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卿。」華太後目光一轉,突然威嚴的看向楚雲洲。
眾朝臣暗自呼出一口氣。
「臣在。」被點到名,楚雲洲冷肅的出列,走到殿中央,躬身應道。
「你乃先皇托孤重臣,又掌管著我大晏國幾萬精兵良將,論功勛,這朝中上下無人能及你。你來說說,皇上這一出事,該如何處理?國不能一日無主,朝政不能因皇上龍體抱恙而荒廢,總應該有個人替皇上分憂。你說哀家說的可對?」
眾大臣紛紛望向殿中央威武不屈的男人,不少人都帶著一絲看熱鬧的心態,等著他。
太後這一番話听似倚重楚雲洲,但暗地里卻有說他功高蓋主之嫌,明著是征求楚雲洲的意見,可這個時候誰被叫出來都有被為難的意思。
楚雲洲垂眸看著地面,也看不到他到底是何反應,只听那渾厚有力的嗓—無—錯—小說音傳在大殿之中,「回太後,雖說國不能一日無主、朝政也不能因皇上龍體抱恙而荒廢,但臣覺得,此時說這番話有些不妥。皇上雖然龍體抱恙,可並無性命垂危之兆,皇上多日昏迷,臣覺得應是皇上處理朝政勞累所致。皇上雖九五之尊,可也是凡胎肉身,能有疲累實屬正常。依臣所見,不必大驚,只要讓皇上多休息兩日,皇上定會醒來。」
眾大臣看他的神色突然就變了。
他避開選誰執政的話題,只談論皇上的病情。一來告訴眾人他關心皇上龍體,皇上會醒來,二來拐著彎把他們罵了一通,包括太後在內,仿佛他們這些人眼中沒有皇上,只有皇位。
華太後臉色也是瞬間就黑了。
她不過就是想讓昭王趁機上位罷了,可這楚雲洲居然反過來罵她!
皇上是她兒,她當然關心了,她不過替兒子選個可靠的皇位繼承人,難道這也有錯?她不也是在為這大晏國的江山社稷著想?
盡管眾人都覺得皇上病得太奇怪,可是還真沒一個人反駁楚雲洲的話。御醫們都說皇上沒有其他病兆,而他們也都去瞧過,皇上看起來就跟睡著一樣,也不像是病重無救的樣子。
即便不想承認楚雲洲說得在理,可現在卻真沒法說清皇上的情況,萬一皇上真的是勞累所致呢,萬一皇上突然就醒了呢?
盡管華太後氣得不行,可還是沒打算放過‘由誰執政’這個話題,甚至帶著一絲厲色朝楚雲洲看去,「楚卿,你說的話在理,哀家也認同。可如今皇上暈迷不醒,我們可以視皇上在靜養龍體,但皇上也不知何時能醒來,這國事總不能一直耽擱不管吧?」
楚雲洲垂眸,依舊面不改色的道,「太後,這國事的確不能耽擱。」
華太後冷聲逼問道,「那你說說,該讓誰來代掌朝政?」
楚雲洲不急不慢的回道,「回太後,臣有一法子,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
「當今皇子之中,太子和昭王都尤為出色。按理說,應該太子替皇上分憂。可皇上暈迷之事給了臣不小的警示。這國事繁重,連皇上龍體都吃不消,若是讓太子獨當一面,臣擔心太子一人無法應付。臣思來想去,覺得可以讓太子和昭王同時執政,一來,不必擔心他們因為國事繁重而累垮了身子,二來,也能讓他們兄弟在共同治國時培養默契,對我大晏國的將來也極為有利。再者,他們執掌朝政之時,也能讓眾大臣見識他們非凡的才能。臣,他們兄弟齊心執政,我大晏國定能榮昌壯大。」
他這番話一出,全場的人再次變臉,幾乎所有的人都有吐血的沖動。
更有甚者在心里直罵楚雲洲是老狐狸。太狡猾了!太後分明是在刁難他,結果他倒好,居然說出這麼個法子。
這讓支持太子和昭王的兩幫人馬硬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人家先就說了皇上興許會隨時醒來,他們若是執意要選個人出來,那就顯得動機不純了。
人家一句‘兄弟齊心’把兩派人堵得真是啞口無語。誰站出來,都有破壞太子和昭王兄弟情分之嫌。
也正如華太後所說,朝中大臣之中,楚雲洲的確有些分量,至少他發言之後,沒人敢站出來反駁。要知道皇上此時無法執政,而太子和昭王又斗的厲害,楚雲洲手中有精兵良將,在這個尷尬的境地中,還是手中有實權的人更受人接受。
……
