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朕不是吃素的!
某今︰說!
陛下︰朕與愛卿有一話相敘。
某今︰嗯。
陛下︰青青要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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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暮青揚鞭策馬,身旁一匹神駒與她的戰馬一同馳出大營,月殺等親衛率百名特訓營的兵隨後跟上,一行人向著盛京城而去!
「沒事。」月復痛只是片刻,隨即便沒再發作,春雨濕寒,許是她體內寒氣未清所致,「急行軍,傍晚前趕到城中!」
「怎麼?」月殺問。
她率先上馬,剛坐上馬背,忽覺小月復針扎般疼痛,不覺面色一白,眉頭一皺。
暮青帶上了百名特訓營的兵,帶上了月殺、劉黑子和石大海,到了轅門,一聲令下︰「走!」
韓其初也沒來,他是=.==軍師,需留在中軍大帳里坐鎮,如遇緊急事態,也好調兵遣將速速處置。
章同沒有來,他的綜合考核成績全營第一,卻想留在營中看家。暮青知道,眼下水師將領不足,又剛剛得罪了驍騎營,章同是怕她一走,驍騎營會來偷襲。
暮青邊想邊帶著卿卿出了大營,她的戰馬已備在轅門外,百名特訓營的將士已經各自立在馬旁,整裝待發。
暮青沒再,下了山坡便走了,這些將領此前一心想回西北,如今又苦求留下,必是元修不要他們了。水師只有一年的時日可練兵,一年之後,她必有險,到時水師很可能面臨著戰事。一年的時日練兵尚可,培養將領太難了,若能將這些在西北邊關久經沙場的將領們收服住,對水師有益。
「末將們領命!」眾將領躬身垂首。
能留下就已經不錯了。
眾將領面面相覷,他們知道,暮青需要選拔嫡系將領,而他們是西北軍的舊部,沒有佔著將領之位的道理。暮青其實可以以他們違反軍紀不忘舊帥為由將他們退給元修,但她讓他們留了下來。
「一,你們嚴重違反軍紀,降職處分!軍侯降成都尉,都尉降成兵丁;二,從今往後,你們不再是西北軍的將領,而是江北水師的人,需尊我為都督,听從我的軍令;三,我從盛京回來後,你們需與全軍一同操練,考核通過,你們留下,考核不過,你們走人!」
「都督請說!」
盧景山和老熊等人抬頭,眼里逼出喜意,暮青卻又道︰「但需約法三章。」
黑雲壓營,湖風濕寒,滾滾悶雷如鼓聲,暮青立在土坡上看著曾在關外奮勇拼殺過的有志兒郎們,半晌,道︰「好。」
其余人等附和苦求,細雨濕了那些濃眉粗臉,眼眶里浸了雨水,久壓不落,逼得眼神燒熾。
「末將們知道,以前是末將們糊涂胡鬧,還望都督再給末將們一次機會,只要能留下,都督說啥末將們都干!」盧景山道。
「負了你們這身軍袍的不是我,而是你們自己。」暮青道。
直到今日,他們才知道無論是西北軍還是水師,他們都不想走,只要能穿著這身軍袍,戰死沙場也甘願!
今日,暮青就要回盛京城,若見了大將軍,她不打算留下他們,他們就會從軍中退伍。
「末將們負荊請罪,望都督留我等在軍中,他日戰死沙場,不負此生披這一回軍袍!」四大營的軍侯領著西北軍出身的都尉們請留,自那日暮青沙場立威已了一個月,老熊等人養了一個月的傷,如今已經見好了。他們都听說了元修的決定,前些日子特訓,他們不敢叨擾,備受煎熬的等到了今日。
「何意?」暮青立在山坡上,冷冷問。
春雨如毛,漫山柳黃,暮青到湖邊尋了卿卿,剛走上山坡,便見坡下跪了二十來人,赤膊負荊,跪如雕石。
此事與暮青無關,但日子離特訓結束一天天近了,要回盛京城了,她忽然心情復雜了起來,似歸鄉之情,盼歸,卻近鄉情怯,怕歸。這心情離回城那日越近便越是濃烈,回城那日,水師大營外飄起了春雨。
新的驍騎營將軍還沒上任,朝中正為這肥缺你爭我搶。
這人定是惱她看了那百人,不然怎會讓範通監刑?
暮青听說此事時頗為無語,搶奪軍需乃是重罪,按律當斬,陳漢都該是死罪,人只被貶去了馬場,想必是出身高貴,殺不得。而虎騎營的都尉就成了那替罪羊!這倒罷了,讓暮青無語的是,那百人打軍棍時,行刑的並非驍騎營的執法軍,而是宮里的人,監刑的是步惜歡身邊的大太監範通。
特訓營里的少年們為此嗷嗷拼命了半個月,這半個月里,驍騎營沒再來罵營,听說驍騎營的將軍陳漢和虎豹兩個精騎營的都尉都被罰了,陳漢被罰去看馬場,罪名是搶天子的馬!而豹騎營的都尉被革職,最慘的虎騎營,虎騎營的都尉連同那夜搶奪軍需的百人被扒光吊在樹上,豹騎營的人進山追水師時發現了他們,救回去後人直接送進了醫帳,傷了身子丟了顏面又得了風寒,本已是淒慘之事,次日陳漢領旨被貶時,這百人直接被從醫帳里拖到了沙場上,虎騎營的都尉以搶奪軍需之罪問斬,其余百人軍棍五十,自軍籍中除名,攆出軍營發落回原籍!
