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情敵們鬧得不愉快,在那邊打架,他還是很願意看看熱鬧的。
當他走到洛子夜身邊的時候,洛子夜就聞到了一陣沖天的酒味,雖然這酒氣在夜風之下,被吹散了幾分,可洛子夜還是能聞到。這令她驟然情緒惡劣了幾分,偏頭看了他一眼,一張比絕色的美女還要美上幾分、魅上幾分的面上,卻帶著幾分淡淡笑意,看向場中的人。
也就是這般傾國傾城的笑,美過彼岸花,更勝罌粟。勾魂奪魄的臉,便是令洛子夜一眼看去,就驟然覺得一陣鼻血上涌,但她還是生生克制住了,因著她心頭的幾分怒火,語氣不悅地道︰「你又喝酒了?」
這聲音不大,那邊準備交鋒的兩個人,也並未在意。
嬴燼一怔,一張妖冶的臉上,帶著幾分窘迫,偏頭看向洛子夜,似乎想解釋︰「小夜兒,我……我只是……」只是什麼?話到了嘴邊,他卻說不出來。
這酒是昨夜和百里瑾宸喝的,卻不曾想到喝完之後,跟在洛子夜的身後,一夜策馬而來,身上這酒味也沒散多少,她還能听得分明,而且她顯然不高興。
洛子夜卻根本不想听他解釋什麼,只覺得自己心里一陣火焰直突,好不容易從千浪嶼找回來了妖蓮,就是希望將他徹底好起來,但是他呢?這才沒好幾天,又開始喝酒了?這是不要命了嗎?
惱火之下,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打斷道︰「我不想听你解釋,以後喝酒了就離我遠一點,很燻,我受不得這個味!」
說完這話,她扭過頭,不再看他。
一張精致漂亮天生風流寫意的臉,帶著幾分疏離和冷硬,以一個側面對著他。甚至于在原地站了幾秒鐘之後,她好像是實在不想聞著他身上的味道,冷漠得往右側走了三米遠,跟他保持距離,好似他身上的酒味,是什麼髒東西和有毒氣體,讓她一秒鐘都不想靠近。
事實上洛子夜也是一個喝酒的人,她當然沒有她眼下表現出來的這麼厭惡酒味,她只是生氣罷了,甚至這生氣之下,還在心中責怪他的不爭氣!明明知道他的身子不能喝酒,酒癮就真的這麼難戒嗎?他知道自個兒是在拿他自己的生命在開玩笑嗎?
惱怒之下,她氣得胸腔都微微起伏,眼神看向不遠處的鳳無儔和百里瑾宸。
嬴燼偏頭看著她惱怒的表情,听著她那幾乎是嫌棄的話,自然也感到了幾分刺心。他心里也明白,她並非是真的嫌棄他,真的會因為他身上有酒味,就要跟他保持距離,甚至都不願意看他一眼,她不過是關心他罷了。
他薄唇微微扯了扯,想說話。
而這時候,洛子夜也正偏頭看向他,那雙桃花眼里的神情很冷冽,冷漠到似乎是看著一個陌生人,而並非是看著朋友。冷聲道︰「嬴燼,爺必須提醒你,你要是不好好愛惜你自己的話,友誼的小船,是會說翻就翻的!如果你自己都不懂得看重你的身體,以後是不會再有人在乎你的。」
因為,她會覺得,自己費盡心機,去在乎他的身體,費盡力氣去幫他,事實上是毫無意義的。他自己根本都不在乎,那她一個外人豈非是在咸吃蘿卜淡操心?
「你也不會嗎?」。他一雙邪魅的桃花眼微微挑起,盯著她那張漂亮的小臉,竟覺得胸口都被堵住了一般。盡管他知道她說這些話,都是為了他好,但他還是不希望在她口中听到會令他窒息的答案。
然而,洛子夜就是這麼一個有原則的人,她只知道說什麼樣的話,對于朋友來說是好的,她並不在乎說什麼話,對朋友來說是中听的。于是,她直接便開口道︰「不錯,不會!如果你繼續這樣子的話,爺以後就不管你的死活,也不認你這個朋友了!」
話是這樣說,可洛子夜心里頭也明白,要是他繼續這樣,她怕也還是會忍不住想幫他,可是這時候,還是把話說狠一點,這才對他好不是?
