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朵朵!」許攸身子一震,被握住的手漸漸有了暖意,一直熨帖到心里,「我還可以有希望麼?」
無數次的希望過後,便是無數次的絕望,一次一次,他沒有崩潰已經是個奇跡,若是可能,他根本不願再次來醫院接受那種被宣判無可救藥的折磨,可是……他拒絕不了她。
那樣脆弱而淒苦的聲音與他以往華麗妖嬈的近乎魔魅的誘惑聲線截然相反,若不是親耳听到,讓人難以會是他的。姜雲朵只听的心尖縮的更狠,隱隱有疼痛的惱恨漫上,「為什麼沒有希望,許攸,你要是敢這麼消極放棄,我就……」
「你就如何?」許攸虛弱的笑著,目光專注的凝視著她,她的惱意是因為他吧?這種被人關心的感覺真是好呢。以前不願讓她知道除了不舍的讓她擔心以外,還有不想因此而讓她同情自己,同情不是愛,他的驕傲不屑于用同情去博取她的感情。
現在想想還真是傻,那雙水汪汪的秋水眸子里有心疼有關切有惱恨,唯獨沒有同情,早知如此,那些年他何苦……呵呵!可是哪怕回到十幾年前,他依然還是不舍的告訴她吧?那麼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就該純真快樂的生活,而不是被那些心酸的無奈過早的染上悲涼陰暗。
那精致華麗的美顏上浮起的笑意是那麼的……很難形容的一種感覺,卻讓姜雲朵的惱恨更甚,美眸一熱,沖口而出,「我就後宮三千美男,把你忘得干干淨淨。」
明知她在說氣話,兩個人都還是被輕易的挑動,車子一個急剎車停在了路邊的綠化帶邊上,因為停的過激過猛,車輪碾磨的路面發出刺耳的聲音,引得路人都紛紛驚異側目。
暗中跟著的車也被迫一個急剎車,不過停的較為隱秘,沒被發現,車里訝異的聲音響起。
「莫不是大出了什麼事?」
「應該不會,向先生可是跟著呢!」
「可他只有一人……」
「一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不知道?向先生可是……」
「可是什麼?」
「打听那麼多做什麼?給華叔打,通報一聲,大的車在通往醫院的路途突然停車,原因不明,請求指示。」
暗中還有無數的眼線各自跟自己的主子事無巨細的匯報著,僅僅是因為某人的一句氣話而引發的一個不正常的急剎車,就足以讓黃金島上一個個位高權重的貴人們開始絞盡腦汁的揣摩,從此更是能輕易的被她的一舉一動所牽引,而某人也注定讓這片表面安靜祥和的土地徹底撕開偽裝,迎接一場酣暢淋灕的疾風驟雨。
而前面停下的車里對這一切毫無所知,向驥繃著俊臉回過頭,又驚又惱的低吼了一聲,「朵兒!不許說那樣的話!」他以往還從未對她說過一句重一點的話,語氣基本都是一個調調,恭敬又略帶謙卑,隱忍著一抹壓抑的深情,可此刻,被那後宮三千美男給刺激的氣血翻涌,什麼都忘記了。還後宮三千?如今這幾個人虎視眈眈都已經讓他每日提心吊膽,醋更是變成家常便飯,再多幾個……
許攸更是驚怒,反應過來後,一把把人給摟緊懷里,口氣又凶又急,「小朵朵,你敢!你敢忘記我試試?」
姜雲朵被他摟的渾身像是要被捏碎,卻沒有掙扎,還有力氣生氣發脾氣就好,總好過之前那樣的死氣沉沉、沒有生息,好像已經進入了生命倒計時。眸子里有些發熱,卻忍著不讓它流出來,「你管我!那時候說不定你已經……你還管的了我是不是三千美男環繞,左擁右抱?」
許攸重重的咬了她耳垂一口,恨聲道,「就是我死了,做鬼都不允許你給我戴那麼多綠帽子!」
那咬在耳垂的一口是懲罰的也是曖昧的,三人說的話題更是私密,姜雲朵漸漸有些不自在,拿手去推他,「放開!」
「不放!」許攸一個傾身把她壓在身下,大手更是輕而易舉的止住了她推拒的小手,眉眼沉沉又撩著一股灼灼的火氣,「小朵朵,你再掙扎,我就在這里要了你,你不是想三千美男環繞麼,我每日讓你下不了床,看你還有沒有力氣左擁右抱!」
「許攸!」姜雲朵又羞又惱,不敢再掙扎,年輕的身子與身子相觸摩擦,無需撩撥,便是最熱烈的情藥,一觸即發,「你,你不要命了!」
許攸似乎動了情,呼吸有些急促,美顏壓的更低,「小朵朵,就算我心髒再不好,疼愛你的精力還是有的。」
