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仵作 第二百一十三章  都督可是女子?

作者 ︰ 鳳今

友情提示一下,真安鶴死了,現在這個是假的,陛下安排在太皇太後身邊的。至于為啥此處他不明著救青青,乃們懂得的吧?

之前寫到安鶴的時候,有不少妞兒問安鶴不是死了嗎?

------題外話------

元謙退到窗邊,望著暮青的眼神深如龍潭,眸底仿佛涌著風雲變幻,笑問︰「都督問了我那麼多事,不妨也讓我一問——都督可是女子?」

窗邊也傳來笑聲。

安鶴笑著不動。

「放開她!」巫瑾垂手望來,雪靴踏在染血的地板上,竟不嫌髒。他廣袖垂著,袖下蟲影暗動,眸光寒涼如水。

幾乎同時,暮青頭頂的圓桌被一道白光掀倒,那白光在她脖頸上一繞,將她拖出之時,她的喉嚨也被人掐住,耳邊傳來安鶴不男不女的笑聲,陰森快意,「都督也有落到老奴手中之時。」

閃念生滅間不過頃刻,暮青躺倒,卻忽見眼前蟲影如幕,一滴血珠射過刺入牆中,面前蟲影被噬開一洞,落下之時,滿地蟲尸。

生死之時,暮青向後猛撞,桌腿擦著梨木地板一擦,移位之時暮青仰面一躺!這一應急之法雖快,比之那飛彈而來的血珠卻還是慢了,暮青約莫著今夜不死,那血珠也要彈破她的玉冠,披頭散發之態只怕要惹得元敏和元廣心中起疑。

他離暮青很近,比剛才她逼迫他顯露武藝時的五步之距還要近,那血珠眨眼間便至,暮青身後的圓桌堵了退路,避無可避,險境極似元謙方才所受的那般!

元謙倒伏在地,分明已成血人,仰頭而起之敏捷卻不似重傷之人。地上全是受刑時潑濺血肉,他的手掌已被血染,翻起時屈指一彈,一滴血珠飛射向暮青的眉心!

話音落時已慢,只見暮青執刀的指尖捏得發白,那森白不及刀光,卻壓在刀刃之上,乘白電騰雲霄,直刺元謙的喉嚨!

元廣心頭一跳,急喝︰「住手!」

這一壓,驟然,狠辣,果決,殺意驚心!

而暮青問得頗快,連聲問罷不等元謙回話就握緊了刀,往元謙喉嚨上狠狠一壓!

這一分神,暮青問的那些其他的問題就有些想不起來了。

听者頭腦發脹不明其意,隱約能听出其中混了句無關之事,可隨後听見了與嶺南、青州和西北內奸有關的話,嶺南在大興最南端,與屬國南圖接壤,青州在江北,接連西北和越州,乃兵家必爭之要地,元敏和元廣本就擔心嶺南和青州兩地兵變,又听聞西北軍中的內奸和私通胡人的話,想起元修尚在邊關,不由心中更憂。

暮青問得很快,也問得很雜,有她心中有數的,有無關緊要的,有胡亂猜測的,也有混在其中真正想問的。

「你私通呼延昊?」

「你私通勒丹王?」

「西北軍中的內奸不止一人?」

「暗通嶺南王的不止有青州總兵?」

「上清庵里那教唆林氏的道姑是你的人?」

「去年夏天汴河城里有人被毒殺,也是此毒?」

「步惜塵用毒閻羅逼死庶兄,可是你給的?」

「主公是晉王?」

「豢養死士的是嶺南王?」

「昨夜下令伏殺我的人是你?」

那刀刃朝內,鋒銳的刀鋒對著元謙的喉嚨,不待元家人出聲,便一連十問!

暮青卻身子一轉,走到了元謙身邊,蹲身拔了先前落在地板上的解剖刀,拿刀刃托起了元謙的下巴,望住他的眼楮,「有幾句話問你。」

她謝的是朝廷之恩,而非元家之恩,元敏的目光涼了些,華翠寶髻,面若初雪,眉眼間更添幾分厭色,等著暮青跪安。

暮青聞言抱了抱軍拳,這才開口謝恩,「那微臣就謝過朝廷之恩。」

元敏已听過回稟,江北水師不肯放那些江湖死士,說是要留著為昨夜死去的將士報仇,其實不過想扣著那些人跟朝廷做個交換,為那些死去的將士討要追封撫慰罷了。

暮青的性情,元敏不是第一日知道,她並不拘泥于這些虛禮,只倦倦地道︰「練兵之事不可延誤,明日愛卿就回營去吧,朝中會派人將那些死士押解回城,水師里昨夜捐軀的將士,朝中也自會有所撫慰。」

暮青心如明鏡,听見會有封賞也不謝恩。

密奏有功,知道的也多,封賞自然會有,卻不過是這一年的榮華富貴。

「愛卿密奏有功,朝中自有封賞,今夜且先跪安吧。」元敏看了眼暮青,目光淡涼。

嶺南王和青州總兵皆兵權在握,若處置不妥,怕是會有起兵謀反之害,此事一時半刻難有兩全的主意,自是要再議。

元敏淡聲道︰「還有嶺南王、青州總兵、青蟒幫余孽的總舵分舵、青州山里蓄養的馬匹,這些朝中同黨、江湖反徒,相國要徹查肅清。哀家乏了,先回宮去,明日早朝之後再議吧。」

元謙還未暈,聞此相令依舊笑對,笑里卻生了悲涼。

「命龍武衛大將軍即刻出兵圍府,將晉王、御醫院提點及其門生、外城守尉、衛尉押入天牢,涉事朝臣的府邸沒有本王的相令也一律不得進出,違者殺無赦!」元廣看著元謙,怒意已熄,平靜的語氣里壓著殺機,「爹給過你親口承認的機會了,你既嘴硬,想必你外公一族、御醫院上下、晉王府滿門,自有人會說。」

