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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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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趙氏頓時一怔,雖然剛才了通禪師如此說了,但她心里對蘇婉依舊心結未解,便有些不安地皺了皺眉頭,「禪師,我女兒到底……還活著嗎?」。
趙氏見蘇文得到了通禪師的佛珠,簡直又驚又喜,想起剛才了通大師說蘇文頗有貴相,心里更加高興,正要說些什麼,卻見了通禪師看向了蘇婉。
可是,他話還沒說完,看到了通禪師含笑的眼楮,他的話卻再也說不下去了,這才躬身鄭重地伸手接了過來,說道︰「多謝大師,我一定會隨身攜帶,好好保存它的。」
蘇文自然知道高低好歹,反射性地推辭道︰「禪師,這……這實在太貴重了我……」
這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東西,甚至很多人傾家蕩產都買不到。
了通禪師戴過的佛珠,肯定有佛力加持,雖然達不到諸病不生,萬事順遂的的效果,但是,絕對護人平安的,給人帶來好運的。
說完,他從手上退下一串佛珠來,遞給蘇問道︰「這串佛珠,貧僧已經戴了十多年,你我也算有緣,今天便送給你了,希望能保你平安順遂。」
了通禪師細細地看了蘇文一眼,點了點頭道︰「小檀越額頭飽滿光潔,豐隆寬闊,頗有貴相,將來必定會有一番作為。」
但是,當他抬起頭看向了通禪師的時候,心里卻莫名的平靜了下來。
蘇文楞楞地走了過來,臉色微紅,略顯緊張地喊道︰「大……大師?」
說完,他忽然含笑對蘇文招了招手。
了通禪師卻沒有回答,只是說道︰「了悟師弟之前的作為,似乎造成了女施主很大的困惱,貧僧願意為他向女施主賠罪。」
趙氏聞言一下子愣住了,反應過來之後,急忙問道︰「禪師,您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了悟大師之前說的話,都是假的不成?小女並未被邪祟附身?」
「貧僧要向女施主道歉。了通師弟受人所托,故意向令愛發難,險些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其心可誅。待貧僧回寺之後,必定會種種處罰于他,也希望女施主,不要對了悟師弟的話耿耿于懷,反而傷了真正關心自己的人。」了通禪師並沒有故作高深,滿口佛言,讓人一頭霧水,完全模不著頭腦,相反,他的話都極為淺顯,卻偏偏讓人感受到了他極大的誠意。
趙氏也急急忙忙回禮,道︰「禪……禪師有禮,不知禪師可是有何吩咐?」趙氏是信佛的,否則也不會設小佛堂了,見到如此德高望重的高僧,趙氏完全淡定不起來。
了通禪師看向趙氏雙手合十含笑道︰「女施主有禮了。」
了悟大師卻低眉順目地站在了通禪師身後,沒有。
更別說,了通禪師還是真正的高人,德高望重,無論是上至達官貴人,下到黎民百姓,都對他人打心底感到尊重,只憑這點,她們也不敢放肆。
此時,英國公府的那些丫頭婆子,也閉上嘴不敢了,她們可是非常清楚了通禪師的威望,就是大長公主殿下見了他,也只能恭敬相待,何況是她們這些下人?