回到寢宮,華太後摔著茶杯置氣,對楚雲洲更是懷上了恨意。
「這楚雲洲太不知趣,竟當著如此多大臣的面拂哀家的面子,實在是可恨至極!」
「皇祖母。」比起華太後的怒氣,晏秋翔倒是很心平氣和,「您為他置氣不值得,可別氣壞了身子,要不然孫兒該心疼了。」
華太後不解氣,「該死的楚雲洲,太不知好歹了,哀家原本想給他一個機會,只要他幫了哀家,那以後哀家絕對會重用他。可沒想到他居然如此不識好歹,哀家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晏秋翔溫和的勸道,「皇祖母,其實您真的不必如此動怒,楚雲洲是有些不知好歹,可是他的提議卻也極妥。」
華太後沒好氣的朝他瞪眼,「有何妥的?」
晏秋翔笑道,「皇祖母,父皇身子抱恙無法治理朝政,按理說應該是太子最有資格代父皇執掌朝政,可楚雲洲沒有幫著太子,也就是說他無心支持太子。這一點還是值得我們欣慰的。」
聞言,華太後突然沉默了起來,冷靜的想想,她覺得好像是這樣。今日楚雲洲雖說沒表態會支持誰,但仔細想想,他似乎是在幫昭王。
晏秋翔見她冷靜下來,繼續溫聲安慰道,「皇祖母,您放心,孫兒如今有資格執掌朝政,這是好事,您應該高興才是。只要孫兒好好表現,讓眾大臣都看到孫兒處理朝政的能力,孫兒,以後支持孫兒的人定會越來越多。」
「嗯。」華太後點了點頭,覺得他說的也的確有道理。
如今也只能這樣。無法確定皇上何時會醒來,她也不敢有大動作,如果現在同皇後和太子撕破臉,萬一皇上突然醒來,定是會讓他惱怒。
現在翔兒和太子同時執政,對翔兒來說著的確是一個展現自己才能的機會。
……
而鳳鸞宮內,宇文嫻清原本端莊的容顏上此時也是一臉怒色,同樣嘴里罵著楚雲洲,「那楚雲洲實在太可恨了!枉皇上如此器重他,他居然幫著昭王,簡直是不把我們放在眼中!」
晏子斌冷著臉,從金鑾殿回來,那雙眼看任何東西都是陰鷙冷冽的,盡管他沒向自家母後那般開口發泄,可那渾身冷冽的氣息就讓人不寒而栗。
明明他是這大晏國的太子、唯一的儲君人選,可是就因為楚雲洲一番話,讓他不得不同昭王同掌朝政。
這不僅是對他能力的輕視,更是對他這個太子的侮辱!
楚雲洲,可真有本事,在這個時候居然幫著昭王!
哼!
……。
對于朝堂上的事,楚雨涼了解得不多。這幾日在深宮內,她都極為安分,除了佯裝關心皇上的龍體外,其他事從不在宮人面前多言。
而晏鴻 又恢復了曾經清閑的日子。如以前那般,幾乎把所有的時間和心力都投放在了楚雨涼身上,夫妻倆沒事的時候就在房里看書寫字,偶爾到外面花園走走。
後宮之中,太後和皇後原本就明爭暗斗,現在晏傅天暈迷不醒,兩人為了扶持自己在乎的人登上皇位,更是斗得不可開交。
本來楚雨涼還擔心華太後知道她懷孕後會對付她,可幾日了,她才發現自己的擔心有些多余。
那華太後現在一門心思要幫昭王奪權,除了要和皇後太子較量外,還得和支持太子的人較量,哪有那個閑心管她哦。
不得不說,皇上一病,還真是病出了很多好處。至少楚雨涼是這麼認為的,現在雖然住在深宮中,可比在楚家還過得安靜愜意。
晚上,把宮人遣走後,夫妻倆躺在被窩里說著悄悄話。
「爺,你怎麼都不去看一眼呢?」對他的舉動,楚雨涼一直都有些不解。按理說他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他平日的冷漠只不過是他的另一層外衣而已。
「你想讓我去?」晏鴻 掀了掀眼皮,不悅的瞪她。
「呃……」楚雨涼模模鼻子,隨即傻笑,「我才不想讓你去呢!听說他只是暈迷,人又沒死,你去做啥?才不想你去救他呢!救了他他又來加害我們,倒不如讓他一直這麼下去,真希望老天開眼,好好給他一個教訓。別說我惡毒,就算我希望他沒事,那我也希望是在我生下孩子之後。」
晏鴻 沒應聲,不過輕勾著薄唇似是贊同她所說的。
看著她微撅的紅唇,他喉結突然滾了滾,低下頭,直接**她的紅唇——
沒有人打擾的日子,溫馨而美好,床幔之中的氣氛隨著兩人逐漸加深的吻而變得炙熱起來。