「攸,不,不要鬧了。」姜雲朵的聲音已經有些發顫,雖然知道他不會真的……就那麼孟浪,可是狹小的空間里,那一股股被升騰上的熱浪還是讓她無端的緊張慌亂,撇開小臉,不敢再看他意亂情迷的眸子。
向驥早已經轉過頭,可是從前面的後視鏡里依然能清晰的看到後面發生的一切,那香艷的畫面刺激他眼眸酸痛,將來若他的小公主被壓在其他男人的身下,他該……大手緊緊的攥起,低沉的聲音干澀緊繃,「這是在外面,暗處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著,攸,別鬧了,我們還是抓緊去醫院。朵兒剛剛不過是氣話,你又何苦當真?」
「是氣話麼?小朵朵?」許攸心底嘆息,若不是驥開口,剛剛那一瞬他是真的很想就此吃了她。
姜雲朵了解他,他不是驥,除了這一場病,他從不是隱忍的性子,即使身處處處都是約束的娛樂圈,他都活的恣意而任性,甚至那恣意任性里還帶著一股不顧一切的瘋狂,他那股勁頭上來,她還真是擔心……聞言,紅著臉點頭,「是,是氣話。」
許攸不舍的移開身子,不過人沒有舍得松開,還是懶懶的依偎著,那模樣倒像是一場激烈的情事過後意猶未盡的溫存,聲音也恢復了以往的華麗妖嬈,不過此刻帶著點沙啞的性感,「氣話就好,小朵朵,我不喜歡戴綠帽子,記得在廚房里我對你說的話,我言出必行喔。」
姜雲朵輕哼了一聲,不再言語,美顏的小臉依然紅撲撲的,嬌中帶媚,一顰一嗔都是難以言喻的風情。
許攸也愜意的閉上眸子,能有這樣的結果已經是好的不能再好,經過剛剛那麼一鬧,之前上車時的氣氛倒是吹散殆盡了,話說在她面前翼翼的感覺還真是不怎麼好受呢!
車子又再次平穩的上路,向驥也收回眸光,這樣的結果對他來言也是覺得最好的,三人之間又再次沒了之前的那份別扭,而且攸也有了和疾病抗爭的勇氣,三千美男啊,雖說是氣話,可是左擁右抱肯定是會有的,至少那四個是躲不開的,而且十大家族里……被選為接班人的嫡子里模樣氣質好的可是還有好多個,難保以後不會像以前那樣,為了政局穩定,走聯姻的路子,到時候……那美男環繞就不會只是一句氣話了。
姜氏醫院很快就到了,三人之前已經來過一次,不過再一次站在這里,感覺已經是不一樣。
因為許攸是公眾人物,雖說這里的人看起來都十分的矜持,下車的時候,姜雲朵還是囑咐他帶上了帽子還有墨鏡,遮擋起那一份好容貌,饒是如此,隨著三人往里走,遇上的人越多,那投注在他們身上的視線還是難以屏蔽。
因為就算許攸的臉擋了一多半,讓人認不出是誰,可是那通身的妖嬈華麗氣質又怎麼能擋的住?更何況還有一個精致的完美下巴,那都是不能阻擋的眼神集中點啊!
而且還有姜雲朵和向驥,不是明星,勝似明星的容貌氣質,同樣吸引了無數的視線前僕後繼,向驥一身的黑色,他似乎生來就適合這個顏色,襯得挺拔的身軀如大衛的雕像一般令人垂涎,那俊朗的容顏更是讓人難以忽視,哪怕此刻看起來冷酷陰鷙都無法阻擋一眾喜愛酷男的小女生們偷偷的打量,姜雲朵吸引的自然更多的是男人們的視線,出門時還穿著那身旗袍,就她那魔鬼身材,穿旗袍出來就是來打擊女人,迷惑男人的,玲瓏有致,起伏跌宕,曼妙婷婷的走過,不想風情妖嬈都難!
天生微卷的大波浪隨著身姿走動,蕩漾起曼妙的曲線,那一蕩一蕩的畫面著實考驗著男人們的自制力,都紛紛贊嘆,這絕世尤物是哪里來的啊?
向驥和許攸非常不爽的離的她很近,親密的宣告意味不言而喻,可是美色當前,也不是誰都能把持的住的,灼熱的視線依然難以屏蔽。
「早知如此,小朵朵,就該給你帶上帽子和墨鏡。」許攸酸酸的道,眸光從那起伏的曲線上著迷的滑過,又惱恨的道了一句,「以後小朵朵不許再穿旗袍出門,沒得讓那些男人都看瘋了。」
向驥亦是有同感,自己的福利在家里可以享受,可是白白便宜了別人,是個男人就不能容忍!「不然,回車里再換一件?車里放著備用的衣服。」
「如此甚好!」許攸眸子一亮,表示同意。
姜雲朵腳步不停,「你倆再嗦,下次我就穿短褲出門。」好像就只看她一樣,那些女人們的眼神熱切的好像要撲上來把他們倆扒了,哼!看來姜氏醫院的職工訓誡也不過如此!
咳咳,某人不知道她在吃味啊,姜氏醫院的訓誡已經是好的不能再好,若是換成在別的地方,指不定早有尖叫混亂的圍觀了。
兩人一听短褲,都是臉色齊齊一黑,比起旗袍,短褲還是算了,好歹旗袍都遮著呢,只是……該死的,這遮擋的更加令人想入非非有木有?