「了……了悟大師,這……這是怎麼回事?」趙氏好不容易才從了通禪師給她的震撼中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問道。
「是,師兄。」了悟更加羞愧了,臉都不敢抬起來,雙手合十應了一聲,就站到了了通禪師身後。
了通禪師,輕嘆一聲,道︰「罷了,回寺之後繼續參悟吧,如果還是參悟不透,你就永遠不要下山了。」
「師兄,我……」了悟臉上露出慚愧之色,深深地垂下了頭。
了通禪師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才開口道︰「了悟師弟,了悟了悟,可是,直到如今你卻還是沒有了悟。」
了悟和尚見到了通禪師,臉色一連變了好幾次,隨後便平靜下來,便雙手合十,恭敬喊道︰「了通師兄。」
了通禪師身後還跟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小沙彌,不遠處還有一隊錦衣侍衛,顯然是要護送他回寺的。
听到是了通禪師,也不由好奇地看了。
就連蘇婉穿越之後,也曾經听人說過幾次,實在是如雷貫耳了。
在很多人眼中,了通禪師簡直就是傳說中的人物,說是真佛,活神仙也不為過,整個天下不敢說都知道他,但是,在京城,卻幾乎沒有人不曾听過了通禪師的大名。
後來顯德帝,命人重修大覺寺,也是為了了通禪師的緣故。
據說,了通禪師還擅長為人看相,顯德帝年少不受寵的時候,了通禪師進宮偶爾遇到了他,就曾經對先帝說,‘此子隆準龍顏,有龍鳳之姿,帝王之相。’當是,前太子剛剛被廢,其他兒子也貶的貶,關的關,其他皇子還小,都還看不出什麼來,先皇正在為太子一事發愁,听到了通禪師的話,才注意到了顯德帝。後來,顯德帝果然登上了皇帝寶座。
先皇甚至還想要封了通禪師為國師,不過卻被了通禪師婉拒了。
了通禪師是大覺寺最德高望重的長老,據說,先皇在世時,就非常敬重他,經常召請了通禪師進宮傳法,先帝還常說,听了通禪師講經,會讓人打心底感到滿足和平靜,好似所有的痛苦都離自己遠去了。
「啊,是了通禪師。」有人驚呼到,他曾經有幸听過一次了通禪師的佛法。
那和尚眉毛和胡子都完全白了,臉龐圓潤,但是皺紋卻並不多,眼神極為澄澈明亮,好似淺淺的溪水一般,一眼就能看到底,但里面卻又有諸多內容,慈悲、寬容、大度,但又好似風平浪靜的海面一般啊,如此遼闊和平靜,似乎只是看到他的眼楮,心情似乎不由自主地放松下來。
了悟聞言一驚,立即收了手,震驚而有詫異地轉過身來,循聲望去,只見一名看起來比他更老的和尚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了悟師弟,還不住手!」
眼看就要抵擋不住,就在這時,就听到又有一聲響亮的佛號傳來——
青綾一驚,連忙阻擋。沒想到那了悟和尚看著和善,手上功夫著實卻著實凶猛,在他的攻擊下,不過幾個回合,青綾就已經左右支絀,露了敗相。
「阿彌陀佛,看來還是得老衲親自動手了。」了悟和尚說完,忽然就向青綾攻擊了過來。
趙氏也有些驚魂未定,她只想著為自己的女兒報仇,卻忘記了邪祟,可是有法術的,她咽了咽唾沫,看向了悟和尚道︰「大……大師……」
一般人身邊,哪有這麼厲害的丫頭?肯定是蘇婉用了什麼手段。
方嬸嚇得渾身直哆嗦,結結巴巴地對趙氏說道︰「太太,果然是被邪祟附體了,要不然,怎麼連她身邊的丫頭都這麼厲害?」
幾乎所有人都驚懼地看著蘇婉和她身邊的丫頭,他們怎麼都沒想到,蘇婉身邊竟然還有武功這麼高強的丫鬟,但是心里對蘇婉是邪祟一事,就更加確定了。