他心口一滯,心中再明白不過洛子夜並非是真正無情的人,再明白不過她說這些話,不過是為了嚇唬他。可依舊是心慌,怕有個萬一,萬一她說的話是真的,萬一她以後真的不管他的死活,真的不再跟他做朋友,不再來往,這後果卻是他不願意承擔的。
于他,于冥吟嘯而言,最可怕的事,不是死,不是千重劫難萬般磨折,而是再不能在她心中留有一席之地,再不能凝望他心中耀眼如星光的璀璨寶石。他如同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輕咬著櫻花般的唇畔,盯著她︰「小夜兒,我再也不會沾酒了,再也不會了!」
這聲音靡艷依舊,卻帶著幾分惶然和慌張,還有幾分急意,是迫不及待地在保證。
他們在這邊說著話,說了這麼半天,自然也將非常和百里瑾宸的眸光,引了過來。然而看他們似是在說話,但兩人之間相隔的距離,足足有三米遠,倒也並不以為意,很快地收回了眼神,看著彼此。
他們一直在打量著對方,彼此的眸中都帶著審視,是對情敵的審視,也是對同樣享譽天下盛名之人的射審視。
作為這塊大陸所有人仰望的王,鳳無儔必然是站在彌天之高,凌駕于九天之上的存在。
作為享譽天下的第一公子,夜幕山莊的莊主,百里瑾宸也是人人尊敬,避忌,還爭著巴結討好的人。
這兩人就這麼站在一起,不說旁的,就是這四周盤旋的氣場,也在半空中旋轉,緊繃,讓人在一旁看著,覺得頭皮發麻。洛子夜听著嬴燼的保證,看著他們這般可怖的才場景,默了幾秒鐘,揚眉回頭盯了那妖孽一眼︰「真的?」
她面色還是冷著,臉上看不出絲毫笑意,還噙著幾分冷意,透著幾分不豫的警告,還有幾分質疑。
嬴燼禁不住在心中苦笑,他這一生,至少在遇見她之前,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這樣迫不及待又驚慌失措地向人保證什麼,甚至他說出來了他的保證,她還並不完全相信,用這種質疑的眼神看著他,等著他作出再一次的保證!
這大概就是命。
他身後不遠處,青城靜靜地看著他,一言不發。眸色幽冷,令人很難探知他在想什麼。卻在幾秒之後,他閉上眼,也好,他縱然不喜歡有朝一日,公子會這樣低聲下氣地跟人說話,這樣小心翼翼地貼近討好,甚至認錯。但,至少,有一個人能制住他,讓他學會愛惜自己,這也是很好的不是麼?
他辦不到的事,洛子夜辦得到,這樣也好!
在洛子夜冷冽的眼神之下,嬴燼點點頭,幾乎是乖巧地道︰「真的!」說著這話,他邪魅的桃花眼微眨,櫻花般漂亮的唇畔,也輕輕地癟了一下,似乎很委屈,便也就是一副絕世小受的模樣。
這小模樣撞入洛子夜眼里,她頓時便呼吸一滯,鼻血一涌,而且覺得自己的小心肝兒被撞了一下,並忍不住在心中暗罵自己,瞧瞧你,把人家美男子都欺負成什麼樣了?人家都很乖巧地保證了以後不會再喝酒了,你還想怎麼樣啊?
她飛快地點頭︰「好了,我相信你了,你也要說話算話,一定做到知道嗎?」。
一個絕世美男子,對著你賣萌,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會令你忍不住他說什麼就是什麼,自己變得一點堅持都沒有。而眼下,洛子夜覺得自己的自控能力,其實也真的算得上是越來越強了,畢竟這時候她還是有堅持的,知道還提醒他一句,要信守諾言!
嬴燼很快地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嗯,小夜兒我記住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接著,洛子夜就挪到了他身邊,在他旁邊站著,不復方才要跟他保持距離的嫌惡態度,但也並不過分親密,也就是朋友之交,進退有度。
而那邊,百里瑾宸手中的劍揚了揚,寡薄的唇瓣微扯,淡薄的聲線緩緩道︰「既然一戰,便速戰速決,全力。」
他的話說得並不完整,尤其最後全力這兩個字,主謂賓都沒有,但以他素來不愛說話的性格,他說出一個這麼簡短的詞來,其實也並不奇怪,在場的人也都能听懂他的意思,不過是讓鳳無儔全力以對罷了。
所以,他的意思,也是讓鳳無儔拔劍了。
洛子夜看了一眼自個兒手中的墨玉笛,在心里琢磨著是不是要將笛子扔給他,百里瑾宸這會兒手上有劍,他沒有啊!這可是會讓他是輸在起跑線上的,正打算開口。而鳳無儔已經抬手,強大的魔息涌動,不遠處防守著的一名王騎護衛手中,一把利箭猛然出鞘,對著鳳無儔的方位而去,飛快地落入他掌中!