衣物從床幔之中扔到了光滑的地上,男女的衣物重疊在一起,相互糾纏著,就如同映在床幔上的影子般,人影重疊,曖昧的聲音交織匯成一曲動人的旋律。
自從楚雨涼有孕以後,兩人其實也沒禁房事,只不過比起沒孩子的時候,現在的房事少了很多。知道他有時候難忍,楚雨涼也沒殘忍到不讓他踫。但比起以前來,肯定是放不開的。好在某爺也知道些輕重,不像以前那般肆意妄為了。
深宮之中,估計也就他們這一處最為和諧美好了……
……
作為賢王府的侍衛,程維是沒品級的,自然也就入不了宮門。兩位主子這幾日都在深宮里居住,他雖說有些憂心,可也沒法,楚將軍說是王爺自己同意了的,他就算想勸王爺也沒機會。現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盼著兩位……不,應該是三位主子,還有一位小主子在王妃肚子里呢,盼著他們能安然無事。
一個人守著偌大的賢王府,盡管有眾多侍衛陪伴,可還是倍感寂寞,他現在整日沒正事可做,做得最多的就是打掃庭院,修剪花花草草,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權當消遣。
今日,無聊得快發霉的他又在花圃里揮起了鋤頭,給花園里的土壤松土。
「頭兒!頭兒——」突然,一名侍衛匆匆跑來,一邊跑一邊喊。
「出何事了?」程維頭都沒抬,應該不是王爺和王妃的事,若他們兩人有事,肯定是暗衛來通知他。
「頭兒,外面來了個孩子。」侍衛趕緊稟報。
「孩子?」程維這才抬頭朝他看去,「是何樣的孩子?」他知道王妃跟許志許副將家里那位關系好,許副將的兒子還叫王妃姑姑。莫不是他們來賢王府了?
就在程維自行猜測之時,侍衛又說道,「頭兒,是個十來歲的孩子。」
程維頓時沒好氣的揮手,「十來歲的孩子?不認識!沒事讓他趕緊走,王爺和王妃都沒在府里,也不認識這麼個孩子。」
侍衛抓了抓後腦勺,「頭兒,那孩子昨夜就在大門外了。小的以為是要飯的小叫花所以沒理他,誰知道他剛剛跟小的們說認識我們王爺,還拿了一張畫像給我們看,那畫像上當真畫的是王爺。」
聞言,程維皺緊了眉,十來歲的孩子肯定不是許副將家里的那位小少爺,可他跟王爺這麼多年,沒見過任何小孩。這麼個孩子還拿著王爺的畫像尋人,莫不是來他們賢王府想訛詐他們王爺的?
想了想,他繼續對侍衛揮手,不耐煩的道,「趕緊去,把人攆走,別讓他繼續在大門外。」
現在什麼樣的人都有,他可得些才是。那孩子明顯就對王爺和王妃不熟,他若熟悉,就應該知道王爺和王妃一直都在楚府居住,就算要找人也該上楚府找,怎麼找到賢王府來了?
得到他的指令,那侍衛趕緊應聲跑出去了。
而在大門外,一身黑衣、戴著斗笠的小男孩面無表情的站在石獅子面前,而在他手中是一張有些模糊的畫像,畫中是一名穿黑衣的男子,盡管畫工不算好,但也看得出該畫中的男人是個俊美的男子。
小男孩盯著畫像發呆,那身影比身旁的石獅子還安靜。
有人跟他說師兄住在這里,可是昨晚他偷偷進去找了,沒有找到師兄。
他從昨夜起就一直在這里等師兄回來,可都沒等到人。不得已,他才去問守大門的人……
「小兄弟,你走吧。」那侍衛跑出大門,見那孩子還在石獅旁,趕緊說道。
「我找他。」從畫像上抬起頭,小男孩將畫紙遞到侍衛眼前,試圖讓他看清楚。師父說在外人面前不能叫師兄,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師兄是醫谷的人。
看了一眼紙上並不清晰的人像,侍衛皺眉,有些沒耐性的對他揮手,「你別在這里搗亂了,趕緊走,你就算要找我們王爺,可我們王爺也不在府中。」
「他去了何處?」小男孩仰著頭問道。白皙的臉龐在陽光下晶瑩剔透,精致的五官被鍍上了一層耀眼的光芒,美得像個小謫仙似的。
「去宮里了。」侍衛冷聲回了一句,然後轉身就走回大門口了。頭兒都說不要管了那就不要管,也不知道這孩子是做何的,明明是個男兒身卻長得跟個妖精似的,還有那身行頭,也太古怪了。就一小屁孩裝什麼不好,非要裝得如此神秘。那樣的年紀穿著一身黑衣,合適麼?