方巧靈見狀,嚇得花容失色,還以為蘇婉真是邪祟,大發神威了。等她看清楚之後,去問發現,原來是蘇婉身邊的丫頭動的手。心中的恐懼這才減輕了一些。
不過,還沒靠近蘇婉,她們就比來時速度更快地被人打飛了出去,一個個躺在地上,疼得直哎呦。
方巧靈會意,對自己帶來的那些粗實丫頭婆子使了個眼色,那些人直接就向蘇婉沖了。
了悟和尚卻是只喧了一聲佛號,並不動手。
趙氏掙扎良久,終究還是說道︰「好,我答應了,請大師動手吧!」
了悟和尚搖了搖頭,大義凌然地道︰「女施主,只有這麼做,才能讓已經死去人安息。」
趙氏皺起了眉頭,臉色也變來變去的,神色十分猶豫,問道︰「大師,難道沒有其他的辦法嗎?」。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先要除掉此邪,恐怕需要烈焰加身,連同肉身一起焚化,同時念誦《心經》、《大悲咒》和《金剛經》,只有如此,才有可能徹底除掉此妖邪。」
「除非什麼?」趙氏急忙問道。她最關心的就是女兒的肉身,她可不想女兒死了,自己還保不住她的身體。
了悟和尚點了點頭,道︰「貧僧剛才已經看過了,這個附身的邪祟,十分不簡單,恐怕已經徹底融入了昌武侯的肉身,就算念誦一千遍《心經》恐怕也無法奏效,要想徹底除掉她,除非……」
「了悟大師,既然連太太都已經請您除邪了,那您還客氣什麼?」方巧靈對了悟和尚說道。
既然趙氏已經不把她當成女兒了,那她也不必將她再當成自己的母親。
何況,她穿過來的時候,蘇婉兒就已經死了,她還沒有傻到將她得死因牽扯到自己身上。
她還沒有這麼聖母。
她了解趙氏的心情,易地而處,她說不定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不過,她雖然對被自己侵佔了身體的蘇婉兒心懷愧疚,但這並不意味著,她要為了這絲愧疚,就賠上自己的性命。
蘇婉見到趙氏的反應,心已經徹底涼了,也不再對她有任何期待。
蘇文被趙氏給鎮住了,失魂落魄地被梧桐一步步扶到了趙氏身邊。
「我有眼楮,我能分辨得出她到底是不是我女兒。」趙氏冷淡地說道,「文哥兒,如果你還要維護她,就別再喊我娘。梧桐,將你們少爺扶過來。」
「不會的,她明明就是我,娘你怎麼寧肯外人的話,也不肯呢?」蘇文問道。
「文哥兒,她不是你。你已經被她給害了,你難道要維護害了你的仇人嗎?」。趙氏怒道。
「娘——」蘇文不敢置信地喊了一聲。
她的女兒再不好,也是自己的骨血,她要為自己的女兒報仇。
她似乎已經認定蘇婉不是她的女兒了,但是,蘇婉這段時間對她的好,她不是不知道,她心里也十分不忍。可是,如果蘇婉殺了她的女兒,就算她對自己再好,那也絕對不能原諒。
趙氏咬牙掙扎了很久,才睜開眼楮,推開扶著春蘭和春燕的手,抬起頭來,看著了悟大師堅定地說道︰「既然如此,還請大師動手除掉邪祟,為小女報仇。」
了悟大師點了點頭。
趙氏似乎早就有心理準備,聞言,也只是痛苦地閉了閉眼楮,深吸一口氣,才問道︰「我女兒真得已經消失了?」
「此妖邪侵佔令愛的身體已久,怕是已經……還請女施主節哀。」了悟大師一臉悲天憫人地說道。
「你住口!」趙氏呵斥了他一句,淡淡地說道︰「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娘——怎麼連你這麼說,她不是邪祟。」蘇文不滿地說道。
無論此人是不是她的女兒,至少,她從未做過什麼傷害他們家的事,就這麼除掉她,也實在太可憐了些。只是,她心里更掛念自己的女兒,便上前問道︰「請問大師,小女到底還在不在人世?如果真的除掉了邪祟,可能救回我的女兒?」
如果蘇婉想要對她不利,她何必花費那麼大的心力為她請醫問藥,還特意買了人來照顧她?
