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妹或許真的是怒了,雙手環在胸前,縴秀的眉頭,緊緊的蹙在一起,盯著宋安陽,岔岔的指責著她對裴鉞的冷淡。
如果不是尊重宋安陽是嫂子,怕是早就一拳揮了下去。
宋安陽,听聞裴小妹這話,神色微滯,顯然沒想到,她住院昏迷的那兩天,會是裴鉞陪著她的。
畢竟,宋安陽自從醒來後,就沒見到過裴鉞。
有的,只是從別人的口中提及裴鉞這兩天辛苦,以及裴小妹給她的名片,告訴她,裴鉞出國了。
宋安陽以為,她和裴鉞的關系止于合同上的條約,她不奢求多的,只希望這次能順利的讓父母安心回老家。
但現在裴小妹這麼一說,宋安陽又有些懵了。
如果她真的反應遲頓,沒听出裴小妹話里的意思,也就算了。
可偏偏,她對裴小妹話里的意思,明白得很。
裴鉞……是關心她?
反觀她呢?
宋安陽垂著眸,沒立即回答裴小妹的話,就是突然間覺得後腦勺有些慍熱,心頭涌上一股兒躁意。
不想面對這類的問題。
沉默良久,裴小妹急了,而宋安陽回答裴小妹的,只有一句話︰「我知道了。」
語畢,宋安陽伸手將裴小妹的手給拉開,轉身走到大小表嫂跟前,繼續挑東西。
裴小妹瞅見宋安陽這副態度,氣得哭笑不得;最後只想到一個法子來回擊宋安陽的態度……揮霍!
裴小妹首先揮霍的目標,便是金店里的那堆金器。
裴哥也交待過,讓她去幫嫂子買金子,這不,大好機會。
于是,裴小妹打包了九十九件金器給宋安陽,說是裴鉞的意思。
美其名曰︰九十九,天長地久。
如果不是金店里的金器有限,裴小妹覺得,九百九十九,寓意更好。
買完金子後,金店的經理熱情的給宋安陽一行人,安排了車護送回家,一張臉,簇滿了菊花紋笑容。
坐上車,宋安陽坐一直沒出聲,只是輕輕抬眸,打量著大小表嫂以及小陽的面色。
幾個人的表情,均在‘驚魂未定’中,一個個面面相覷的,偶而將目光停在那九十九件金器的包裝禮盒上,唏噓不已。
此時的宋安陽,覺得很窘迫,輕輕垂著眼眸;心想,紙已經是包不住火,她和裴鉞的事兒,怕是很難隱瞞下去。
車子一路行使的很平穩,回到皇府的時候,將近十點,金店里派了兩個保安護送,見這群住在皇府,瞬間就露出了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宋安陽和裴小妹她們抱著九十九件金器進皇府,因為金子比較多,再加上之前買的衣服,一個個大包小包的。
好在夜濃,皇府人流稀少,進了電梯,暢通的回到42樓。
進屋的時候,屋子里很安靜,長輩們應該都已經入睡。
瞅見這樣的情況,宋安陽倒是松了口氣兒,抱著裴小妹買的那堆金子,輕手輕腳的往自己房里走,還不忘朝大小表嫂招了招手,趁長輩沒看到,先把東西藏起來。
她已經給過大小表嫂封口費,相信,這兩天,大小表嫂不會多說什麼。
頂多就是回到老家的時候再說。
等她父母都回了老家,再提這事兒,她就會借口工作的事兒,把結婚對像的問題拖到過年,等到過年的時候,她再想其它的法子吧!
宋安陽心里打定主意,抱著一堆金器回屋。
裴小妹瞅見了,嘴角扯出抹淺笑,盯著宋安陽的背影,搖頭;裴哥說的沒錯,宋安陽這個,木吶的很,真的很木吶。
忙活了半天,宋安陽總算把金子全都收進了衣櫃。
因為宋安陽的家人,今兒都住在皇府,所以,這會宋安陽得和宋小陽以及裴小妹同住一間房。
裴小妹見宋安陽把金子藏好了,宋小陽進浴室洗澡,這才站在宋安陽身邊,開口問了句︰「嫂子,你是不是很討厭裴哥?為什麼,你不說出裴哥的身份?」
裴小妹的聲音很低,顯得有些小心翼翼的,她會這麼問,無非是因為宋安陽這些天的表現。
雖然嫂子和裴哥之間,看似很親密,但她不明白,有什麼原因,能讓一個,隱瞞自己合法的身份。
何況,裴哥的身份顯貴,並不丟人!!
可宋安陽和裴小妹想的,壓根不在一個點上。
她並不討厭裴鉞,只是出于無奈。
如果讓她的父母知道,裴鉞身家不僅豐腴,而且堪比富可敵國,相信她父母第一句話,必然是︰這婚還是離了吧!
那麼離婚之後呢?回老家相親嫁人?
如此一來,她這些年的努力,不都化為泡影了!
正因為宋安陽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所以才不想讓家人知道裴鉞的身份!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宋安陽沒立即回答裴小妹的話,裴小妹瞅見宋安陽的神情,氣鼓鼓的還想把話說下去,可宋小陽這時洗完澡正好推門出來。
于是兩人的話題驟然止住了。
宋安陽見宋小陽出來,看了眼裴小妹,倏而伸手拿了件睡衣,轉身走進了浴室。
關上門,宋安陽卻沒有急著去洗澡,而是抱著衣服,坐到了浴室的椅子上,思緒逐漸飄遠。
其實她也想過,不再隱瞞下去,直接告訴她的父母,裴鉞的真實身份。
可是她害怕。
她害怕的不僅僅是她父母覺得門不當、戶不對的不合適。
更多的是,她和裴鉞,僅僅只是契約夫妻,沒有感情,亦看不到未來。
她想,她和裴鉞之間的差距,根本無法站在同一地平線上。
想到這兒,宋安陽的臉上,勾起一抹自嘲自諷般的淺笑,轉身打開水,想沖掉自己心里所糾結的問題。
當冰涼的水,沖過她的頭頂時,思緒卻變得更加清晰。
如果不是裴鉞,現在的她,應該還在被林青青所恥笑,面對一家人來參加婚禮,而無所適從。
如果沒有裴鉞,她的窘境,可想而知。
她堅持的,在意的,更多的是因為她心里害怕,對自己沒有信心。
裴鉞已經拿出了十足的誠意,可她呢?
沒有努過,沒有嘗試過,如何知道結果!
想到這兒,宋安陽突然關掉了蓬頭里的水,轉身拿了手機,撥通了裴鉞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