就在侍衛在大門口站定,突然旁邊的侍衛大叫起來,「呀,他怎的不見了?」
站定的侍衛一愣,然後回頭看去,可不是嘛,剛剛還在石獅旁的小男孩突然就沒了身影,放眼望去,就算他用腿跑路,也不可能這麼快跑出他們的視線範圍。
想到小孩子精致白皙不似真人般的臉以及那身讓人覺得怪異的穿著,那侍衛突然‘啊’的一聲就沖進了大門——
「頭兒!不好了!鬧鬼了——」
……
又一處告示之下,一身黑衣的小男孩又學著大人的樣子仰頭仔細的看著告示上的內容,這告示都張貼了四五天了,可卻沒有一個人敢去將其揭下來,那告示上的賞銀已經由原來的千兩白銀變成了千兩黃金。
可即便是這樣,也沒人敢去揭下那告示。皇上的命重要,可是要醫治不好皇上的病,自己的性命就有可能不保,而且還有可能連累家人。正常的百姓以行醫為生、養家糊口的,誰會沖動的跑去揭榜?
盯著告示看了許久,小男孩突然伸出手拉了拉身旁的一名男子,縴細白皙的手指了指牆上那張告示,「要進宮嗎?」。
被問話的男子見是個不及自己肩膀高的小男孩,也沒多在意,隨口回道,「給皇上看病,肯定要進宮了。」
小男孩狹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光亮,狀似懂了般點了點頭。
進宮……就能見到師兄了。
想到此,他突然從人群中走上前,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下舉起雙手欲撕下告示。
「走開走開,別搗亂!」告示兩旁的侍衛見狀,趕緊過來阻攔,並試圖將他拉開。
「我要進宮。」小男孩蹙著精致的眉頭,不滿兩人的做法。
「你要進宮?」兩侍衛都忍不住嘲諷的笑起來,「就你這窮酸樣,你是想進宮討飯麼?趕緊走,別搗亂,要不然把你抓起來。」
「我要進宮,」小男孩再次出聲,絕美的臉上多了一絲怒色。
「走走走——」見他不肯走,兩侍衛都失去了耐心。這告示事關皇上的性命安危,哪能讓人隨便動的?不過看在對方是個半大的孩子份上就饒了他。
見他們不听自己的話,小男孩狹長的眼中溢出一絲冷意,在一名侍衛抓著他手腕想將他帶走之時,他白皙的小臉猛的繃緊,素手一番,只見其手一揚,那侍衛突然就定住不動了。
這突來的一幕讓人驚訝,最主要的是居然沒人看清楚小男人對那侍衛做過什麼,只看到他手臂晃了一下,然後、然後那侍衛就不動了。
另一侍衛見同伴被定住,又驚又怒,突然從腰間的刀鞘里抽出刀要朝小男孩砍。
就在眾人被侍衛的動作驚嚇得紛紛捂眼、覺得這一幕太血腥、太殘忍之際,只听那舉刀的侍衛一聲慘叫,大刀落地的聲音讓眾人睜開眼看去,這一看更是讓人震驚不已。
只見那侍衛左手腕被砍傷,血水快速的流出並滴落在地上,那侍衛痛得‘啊啊’直嚎。
這一幕讓人感覺到的不是觸目驚心,而是蹊蹺怪異,那官差為何右手舉刀砍自己左手啊?