趙氏見到蘇文如此維護蘇婉,心中頗有觸動,想到蘇婉這段時間對家里照顧,心里又開始動搖起來。
「啊——」方巧靈嚇得立即就尖叫一聲,退到了後面的人群里。
「閉嘴!」蘇文通紅的眼楮瞪著方巧靈,宛如野獸一般,擇人欲噬。
「文哥兒,你怎麼這麼不听話,她根本不是你……」方巧靈氣到。
她心里一動,一股暖流涌過,眼楮竟微微有些酸澀。
「你們若想要動我,就先從我尸體上跨不。否則,你們就給我滾!」蘇文慷鏘有力地說道,他身高不算高,但在蘇婉眼里,此刻這個少年的形象卻是如此高大,讓她如此心安。
「出家人慈悲為懷,既然踫到邪祟惡鬼,豈能不除?小施主還是不要攔我了,時間有限,免得被她給跑了。」了悟和尚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呸!」此時,這個有些老實憨厚的少年,也被激怒了,氣得當場啐了他一口,道︰「我們請你除邪了嗎?你憑什麼多管我們閑事,信不信我告你妖言惑眾,草菅人命。」
「老衲只管除邪,為民除害,並不管那人究竟是什麼身份。」了悟並不惱怒,好言好語說道。
「禿驢,你敢!我不準你傷害我。」蘇文攔在蘇婉面前,怒視了悟和尚,「我可是昌武侯,堂堂的一品誥命,你們敢動手?」
「阿彌陀佛,既然直到現在,你還不肯悔改離開女施主的身體,那貧僧也只好親自動手超度你了。」了悟大師說道。
「了悟大師,事情到了這一步,您是不是也該動手除邪了?」方巧靈怕遲則生變,立即對了悟大師說道。
蘇婉心中一暖,伸手模了模她的腦袋,沒有說什麼。
「怎麼沒用?」蘇文突然走到蘇婉面前,忍著眼淚對她說道︰「姐,你可千萬不要承認,我你。」
「我可沒這麼說過。但是,有差別嗎?反正你們已經認定我是邪祟了,我說什麼也沒用。」蘇婉淡淡地說道。
「你這是承認了嗎?」。方巧靈對她的話不以為然,一臉輕松地問道,事已至此,蘇婉已經沒有了翻身的可能。想到大長公主對她的承諾,她心里一陣火熱。
蘇婉冷笑一聲說道︰「我是不是邪祟,你心里清楚。再說了,如果我真的是邪祟,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好好地站在這里嗎?」。
她現在看著蘇婉的眼神,就像是看著砧板上的肉,可以任憑她宰割。
她原本以為趙氏一定會蘇婉兒的,沒想到她這容易就倒戈了,也怪趙氏一向耳根軟,倒是讓她少了很多麻煩。
「現在連太太都不肯你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方巧靈一臉快意地看著她說道。
趙氏臉上露出一絲愧疚,她明明說會她的,可是,這些事實,卻讓她無法繼續她,因此,也不再繼續解釋了。
「娘,您別再說了,我都知道。」蘇婉對她安撫一笑,輕聲說道。
趙氏此時也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慌忙對蘇婉解釋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是我病糊涂了,婉兒,我……」
無論此事最後的結果如何,這件事都會成為兩人心中的一根刺,很難再拔掉。
但是,要說她跟趙氏他們之間的感情有多深,那也不可能。蘇婉現在只能慶幸,她們相處的時間還不算太久,否則,她現在一定更加難過。
所以,見到趙氏對她的抗拒,她心里才會覺得難過。
雖然她一開始,的確是將趙氏和蘇文當成了自己的責任,覺得自己既然代替了蘇婉兒,自然就要照顧好她的親人。可是,經過這幾次相處,她卻已經開始把他們當成自己的親人來對待了。
這偷來的親情,果然維持不久。
她也不知道心里是什麼滋味,按理說,她的確是佔了人家女兒的身體,是沒有理由傷心的,可是其實,她心里的確感到很難過,當然,還有那麼一絲自嘲。
