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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婧頤猛然抬頭,卻見顯德帝不知何時睜開了眼楮,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愛妃這在做什麼?」
然而,她的手還沒踫到他的衣服,手腕突然就被一只修長有力的手給扣住了,接著就听一陣低笑聲傳來——
陸婧頤先看了看燻爐,才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伸出手來向顯德帝的衣領伸了。
顯德帝沒有,陸婧頤又喊了一聲,顯德帝還是沒動。
「陛下?」
隨後,她便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跳,輕輕喊了一聲——
走近之後,看著顯德帝那張極為俊美的臉,陸婧頤心跳頓時忍不住加速了,臉色也忍不住紅了起來。
她看到顯德帝一動不動,似乎是睡著了,她先是咬了咬嘴唇,似乎覺得有些委屈,但很快她又重新露出了笑顏,輕移蓮步,緩緩走了。
不知過了多久,絲竹聲依舊,絕子的舞姿卻停了下來,
顯德帝坐在椅子上,以手支頤,眼楮似閉未閉,另一只手似乎還敲打著節拍,在他不遠處,立著一座青銅鎏金雙龍戲珠三鼎燻香爐,香氣彌漫,大殿里仿佛又多了幾分旖旎色彩。
她的舞姿極美,羅衣從風,長袖交橫,裙似飛鸞,袖如回雪。翩如蘭苕翠,宛如游龍舉,更別說,她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甚至每一個笑容,都勾魂攝魄,攝人心魂,只讓人感覺到極致的美,似乎時間所有的贊美之詞,都不足以形容她。
西配殿里傳來陣陣絲竹之聲,一名身形極美的絕子,穿著一襲精美的舞裙,在一眾舞女間翩翩起舞。
翊坤宮。
寧皇後笑著點了點頭,道︰「肯定不會的,陛下向來喜新厭舊,如今正稀罕陸才人,哪里還記得楚國?你放心就是了。」
高嬤嬤說道︰「娘娘,這次您可一定要抓好機會,千萬不能讓楚國再復寵了。」
如今,陸才人受寵,就意味著楚國失寵,她簡直比任何人都高興,甚至還特意在顯德帝面前夸贊了陸才人幾句,還建議過幾天給陸才人升位份呢!
但是,皇帝寵愛楚國,她也拿她毫無辦法,她只能耐心地等待。
她豈能不恨,豈能不怨?
她原本的大好局勢,就這麼付諸流水了。
雖然依舊有人對楚國有些質疑,但外面攻擊她的那些流言,卻早已經銷聲匿跡了。
何況,楚國還提議建立了拍賣館,年前就已經舉行過了慈善拍賣,所得善款,全部用于幫扶窮苦之人,養濟院和育嬰堂等等,更別說,顯德帝還將她貢獻出白藥方的事情公布了出來,楚國的聲望,此時,已經遠遠超過她了。
而且,她現在的名聲,只局限在順天府,根本就沒有向她當初想的那樣,遍布全國上下。
不但讓她在誥命面前出丑,威信大失,讓她在民間的聲望也受到了不小的沖擊。
若不是她,她的名聲,又豈會受到如此大的影響?
