。」蘇婉道,「不過是被休棄罷了。」
「你知道你離開侯府之後,意味著什麼嗎?」。霍淵負手而立,背對著蘇婉問道。
蘇婉也只能跟著折返回來。
等丫頭們都出去之後,霍淵才走了進來。
綠芙和茉莉等人都猶豫地看向蘇婉,直到蘇婉對她們點了點頭,她們才放下東西,魚貫而出。
霍淵盯著蘇婉,卻對綠芙等人說道︰「你們把東西放下,都出去!」
蘇婉移開目光,點頭道︰「對。」
兩人默默對視了良久,霍淵才突然說道︰「你這是要走?」
蘇婉帶著幾人往外屋走去,剛掀起軟簾,蘇婉頓時就是一愣,只見霍淵就面無表情地站在那里,也不知站了多久了。
蘇婉當然不會回蘇宅,她怕母親和弟弟擔心,只打算先找個客棧住幾天,以後再買個兩進的小宅子搬進去。
「好,既然你們還願意跟著我,那我以後必定不會虧待你們。」蘇婉說道,「我們走吧!若是太晚了,恐怕就找不到住的地方了。」
無論她們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蘇婉心里依舊頗為感動,至少她們沒有立即扭頭離開。
最後只剩下一個青綾,青綾淡淡說道︰「只要有我一口飯吃,我也不會走的。」
茉莉四人對視一眼,也紛紛說道︰「太太放心,奴婢也不會離開的。」
「太太,奴婢是絕對不會離開你的。你去哪里,奴婢便去哪里。」綠芙說道。
「東西收拾好了?那我們就走吧!」蘇婉下了炕,接過綠芙遞過來的大紅牡丹團花披風,披在身上,又看了看神色略有些不安的幾人,說道︰「我很抱歉,讓你們也跟著我一起奔波受苦,如果你們不願意再跟我的話,可以告訴我,到時候你們自尋出路就是了,我絕不會阻止你們的。」
「太太……」收拾好東西之後,綠芙猶豫地喊了蘇婉一聲。
此刻,天色也已經有些黑了。
蘇婉的東西並不多,這些器具什麼的她都不會帶走,只收拾一些衣服首飾、日常用品,還有蘇婉的書籍字畫等等,不過半個時辰,蘇婉的東西就已經全部收拾完畢。
房間里靜悄悄的,蘇婉沉默地坐在炕上,其他人則輕手輕腳地收拾東西。
最後,還是綠芙見蘇婉心意已決,打疊起精神支使起她們收拾起東西來。
山茶和茉莉等人也都面面相覷,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好了,綠芙,我知道你擔心我,但事已至此,說什麼也沒用,你就別問了,」蘇婉說道。
綠芙是真的不想讓蘇婉被休,因為她比蘇婉更清楚女人被休究竟意味著什麼,她真心為蘇婉著想,自然不願意她落到那種處境。
「太太!」綠芙臉上滿是焦急之色,「您先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就……太怎麼突然要休您?這里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因為太要休我,我們當然要離開。好了,你別問了,趕緊收拾東西。」
「離開侯府?」綠芙驚呼,「太太,我們為什麼要離開侯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蘇婉微微笑道︰「綠芙,我們大概要馬上離開侯府了。」
綠芙驚訝地問道︰「太太,為什麼要收拾東西?」
蘇婉回到望秋院之後,就立即讓人收拾東西。
陶氏的話,讓太想休掉蘇婉的心越發強烈了,立即拍著桌子吩咐道︰「來人,侯爺散值後,立即讓他來見我,我今天一定要休了她。」
王姨娘心里則是有些復雜,她是敵視蘇婉,但是,她又不太想讓蘇婉被休,若是她被休了,再換了一個厲害的主母來,可如何是好?要知道,她以前可沒少在蘇清淺手底下吃苦,直到後來她死了,她才真正過了幾年好日子。
三太太陶氏卻輕嗤一聲道︰「我看她是有恃無恐,以為我們侯府不敢休了她呢!」
二太太洪氏更是夸張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說道︰「天哪,這小蘇氏是不是瘋了?竟然直接走了,她難道真得不怕被休嗎?」。
太一下子愣住了。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覷,十分不敢。
太一開始還以為蘇婉是自覺去院子里罰跪去了,還讓明玉去盯著,誰知道明玉告訴她,蘇婉根本沒罰跪,而是直接帶著丫頭離開了。
蘇婉抬起頭來,看了太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其他人也感覺到太這次大概是要動真格了,有人幸災樂禍,有人冷眼旁觀,有人面帶憐憫之色,無論她們如何看待蘇婉,她們都認為,蘇婉肯定會選擇去罰跪,因為跟被休比起來,罰跪兩個時辰,真得不算什麼。
更別說,她還不能生育,既然如此,她還留著她做什麼?讓她氣自己嗎?
她覺得蘇婉已經無可救藥,自己沒有必要再忍耐下去了。至于英國公府,她已經妥協了一次,絕不會再妥協第二次。何況,以現在的情況,英國公府未必願意讓蘇婉繼續做昌武侯。
太不只是嚇嚇蘇婉而已,她這次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