姜氏醫院和謝家的濟仁堂不同,它存在也不過是這一百多年的事,所以除了一小部分古色古香的精貴,更多的還是現代氣息,那一小部分精貴是尋常人不能涉足的所在,姜雲朵微微瞥了一眼,便淡然的收回,昨日她剛剛才去過,想起那個男人,心底很是復雜,以前多半是怨恨的,更多是刻意的忘卻忽視,可現在……知道了曾經那一切也許都是個假象,對她這個有血緣關系的父親就變的微妙起來。
向驥和許攸自然看到了她那漫不經心的一瞥,知道她心里定然不會如小臉上表現的那般漠然,想著一會兒看完病要不要勸她進去再看看呢,就已經有人迫不及待的送上門來。
從停車場到奢華的門診大樓有很長的一段距離,這個醫院實在是大的有點過分,幸好路上的景色美麗的不像是在醫院這種冷冰冰的地方,更像是逛園子般滿眼都是風景,這才抵消人們的幾許不耐,眼看門診大樓在望,忽然橫插進一人來。
「大!這麼巧,您怎麼來醫院了?」華叔一臉笑容的走過來,哪怕再努力克制,嚴肅的眉眼里還是難掩那一抹激動,他身後還跟著兩個屬下,站的稍微遠一些,見了這樣的老大,心底各種不適應,誰不知道華叔當年是黃金島第一勇士,在家主面前恭順謙卑,可是在其他面前都是莊嚴端穆的近乎肅殺,從來不苟言笑,跟大少爺有一拼,可現在還是那張臉,卻笑的成了一朵花,若非親眼所見,還真是難以想象啊。尤其是那出口的話,得了消息就巴巴的跑過來等著,見人家要進去了,才忽然出現裝偶遇的,唉,看大的臉色明顯的這偶遇的戲碼是演砸了。
姜雲朵看著眼前突然走出來的人,一點也不陌生,甚至連意外都沒有,眉眼淡淡的,無波無瀾,「是很巧,下一次麻煩你沖出來的時候不要這麼突然,我會覺得相遇的更巧一點。」
被揭穿真相,華叔尷尬的咳了兩聲,他也不願意這麼突然,實在是……唉,他沒有多少演戲的天分啊,「咳咳,下次會注意。」見三人越過他又要繼續往里走,忙熱切的道,「大,您這是要帶著許攸去看病?」
姜雲朵在門口停了下來,四周本來還一直灼灼盯著這邊看的狂蜂浪蝶們見了華叔出現也早已都逃之夭夭,此刻這里很安靜,姜雲朵本來在听到他那一聲帶攸看病時,還怔了一下,後來想到這是多年前的舊事,華叔知道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小臉上的神色又淡然下來,「是,你預料的可真是準。」
華叔好像听不出人家話里的嘲弄,一邊熱情的跟著走,一邊道,「大,我帶您去吧,我對這里熟悉些,也免得您浪費時間不是?」
這一次,姜雲朵沒有拒絕,他們三個都不熟悉,也不知道哪個醫生看的更好,有他跟著確實方便了許多,當然還有一個好處,四周那些閑雜人等都自動消失了,看來這個華叔的震懾力很強大!
幾人上了專屬的電梯,華叔一路殷切的伺候著,話也滔滔不絕,嘴里說的無非都是這醫院里的詳情,哪個醫生看的更好,哪個教授是專門攻克心髒方面的專家,院里有什麼罪現金的儀器,可以治療一切的疑難雜癥,絮絮叨叨的說的天花亂墜,很像是個賣假藥的托!
他的那兩個屬下都不忍多听,嚴重懷疑自個的老大是不是最近忘吃藥了。
向驥和許攸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好幾眼,她對這人不了解,可是他們對他卻是知之甚詳,甚至小時候便听過許多關于他的傳奇,華叔本名向國華,是十大家族里向家的人,當年赤手空拳打敗了黃金島所有的勇士,奪得十大勇士的冠軍之位,為人冷厲,手段狠辣,是家主手里最為鋒利的一把刀,這些年一直守在家主身邊,既是管家又是保鏢,地位崇高,行宮里的人見了都是恭恭敬敬的,在外面的影響力哪怕是如今他粘過五十,可是提起華叔這兩個字,依然令人膽顫。
然而現在,在她的面前附低做下,小意殷勤的男人還真是……讓人難以想象他當年的鐵血風采!
姜雲朵不知道那些過往,只覺得他實在是足夠嗦,這麼個人守在那人身邊,是怎麼允許的?還是說她那個父親就好這一口?「你的主子是不是特別喜歡喧鬧,喜歡八卦,喜歡各種念叨?」
華叔正說的起勁,聞言,愣住,「老爺麼?不是啊!」怎麼會喜歡喧鬧,喜歡八卦,喜歡念叨?這都是老爺最忌諱討厭的,老爺這麼多年喜歡的除了安靜就是安靜。
「不是麼?那他是怎麼受得了你的聒噪的?」姜雲朵似笑非笑的調侃道,看著他一張嚴肅的臉頓時憋得通紅,眸子里閃過一抹笑意。
而其他人則是重重的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