想到楚國,寧皇後就滿心不爽。
寧皇後頷首道︰「一枝獨秀不是春,百花齊放滿春園,這樣的後宮才是正常的。」
高嬤嬤說道︰「可不是嗎?陛下這都多久沒進後宮了。如今一寵幸陸才人,整個後宮都歡欣鼓舞,再也沒有之前死氣沉沉的模樣了,這幾天,御花園里可又開始熱鬧起來了。」
寧皇後聞言,不但不怒,反而輕笑道︰「陸才人還真有本事,竟然能將皇上從楚國手里奪過來,又能連續幾天受寵,只憑這一點,本宮就該賞賜她了。楚國獨佔皇帝這麼長時間,也該知足了。」
高嬤嬤不假思索地說道︰「第四次了。」
「這都已經是第幾次了?」寧皇後又問道。
高嬤嬤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後說道︰「是。」
翊坤宮是貴妃的寢宮,陸才人就住在翊坤宮的配殿里。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起身,扶著高嬤嬤地手,走到一旁雕龍畫鳳的床上坐下,高嬤嬤親自服侍她洗腳,寧皇後將腳放進有些微燙的銅盆里,舒服地嘆息一聲,這才問道︰「陛下又去翊坤宮陸才人那里去了?」
寧皇後笑了笑,沒有。
「娘娘在奴婢心里,永遠都只是個孩子。」高嬤嬤說道。
寧皇後聞言笑道︰「女乃娘你就別再安慰我了,本宮老沒老,難道我自己還不知道嗎?」。
高嬤嬤一邊替寧皇後梳理頭發,一邊說︰「娘娘又說笑了,您可是一點也不老呢!」
只有得到皇帝另眼相看,她的地位才會穩固,她說的話才有分量,才會有權勢和地位。正因為如此,才有那麼多人奉承皇帝,千方百計的討皇帝歡心,
她雖不愛皇帝,但不代表她不想得到寵愛。
想到後宮里那些年輕貌美的嬪妃,寧皇後也是羨慕和嫉妒的,但她卻知道自己年華老去,已經失去了爭寵的利器,她就是再不甘也沒用,只能故作大度,盡量看待這些寵愛。
她比皇帝還要大一歲,身體不好,常年吃藥,再加上操心過度,再美麗的容貌,也經不過如此摧殘。
沒有女人不注重容貌的,即便是她,也不例外。
言罷,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寧皇後坐在梳妝台前,釵環俱都已經摘了下來,長發披散,身上只穿著大袖衫,她看著對面鏡子里,自己眼角的細紋,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說道︰「本宮真得老了。」
夜晚,皇宮。
……
菡萏聞言,臉色又是一變,但她很快就笑道︰「大概是陛下最近有些忙吧!」
房媽媽又跟她們說了一會兒話,突然感嘆一聲道︰「說起來,陛下已經有六、七天沒來看了,也不知道是個什麼緣故?」
菡萏聞言,不由有些失望,但還是笑著感謝了房媽媽。
房媽媽笑著道︰「其實,的身體早就已經調養的差不多了,只是受孕的幾率還是要比其他人要低許多,所以,具體什麼時候能懷上身孕,我也說不準。」
菡萏以前其實是不怎麼著急的,反正,還年輕,只要調養好了身子,早晚能懷上身孕,但是,現在,她心里卻起了一絲緊迫和不安,覺得還是趕快生個孩子才好,至少以後也算有個保障和依靠。
「就隨便聊聊。」菡萏笑道,「對了,房媽媽,我們的身體,到底調養的如何了?什麼時候才能懷上身孕?」
不過,她也沒立刻就走,反而笑著問道︰「你們剛才在聊什麼?」
房媽媽笑道︰「也沒什麼事,本打算陪說,解解悶的,既然已經睡下了,那我也就不打擾她了。」
至于喊她房媽媽,則是她自己要求的,覺得更好親近。
對于房媽媽,菡萏敬重卻不親近,畢竟不是自家的人,又是客人,當然,要敬重客氣一些了。
在年前的時候,她就被皇帝的人找來專門伺候蘇婉了,什麼時候蘇婉懷了孕,她才能功成身退。
房媽媽看起來不到四十歲,長相很圓潤,臉上常年帶著笑意,看起來很是平凡,屬于擱在人堆里就找不到的,不過,她的醫術卻很不錯,尤其擅長治女人病,最重要的是,她最擅長治療女人不孕無子,在京城的貴婦圈里也有些名聲。
菡萏立即壓下了所有的情緒,臉上露出一絲看起來恭敬卻不失熱切的表情,說道︰「房媽媽有事嗎?吃了藥,才剛剛睡下。」
菡萏正要,突然看到一個中年婦人,帶著兩個小丫頭,從角門里走進了院子。
「不,不會的,這絕對是不可能的。」菡萏立即搖了搖頭,想要甩掉這種想法,可是,心里那種不好的預感,卻越發深了。
她也是听說過陸婧頤的大名呢,據說,那位陸姑娘的美貌,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若那人是她的話,陛下還真有可能被迷惑。
「原來是她。」菡萏頓時恍然,喃喃說道。
黃梅撇了下嘴,面帶不屑地說道︰「還能是誰,就是武清伯家那位唄。」
好容易平復下來之後,菡萏問道︰「那個陸才人又是誰?」
菡萏覺得有點心慌,心里更是縮成一團,若是陛下真的寵上了別人,那怎麼辦?