安鶴聞言躬身領命。

元廣看著後背血肉模糊的兒子,氣力耗盡般踉蹌了一步,玄鐵鞭從手中滑落,跌進血水里,濺髒了靴袍,無力地道︰「傳我相令,即日起,內外城宵禁,五禁在閔華閣,無令不得出。」

元謙倒伏在地已成血人,輪椅翻倒,血濺在窗上,地上處處是濺出的血。

話聲、鞭聲、風聲,三聲作如怒海濤翻,不知翻了多久,待院內漸漸只聞風聲,閣樓里已是一片慘象。

「孽子!孽子!」

「說!」

「這些年來你還做過何事,朝中還有何人與你一黨?」

「你的武藝從何而來?」

「……你乃原配所出,如若不是看著你的身份,青州總兵敢冒險與一介庶子往來甚密?」

閣樓下,鐵甲侍衛執刀而立,清冷的月光灑在長刀上,正映著閣樓軒窗,一道血痕潑在新糊的窗紙上,腥氣透過窗縫兒傳來,問話聲也隱約傳出,隨夜風而遠。

南院里的丫鬟小廝們皆被關在柴房,外頭圍著重重護院,隔著閣樓有半個園子,卻听見一聲鞭響,驚得蟲鳴聲頓歇。

元廣怒極,拂袖而去,出了南院,入得祠堂,取出一條玄鐵鞭而回。

半幅殘帳落在元謙腳下,元謙淡淡看了眼,「兒子不懂父親此話之意。」

聲兒不大,聞之卻如驚雷,元廣忽起,起時竟覺怒意攻心,眼前微黑,身子一搖之時扯下半幅華帳,隨手便朝元謙扔了,「你還有何話說?!」

燭台上半支蠟燭靜靜燃著,燭芯兒忽然一爆,啪的一聲!

元廣早有準備,听出這二字來卻依舊久未能動,榻前忽靜,仿佛風雨欲來。

元睿說不了太多的話,他只道出兩個字——元謙!

夫妻二十多年,元廣知道華郡主的性子,猜出她必是听見了要緊的話,于是忍著不喜坐到榻旁俯身听了。

事及他的原配所出之子,還是讓他自己听吧,免得日後心軟,疑她故傳瞎話,害他兒子。

華郡主俯身去听,冷淡的眸中忽生幽光,窗外的火光映著釵頭,起身時流如劍光,「相爺還是自己听听吧。」

元睿掀了掀眼皮子,嘴唇動了動。

華郡主道︰「你爹的話,可听見了?」

華郡主知道,元家三子,元睿因是庶長子,自幼不被元廣所喜。士族門第最重家風,庶長子有辱門風,當年元家不問朝堂之事,馬氏進府後多年無子,為相爺納了幾房妾室,他卻不允妾室于嫡妻前生子。元睿的生母是老遠房表親府上的庶女,貴妾之身,膽大妄為,在避子湯里動了手腳,使計懷了身孕,並瞞過了頭三個月。事發後,相爺大怒,要將那貴妾打死,老做主將她保了下來,老國公擔憂此事會被朝中拿住把柄,參相爺個罔顧人命之罪,惹得府中再起風波,那貴妾的性命便保了下來。她誕下庶長子後便被送出城去關進了莊子里,後來病死在了莊子上,而相爺因長子為庶出之事受了不少嘲諷非議,故而對元睿更加不喜,不喜到連今夜身在榻前,要問他話都得讓她代為傳話。

元廣看著榻上躺著的庶長子,目光冷淡,對華郡主道︰「孽子私通青州,圖謀不軌,本該家法處置,若能將功折罪,或許饒他性命。你問他,他是如何私通的青州,可有同黨?」

元敏微微抬了抬眉頭,听見此話並無怔意,反倒司空見慣,微露厭棄之色。

「他在求太皇太後和相爺饒命。」華郡主起身回道。

「他說了什麼?」元敏淡聲問。

華郡主俯身附耳,听了半晌,回頭看向元敏和元廣。兩人都站在榻尾,皆無閃躲的神色,顯然事已至此,羞于相見也于事無補,朝堂之上,怨恨的眼神已看得太多,如今不過是看家里的,何懼?

元睿神智雖醒,卻極度虛弱,眼難睜,聲難發,華郡主傳人送了粥水來,親自坐在榻前喂了他幾口,又听從巫瑾的吩咐在其口中擱了片老參含著,等了一會兒才見元睿動了動嘴皮子。

暮青以為免不得要看一出怨懟悲戚的戲,結果看到的卻是一出求饒貪生的戲。

時隔半年,當他醒來,父子相見,姑佷相對,理該是何場景?

元睿在地宮里被毒害前發現了吳正的陰謀,想必在中毒前的一刻,已經明白了是誰想除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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