新的特訓開始後,暮青放出話去,半個月後考核,綜合成績優異的前一百人可跟她回盛京城里游玩一日。
那些練兵的器械里有高低單雙杠、繩網以及各類障礙物,暮青還命血影督造了滑降索,命人安在了大澤湖對面的絕壁之上,這些新的訓練器材特訓營里的人都未見過,但除了滑降索,其余的都很好掌握,半個月的枯燥特訓後總算有了新的項目,雖然依舊苦累,但好歹花樣多,不枯燥。
卿卿還是只給她馬**看,把她營帳前剛長出的草都吃光了才昂起頭來,甩著馬尾巴走了。暮青看不出這是同意與否,只決定回盛京城前去湖邊尋它,隨後便進帳午憩,一個時辰後去了沙場。
「再過半個月,我要回盛京城里一趟,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去住一晚。」暮青提出補償方案。
果然,它專心低頭吃草,只給她一個馬**看。
「對不住,不是忘了與你之約,而是昨夜之戰是在山里,你不適合進山。」今天轅門外驍騎營聲勢太大,暮青猜想是驚動了卿卿,它應該是為此事而來。
卿卿向來獨來獨往,它來了中軍大帳,必是有事。
卿卿?
一匹野馬正在她帳前吃草。
昨晚一夜沒睡,暮青給特訓營留了午睡的時辰,自己也打算回軍中大帳去睡會兒,走到大帳門口,卻愣了愣。
暮青放下碗筷,起身就走,「一個時辰後,沙場集合。」
韓其初氣也不是笑也不是,苦笑道︰「都督!」
全營再次傻了眼,沒過多久,只听噗噗的噴飯之聲,石大海哈哈大笑,「原來是這意思,軍師,你直說俺們不就懂了?」
「其四,驍騎營久不經戰事,我們揍他們是為了共同增加實戰經驗。人得居安思危,看看這一仗驍騎營的敗績,想想將來戰事若起,他們護不護得住京師——忠言逆耳,自己琢磨吧!」
「其三,我們天天擔心練兵不利會對不起朝廷,驍騎營被打成這副熊樣子是自己練兵不利,好意思上奏彈劾我們——要臉不?」
「其二,你們讓我們練兵,只練不打花架子,驍騎營號稱精銳,我們就要挑他揍——自找的!」
章同一口把飯噴了。
噗!
「軍師之意有四!其一,神駒是聖上的,驍騎營抓的是聖上的馬,罵的卻是水師——有病!」
暮青看了韓其初一眼,好好的一個讓將士們心服的機會,他非要文縐縐!
韓其初只說了個大意,全營卻都傻了眼,石大海問︰「軍師,你說的是啥意思?俺咋听得頭暈?」
全營的目光頓時聚在韓其初身上,韓其初放下碗筷,笑容謙和,「奏折上說,去年邊外,侯爺得一野馬,久馴不化,後沐陛下恩澤而化,隨師還朝,放居于野。驍騎營偶遇神駒,甚喜,然捕而不獲,遂遷怒水師,吵擾不休。微臣奉旨練兵,受命以來,日夜憂勞,常以居安思危自醒,唯恐練兵不效,有負朝廷所托。臣聞兵法有言︰‘久練成兵,久戰成軍!’水師新建,不淬血火,難以成軍。臣聞驍騎精銳,故行演練之事,以達磨練兩軍之效。肺腑之言,望君明知!」
「軍師擬的,你們問他。」暮青低頭扒飯。
「那奏折里寫著啥?」又有人問。特訓營的兵出身貧寒,听朝事寫奏章這等事在他們眼里都是大官兒干的,一說起朝事來,個個好奇。
「早寫好了。」血影來信說練兵器械督造好的那天,韓其初到她帳中議事,他們就把善後之事一並考慮了,次日就讓月殺送進了城中,就等著戰事一發,第二天就以都督府的名義往朝中遞折子。她和韓其初早就料到了陳漢會遞奏折彈劾水師大營,但他半夜將奏折送到城下也進不了城,只能等早晨城門開了,派人弛進城中,過外城、內城,再到宮門,等折子遞進宮中,估計都快散朝了。而水師大營的奏折從都督府里遞出去,宮門未開就能遞到,時辰上不知比驍騎營早了多少。
全營一愣,有人問︰「都督啥時候寫的奏折?」
暮青坐到將領們那桌低頭吃飯,頭也不抬,「因為不是只有驍騎營才會寫奏折,我們也會。」
「對啊,咱們把驍騎營給揍了,朝中咋不處置咱們?」
方才暮青出去時,特訓營已經知道是軍需送來了,見暮青回來,少年們眼神發亮,問︰「都督,您還真神了!說晌午送到就晌午送到,您咋知道朝中會給咱護送軍需?」
今兒中午伙頭營里加的菜是這時節少有的蔬菜,從江南運過來的,盛京天暖前,這些時蔬只供應宮里和王侯公卿府邸,步惜歡和元修都命人送了不少來,本是給暮青吃的,卻被她一頓就全送進了特訓營的嘴里。
全軍每到飯時就往特訓營的小伙房里看,可惜聞得見吃不著,只能盼著一個月早點,日後也天天吃香喝辣。
伙頭營里,特訓營正吃著聊著,熱火朝天。自從特訓開始,特訓營特別闢了幾個營帳用飯,跟全軍分開。他們的伙食跟全軍不一樣,以前在西北時,全軍的伙食多是炖菜烙餅,少見葷腥,只有將領才有肉菜吃。到了盛京後也差不多,但特訓以來,特訓營的伙食就提高到了將領的級別,雞鴨魚肉瓜果時蔬都有,一些家境貧寒的少年兵丁這些日子里吃的肉菜比十幾年都多。
李朝榮來送軍需時正值晌午,他走之後,暮青便去了伙頭營。自從來了軍中,她一直是到伙頭營里和將士們一同用飯,從不在軍帳里開小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