听到連邱媽媽都這麼鄭重其事的囑咐了,菡萏越發覺得事情不簡單了,可是,這怎麼可能呢?陛下怎麼會……
「你是最信重的人,你知道了,也就知道了,他們怎麼敢讓你听到?何況,邱媽媽也不準這些閑言碎語傳到的耳朵里。」黃梅說道。
「我怎麼沒有听到過?」菡萏臉色難看地問道。
被菡萏三番兩次打斷話,黃梅亮色也不好看,翻了個白眼說道︰「下面的人都在傳,邱媽媽管得過來嗎?」。
菡萏臉色頓時大變,話未听完,就立即呸了一聲,道︰「到底是哪個在亂嚼舌的在亂說,邱媽媽怎麼也不管管?」
黃梅的眼神略顯躲閃,咬了咬牙,還是說了出來︰「而且大家都說得頭頭是道,由不得我不。據宮里傳出來的消息說,陛下最近寵上了那位陸才人……」
「而且什麼?」菡萏打斷了她的話,皺眉問道。
黃梅沒想到菡萏的態度如此嚴厲,雖然有些害怕菡萏板著臉的模樣,但還是忍不住為自己辯解道︰「我不是在瞎說,只是府里的下人們也都是這麼猜測。而且……」
菡萏極力阻止自己往不好的地方去想,但是,卻依舊是忍不住心里猜測。
她知道,雖然嘴上不說,心里其實也有些在意的,畢竟,也沒听說朝中有什麼大事,何況,以前,就算再忙的時候,陛下也會抽出時間來看望,怎麼這次就……
只是,陛下多日沒來也是事實。
菡萏雖然也有些擔憂,但是,她卻,陛下跟之間的感情,絕對沒有那麼脆弱,陛下也絕不可能因為別的美人兒,就忽略了。
「住口!」菡萏聞言頓時轉過頭來看向她,沉聲喝斥道,眼神極為銳利,冷冷說道︰「這種怎麼說出這種混賬話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黃梅點了點頭,眼神卻不怎麼確定,猶豫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聲問道︰「菡萏,陛下已經好幾天沒來了,你說,陛下是不是被什麼狐媚子絆住了腳?」
病了,陛下不可能不知道,以陛下對寵愛,必定不會漠視不理的。
菡萏眼中也閃過一絲憂慮,但她很快就隱藏了起來,言語肯定地說道︰「放心吧,陛下這兩天肯定會看望的。」
黃梅嘆了一聲,輕聲說道︰「也不知陛下今天會不會來看望,若是見到陛下,說不定一高興,這病就好了呢?」
菡萏和黃梅從房間里退了出來之後,站在用游廊下,不由對視了一眼。
菡萏和黃梅向她欠了欠身,這才帶著幾個小丫頭輕手輕腳地退了下去,只留下兩個丫頭在門口听候使。
「你們都下去吧,我休息一會兒。」蘇婉說道。
此時,蘇婉里面穿著睡衣——淺白偏襟,鵝黃色綿綢長裙,外面披著一件蔥綠色織錦皮襖,長發披在身後,身上蓋著柔軟的錦被,蒼白的臉色,讓她看起來有些憔悴。
蘇婉接過茶盞,喝了一口,漱了漱口,就吐到丫頭捧著的漱盂里。
聲音里帶著幾分鼻音。
菡萏見狀,立即將玉碗放到一旁小丫頭手中的托盤上,急忙替蘇婉拍了拍背,蘇婉有咳了幾聲,才對抬手阻止道︰「好了,我沒事。」
福瑞堂,蘇婉半趟在西套間臥室里的靠窗一張貴妃榻上,蘇婉接過菡萏雙手奉上的,盛著藥汁的玉碗,毫不在意地一口氣喝完。剛喝完,就忍不住坐起身來,用帕子捂著嘴咳嗽了幾聲。
其實,蘇婉已經很久沒有生過病了,經過這麼長時間的鍛煉和精心的調養,她的身體比以前不知好了多少。正因為很久沒生病,所以,這次生病,頗有些來勢洶洶的意味。
此時正值初春時節,乍暖還寒時候,天氣忽冷忽熱,今天剛月兌了厚厚的衣裳,明天天氣又冷了,因此,不少人都受寒生了病,就連蘇婉也不中了招,染上了風寒。
顯德九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