老實說,看熱鬧的眾人眼中沒多少同情的心思,只是看熱鬧而已,甚至還有些幸災樂禍。是他自己先動手的,先別說他會不會當真砍傷那孩子,人家就一孩子,你拿把刀嚇唬人就是不對的。
所有的人目光皆是好奇的看著那黑瘦的小身影。
對于多人看熱鬧的目光,小男孩似是毫不介意,無視眾人和兩名侍衛,又繼續去撕牆上的告示。
然後拿著告示對那名把自己手砍傷的侍衛冷聲道,「我要進宮。不帶我進宮我就殺了你!」
他細潤的嗓音雖說有些冷,可對看熱鬧的人來說只當是童言。但那名傷了手腕的侍衛卻大驚失色,沒有一點再輕視他的意思,趕緊點頭,「好好……」
沒有人知道他心中有多麼恐懼,眼前的這個孩子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孩子!他剛剛已經領教過了,明明他是想用刀逼他離開的,可誰知道在那一瞬間他被對方踫了一下,然後腦子就開始發渾,竟用刀砍傷了自己……
這不是幻覺,這孩子真的很古怪!
既然他摘了皇榜,又嚷著要進宮,那就讓他進宮好了。如果他能救得了皇上那就算他運氣好,如果他救不了皇上,那就是他活該倒霉。宮里那麼多大內侍衛,就算他有能耐,也別想有活路!
告示在京城大街小巷張貼了多日,可都沒有能人站出來,今日終于听說有人揭榜了,皇後宇文嫻清和太子趕緊命人將其帶到晏傅天寢宮里,母子倆也匆匆趕到。
只是當母子倆看到一身黑衣還戴頂破斗笠的小男孩時,不僅傻眼,甚至還動了怒。
宇文嫻清指著人就怒斥道,「你是何人?為何要揭下皇榜?」
不怪她心浮氣躁的動怒,實在是最近壓力太大了。自皇上暈迷不醒之後,她就提心吊膽、焦頭爛額。昭王窺視皇位、太後也恨不得昭王立馬繼承皇位。她雖貴為皇後,可太後乃是她婆母,明面上,她根本不敢對那老東西如何。就因為太子丟失金印,太後唆使朝中大臣不承認她皇兒是太子,以至于她的皇兒頂著太子之名卻無法獨攬朝政大權。
她現在就希望皇上能趕緊醒過來,要不然,一旦太後看準了機會或者失去耐心,肯定就會對他們母子直接下手。她不怕死,就擔心皇兒有任何不測。這皇位誰來跟她的皇兒爭她都可以無視,可唯獨太後和昭王,她就是死也不甘心讓他們得逞!
听說有能人揭下皇榜,她激動的前來,就等著對方能治好皇上了,結果對方卻只是個毛小孩,這讓她如何能不動怒?
面對又雍容華貴又滿身怒氣的宇文嫻清,小男孩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隨機仰著頭四處張望,明顯就是對這里感覺很陌生。各處都是金碧耀眼的光,似是閃花了他的眼球般讓他微微眯了眼。
這就是皇宮嗎?
師兄在哪里?
「本宮問你話呢!」見對方無視自己只顧著打量環境,宇文嫻清更是失了耐心,「你好大的膽子,見著本宮和太子居然還不下跪?」
眼前的小男孩衣著、氣質都跟一般孩童不同,那身黑色小袍子但凡看過的人都倍感不適,說他衣著丑陋,可那臉卻美得讓女人都會自嘆不如。狹長的雙眼、眼尾略顯勾挑,比女人描過妝的雙眼都精致迷人。許是他年紀小、又對此地陌生,所以那張望的眼角帶著三分傻氣、七分好奇。
見自家母後動怒,晏子斌冷眼在打量了一番他之後,冷傲的眸光射向帶他前來的侍衛,冷聲喝道,「還杵著作何?還不趕緊將他拉下去!敢惡意揭榜者罪當論處,拖下去砍了!」
一個屁大的孩子居然也敢揭榜,看他那樣子,不是乞丐就是傻子,不殺他,以後還有人跟著效仿。對那些惡意揭榜、不自量力的人就該重懲!
「對,將他拉下去砍了!」宇文嫻清也是氣得不輕。讓她空歡喜一場,她是真的氣不過。
「是。」侍衛得令趕緊上前,伸手欲將小男孩左右手臂抓住。
而就在此刻,讓人毛骨悚然的一幕發生了,只見一團黑影忽的朝半空沖去,而就在他們定眼看向小男孩時,小男孩卻已經不知所蹤。
偌大的寢宮內,有當今的一國之母、當今的太子,還有母子倆身邊的宮女、太監以及晏傅天寢宮內的宮人,還有好幾名大內侍衛,如此多人,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一個好端端的孩子在他們面前消失,這怎能不讓人震驚?這怎能不讓人心生膽顫?