蘇婉的腳步立即停了下來,臉上的表情從一開始的擔憂,變成了驚愕,臉上的傷心之色一閃而逝,最後才恢復了平靜。
誰知道她剛走近,趙氏忽然就抬起手,有些驚慌地喊道︰「站住!你別過來!」
蘇婉有些擔心她的病情,立即想上前看看。
趙氏越想,就覺得破綻越多,但她又不敢這個事實,身體一晃,差點就暈了,幸好春蘭和春燕一直扶著她,才沒有摔倒。
婉兒向來膽小,甚至可以說有點懦弱了,若是遇到這種事情,怕是早就慌得六神無主了,但是她自始至終,顯得十分淡定從容,當然,人都是會改變的,但是,本身的性格卻很難改。這實在讓她不得不感到懷疑。
方巧靈這麼一說,趙氏果然想起很多蘇婉跟之前的不同來。比如,蘇婉的很多小動作就跟以前不同,她喜歡吃的東西也跟以前不太一樣,當然,兩人相差最大的還是性格。
方巧靈氣得要死,但是,眾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對他動手,只能暫且忍下這口氣,對趙氏說道︰「太太,您好好想想,她就算偽裝的再好,肯定也有很多地方跟以前的不一樣,太太一定會分辨的出來。」
「你住口!我若是再听你說一句我是惡鬼,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蘇文厭惡地看了方巧靈一眼,惡狠狠地說道。
方巧靈見蘇文壞事,立即說道︰「文哥兒,你年紀小,可別被這惡鬼給迷惑了。她現在就是想要討好你們,等你們信任她了,她再對你們下殺手,如果你們一時心軟,放過了她,將來第一個受害的,絕對是你和太太,我,巧玲姐是不會騙你的。」
倒是蘇文有些生氣地說道︰「方伯,方嬸你們到底是怎麼了?你們不能因為方巧靈是你們的女兒,就幫助她污蔑。娘,對我們那麼好,你怎麼能懷疑她呢?」
趙氏雖然沒像曾參的母親一般,認定蘇婉是邪祟附體,可是現在,也禁不住懷疑起來了。
當初,曾參的母親也不曾參殺人,但是,當第三個人說她兒子殺人的時候,她就嚇跑了。
眾口鑠金,三人成虎,曾參殺人。
趙氏神色又猶豫了。她是自己的女兒,但她也同樣方伯和方嬸,尤其是方嬸,陪伴她,照顧她的時間比蘇婉兒更長,蘇婉兒出嫁後,一直都是方嬸盡心盡力地伺候她,不離不棄,她怎麼可能懷疑方嬸的話?
方嬸的時候,一直垂著頭,不敢向蘇婉這邊瞧一眼,也不知到底是心虛還是害怕。
方嬸的眼神也有些躲閃,對于蘇婉將巧靈攆走,不肯讓她登門一事,她當時雖然接受這個事實,也沒有什麼怨恨,但到底還是心存不滿的,現在見丈夫已經站到了女兒那一邊,她自然不可能跟他們反著來,便說道︰「太太,我當時並不在場,也不知實情,不過,的確把巧靈給趕走了,不準許她再登門。」
趙氏又看向方嬸,問道︰「方嫂子,你告訴我,方伯說的是不是真的?」
趙氏下意識地不想去方伯的話,可是方伯是蘇家伺候的老人了,一向老實,而且忠心耿耿,從來都沒有欺騙過他們,甚至對文哥兒比對自己的女兒都好,她根本不他會說謊,可是,讓她因此就去懷疑自己的女兒,她怎麼也做不到。
但方巧靈卻大松了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得意,這些話就已經足夠了,她就知道,爹娘肯定會站在她這邊的。
話未說完,方伯就低下了頭。
「太太,老奴……巧靈她……」方伯黑瘦的臉一下子漲紅了,卻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愧疚,他一咬牙,結結巴巴地道︰「巧靈她……並沒有像……像說的那樣,對出言不遜,也沒有讓我們離開主家,還讓我們對太太和少爺多加照看……所以,她言過其辭了。」