這下,兩人手中便是一人一柄劍了。
百里瑾宸看向他,似乎並不想說話,卻在盯了他手中那把平凡無奇的劍幾秒鐘之後,大概是出于一個屬于男人和君子該有的風度,淡漠地道︰「用那把劍麼?」
鳳無儔濃眉微揚,自然也明白對方是什麼意思。他嗤笑,沉聲道︰「公子宸手中的劍,不是一樣並無任何特點麼?」
他此言一出,洛子夜的眼神,也很快地放到了百里瑾宸的身上。
心里頭有些微微驚訝,在她的心里,百里瑾宸的劍那般快,那必然也是一把不同凡響的寶劍,但是按照鳳無儔這麼一說……
正在她奇怪之間,她身畔的嬴燼輕笑了一聲,揚聲開口道︰「百里瑾宸手中的劍,雖然是一把寶劍,但事實上也不過是一般寶劍的鋒利,並非是什麼絕世神兵。鳳無儔手下王騎護衛的劍,大概也能趕上百里瑾宸手中寶劍的鋒利度和厚度!」
「呃……?」洛子夜偏頭盯著嬴燼,很想問,難不成這是因為百里瑾宸沒錢給自己準備好兵器?作為天下第一公子,這不合理吧?
還是……
正在她思索著,嬴燼又輕聲道︰「作為天下第一公子,夜幕山莊的莊主,斂盡煌和翸鄀兩塊大陸的財富,盡管夜幕山莊的手,還沒有伸到我們 御大陸上來,但他手中的財力,怕是要令人仰望的。他想用什麼樣的好劍。自然是由著他,尤其若我沒記錯,他的父親前南岳皇的手中,還有一把龍吟劍……」
「那麼,他用一把普通兵器的原因,大概只是因為,他要讓自己更強大!」洛子夜很快地點出了答案,就如同鳳無儔一般,他用墨玉笛作為武器,是因為墨玉笛容易碎掉,那麼駕馭它去對付強敵,就需要更強大的實力,而百里瑾宸,用一把普普通通的劍,怕也是同樣的理由。
畢竟,一個人的武功很厲害,但是他手中拿著一把絕世神兵。
和一個人武功很厲害,盡管他用的就是很一般的寶劍,但他出手的速度,也是旁人拍馬難及,甚至實力弱一點,連對方是如何出手的都不能看見。
這兩者之間的差別,是很大的!
嬴燼聞言含笑,偏頭看了她一眼,贊賞地點頭︰「不錯!」她一向很聰明,許多事情不需要他說透,只要輕輕一點,她就能很快地明白。
洛子夜笑了笑,倒是忍不住問了他一句︰「那你呢?」
他一怔,沒想到她會忽然問道自己身上。沉默了幾秒鐘之後,他笑笑︰「我?我沒什麼好說的,我與他們,不同!」
的確是不同。
他們是為了讓自己更強大,于是在修煉武功的時候,就給了自己更多的壓力和更大的難關。而他,卻是迫于生存的環境,根本不能習武,最後,在錯過了習武的最好時間之後,只能用速成之法,御龍之殤去填補在武功上的空缺。
而這也意味著,他將永遠擺月兌不掉,使用多少力,便要承擔多少倍的真力反噬。
所以,他跟他們不同,這沒什麼可說的。
洛子夜看他一副不想說的樣子,倒也沒有強迫他多言,回過神繼續看向那兩人,而此刻。他們身上已經有氣流開始涌動,黑色的魔息沖天,似乎要蓋住半空中那一輪明月,暗夜里空中刮起大風,令人想起來魔君臨世那一幕。
而另一邊,也是一陣微風揚起,那風看起來很小,甚至小到能令人忽視,可潛藏的能量卻是巨大,很快地蔓延開來,似乎能撥開天上雲霧,讓那些遮擋住月華的雲,都散到一邊,使得明月再一次顯現出來。
這對峙之間,不遠處,有一人剛到。
那正是武修篁,他原是準備來找洛子夜的,卻沒想到,還沒走出去,便見著這麼一幕。自己的徒孫百里瑾宸,竟然和鳳無儔給對上了!講真的,這一刻武神大人真的已經等了很久了,他很想知道自己這個徒孫,是不是真的如同冷子寒所言,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也非常想知道,這個徒孫是不是能讓自己揚眉吐氣,幫自己把前段時間,沒事兒就被鳳無儔揪著,打得不死不休的這口怨氣,一並給出了!
風揚起。
劍光在半空中掠過,黑色和白色的罡氣,很快地撞到了一起!
洛子夜在一旁緊張地看著,倒未曾注意身邊的動靜,嬴燼亦然。而事實上,武神大人要是不想被人發現,他的動靜也的確是很難令人察覺的,所以他們都沒有注意到他的靠近。
只在洛子夜皺著眉頭,看得很認真很緊張的時候,忽然有人扯了扯她的袖子。
她回眸看了一眼,武修篁很隨意地往她的手里,塞了一把瓜子,指了指他**下頭的長凳,空著的位置。開口道︰「坐!」
她嘴角一抽,正考慮坐不坐。
忽然一陣氣息涌來,也是一個高手到了,一**就坐到了武修篁的身邊,那真是鳳天翰。並看了洛子夜一眼︰「你要尊老,還是公公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