「老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趙氏見方伯不,急的輕咳了一聲,問道。
無論平時說得如何好听,當讓他在主家和女兒之間做選擇的時候,他還是下意識地選擇選擇了自己的女兒。
方伯心里很亂,他一開始覺得不是邪祟,但是听到女兒這麼肯定,又听到了悟大師,和這麼多人都這麼說,他就開始動搖了,而女兒最後的一番話,更是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草,讓他心中的天平,一下子就斜向了女兒。
說完,她又向著方伯喊道︰「爹,您可要為女兒做主呀。若是此邪祟不除,事後她一定會記恨于心,報復女兒的,您的外孫還不到了兩歲,他還需要我這個娘親照顧,您可老可千萬別糊涂呀!她真得不是,就算她現在沒有作惡,將來肯定也會忍不住作惡的,到時候,太太和少爺恐怕都會沒命啊……」
方巧靈見機不對,立即搶聲說道︰「你胡說!我怎麼可能說出這宗忘恩負義的話來,你可別污蔑我。」
趙氏又看向方伯,方伯卻有些支支吾吾地,不敢看趙氏。
蘇婉淡淡地說道︰「是弟弟受傷那次,我回府時,听到方巧靈勸解方伯離開,讓他們不要再管我們家這堆爛攤子,被我听到之後,她不但不沒有絲毫愧疚之意,反而對我出言不遜,甚至嫌棄母親身上的病,如此忘恩負義之徒,我們還留著她做什麼呢?我一時氣不過,就將她給趕走了。我怕母親難過,就沒有告訴你。當時方伯也在場,娘大可以問問他。」
趙氏並不知方巧靈被趕走一事,她雖然痛恨巧靈污蔑自己的女兒,但也忍不住詢問蘇婉道︰「這是怎麼回事?你什麼時候將巧靈趕走了?」
他們當時也覺得奇怪,巧玲當時雖然有錯,攛掇著他們離開,但是確實也做得有些絕情,直接趕走了巧靈,若是按以前的性子,她是絕對不可能會這麼做的。
方伯和方嬸听到這話,頓時猶豫起來,狐疑地看了蘇婉一眼。
方巧靈冷哼一聲道︰「我打小就伺候的,對再熟悉不過,我豈會認錯人?你怕我拆穿你,在我回娘家探親的時候,就趁機把我趕了出來,讓我再也不準踏進蘇宅的大門。說句大不敬的話,我跟雖是主僕,實則卻情如。天性善良,就算我有什麼錯處,她也絕不可能這麼絕情,將我趕出家門的。只憑這一點,我就能確定,你絕對不是。」
再說了,了悟大師都說她是妖孽,是邪祟了,怎麼可能還有假?
眾人听到這話,不少人臉上都露出猶豫之色。但是,他們很快就反應過來,昌武侯府厲害,但是英國公府更厲害。而且,听說她在昌武侯府並不受寵,他們還有大長公主替他們做主,他們怕什麼?
蘇婉冷笑一聲說道︰「你們口口聲聲說我是妖孽,是邪祟,我到底做了什麼惡事,讓你們平白無故地把髒水往我身上潑?你們倒是說出來听听,若是說不出個一二三來,你們就等進大牢吧!我們昌武侯府可不是好欺負的。」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讓了悟大師除掉這邪祟,免得她為禍世間。
方巧靈此時也哭著喊道︰「大師,您可一定除掉這個惡鬼,將可憐的給救出來呀,若是您能救出,奴婢就是立即死了也甘願。」
了悟大師撥動著手中的佛珠,不動如山,淡淡地說道︰「妖孽,你就不要在狡辯了,既然你不肯貪戀人世,不肯主動離開這位女施主的身體,那就別怪老衲下狠手,讓你魂飛魄散了。」
蘇婉微微一笑,雙手合十行了一禮,說道︰「大師,都說出家人不打誑語,可是您剛才卻一直睜著眼說瞎話,助紂為虐,欺辱我一個小女子,難道大師您就不感到心虛嗎?您就怕佛祖夜里給你托夢嗎?」。
蘇婉剛剛听到了悟的話時,心里還稍稍吃了一驚,以為他看穿了自己的來歷,但是,仔細想了想又覺得不可能,何況,就算他看穿了又如何,她也不會承認的。再說,她又沒有害人,憑什麼說她為禍世間?還說什麼超度,超度你妹!
「阿彌陀佛——」了悟大師又宣了一聲佛號,臉上神色依舊平和慈悲,但他的眼神卻極為銳利,盯著蘇婉,一字一句地說道︰「女施主既然早已離開人世,為何還要重新回來為禍人間呢?若是女施主還有一點良善之心,就應該主動離開,老衲可以為你超度,讓你轉世重生。」
蘇婉看向了悟大師,說道︰「大師想說什麼,就盡管說吧!我們洗耳恭听。」
何況,若是能夠平安渡過此劫,此後,就算她表現的跟以前差別再大,恐怕也沒人敢說她是邪祟附體,惡鬼上身了。
今天這件事,不過是讓趙氏把心中的懷疑給重新激發了出來罷了,趁此機會,讓她發泄一下也好。
剛才趙氏的動搖她不是沒有看到,只不過,她並不責怪,畢竟,她的確跟以前的蘇婉兒不太一樣,趙氏不可能看不出來。
蘇婉微微一笑,沒有。
趙氏見蘇婉面色平靜,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心里也覺得安穩了一些,也越發蘇婉了,便了點點頭道︰「無論他們怎麼說,娘都你。」
蘇婉看到這里,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站出來緩緩說道︰「娘,您可千萬別因為這些小事生氣,若是氣壞了身子怎麼辦?何況,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這位大師有話想說,您讓他說就是了,我倒要瞧瞧,他會怎麼說?」
而蘇文早就氣得臉色通紅,立即沖著眾人大喊道︰「你們胡說八道,我才不是邪祟,你們再敢污蔑我姐,我就跟你們拼了。」
春蘭和春蘭立即上前扶住了她。
趙氏也不是不知道大覺寺,也听說過了悟大師的名頭,甚至她本人也信佛,對于大覺寺可謂十分崇敬,只是不曾有幸去過大覺寺。可是,即便如此,她還是不願意這個事實,所以下意識地忽略了這件事,如今听到眾人提起來,臉色不由更白了,眼前一陣陣地發黑。
「就是,到底是不是邪祟附體,讓大師看看不就知道了,萬一真被邪祟附體,你現在的行為,就是在害你女兒,趙氏,你怎麼連這個到底就不明白呢?」
「巧靈這丫頭,我也是知道的,從小在你家長大,對蘇家再是忠心不過,她怎麼可能會騙你?」
「了悟大師德高望重,太後都听過大師講經,趙氏你可不要胡說八道。」
何況,住在這周圍的人,不是英國公府的族親,就是國公府的下人,以及遠親等等,圍觀的人恐怕不少都是得過國公府的命令,自然是向著方巧靈一方。
現在听到趙氏說大覺寺的高僧是妖僧,很多人都不樂意了。
大覺寺歷史悠久,歷經遼、金、元幾代的世事滄桑與榮枯興衰,到了本朝時雖然衰敗了,但先皇曾經奉其母先太後的旨意,出內帑翻修了凋敝已久的寺廟,並更名為大覺寺。顯德帝登基之後,也曾經對大覺寺進行過大規模的修葺,更是在大覺寺建了行宮,大覺寺已經算得上是敕建禪院了。更別說,當今太後十分信佛,也曾經出資整修不說,經常听大覺寺的大師講解佛經,連很多權貴之家,也都是大覺寺的信徒,每年捐贈的香油錢就不知有多少,這大覺寺自然不是一般寺廟可比。
「太太,了悟大師不是妖僧,他可是大覺寺的高僧。」方巧靈解釋道。
邪祟?別開玩笑了!
何況,除了她的女兒,還有誰會如此孝順她呢?
雖然方巧靈的話,讓她有那麼一絲動搖,但她打心底就抗拒此事,因為這件事的後果,是她完全沒有辦法承擔的。最重要的是,她的感情也接受不了。
「我呸!我不听你這個妖僧胡言亂語。」趙氏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