「啊——」宇文嫻清尖叫一聲後,雙眼一番,突然倒向了地面。
「母後!」晏子斌手快的將她雍容華貴的身子抱住。
「皇後娘娘!」眾宮人又驚又恐的喚道,並匆匆圍了上去。
原本安靜的寢宮,突然間驚呼聲四起。這皇上還躺在龍床上暈迷不醒呢,現在皇後又暈倒了,這怎麼不讓他們焦急?
「快!宣御醫——」將宇文嫻清抱起放到晏傅天的身側,晏子斌冷冽的朝宮人命令道。此時的他也沒多余的心思去想剛才那讓人心驚的一幕,冷傲的俊臉露出揪心的神色,緊張不已的看著床上的父皇和母後。
……
晏傅天寢宮內發生的那一幕,盡管宇文嫻清醒了,可是一想起來依舊感到恐慌不安。
好端端的一個人一下子就沒了,這哪里是人啊,分明就是那種不干淨的玩意!還有他的穿著、他那過白的肌膚,她敢說,他根本就不是個人!
越是想,她越是無法平息內心的恐懼。
不得已,晏子斌只能讓太子妃元雪琪進宮時刻陪著她。而他則是命令大內侍衛大肆搜查各殿宇,勢必要將那嚇壞他母後的小鬼給找出來。盡管當時他在場,也同宇文嫻清一樣被驚嚇住了,但事後他仔細一回想就覺得不對勁。
這皇宮里有國師布的陣法,不僅有助于整座皇宮的風水,同時也能闢邪。
他不光天化日之下有妖邪會如此大膽闖入宮門!
那孩子頂多練過一些奇門武藝罷了,敢到宮里來嚇唬人,他定是要將人找出來勢必親自砍了他!
原本以為那異常詭異的孩子會躲著,可沒想到自開始,皇宮里的各處宮殿接連傳來驚呼的聲音,全都嚷著說鬧鬼了。
大內侍衛一會兒去這個宮殿、一會兒又趕往那個宮殿,但每次他們前去,把各處搜了個遍,也沒發現半個‘鬼影’。
听說好幾個宮殿都開始鬧鬼,宇文嫻清更加自己看到的‘東西’是不干淨的,于是趕緊命人去把國師請來。
而華太後也听到了各宮鬧鬼的事,可她根本就不信。當即就讓人擺駕前往鳳鸞宮,想借此機會把宇文嫻清訓上一頓。
這後宮在皇後的管束下真是越發沒有規矩了!
光天化日的居然會鬧鬼,別說她不信,就算有鬼,她也要將問責皇後,她是如何執掌這後宮的?
最好能讓她把掌管後宮的鳳印交出來!
就在華太後帶著自己的宮女、太監氣勢洶洶的準備前往鳳鸞宮時,剛走出殿外,突然她眼前閃過一團黑影。
她和身後的宮人都是先一怔,定眼一看,就看到一張過分白皙且精致的臉,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一雙狹長迷人的眼楮對著他們眨了兩下,還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只見一團黑影‘嗖’的掠過他們眼前,而剛剛對著他們眨眼的人卻已經消失了——
「有鬼——啊——」華太後爆發出一聲淒慘的叫聲後,雍容高貴的身子僵硬的往後一倒,頃刻間不省人事。
「啊——」
「太後——」
「來人啊——快傳御醫——」
「來人啊——抓鬼啊——」
一時間,壽安宮尖叫聲一陣高過一陣,出現了從未有過的慌亂場面。
……
偏殿中,楚雨涼午覺醒來後就听到外面宮人在議論各宮鬧鬼的事。
「爺,是不是真的啊?宮里真的鬧鬼了?」听宮人議論得激動不已,就像是自己親眼見到了一般,越說越玄乎,楚雨涼都忍不住被她們描繪的氣氛所感染,回房之後就激動的問正在看書的男人。
「妖言惑眾罷了。」晏鴻 頭也沒抬的回了一句,顯然他也听到了鬧鬼的消息,只不過這反應明顯是不信。
「爺,萬一真有呢?」楚雨涼坐到他身旁,下意識的抱緊他的手臂。不是她迷信,而是那些宮人說得太真了,听說那鬼來無影去無蹤,好多人都親眼看到了,但還沒眨眼就沒影了。她的靈魂來自二十一世紀,連這種穿越異世的事都能發生,還有什麼事是不能發生的。
听出她在緊張,晏鴻 合上了書冊,將她抱到大腿上,在她耳邊輕笑出聲,「你放心,像你這麼凶的,就算有鬼也會繞著你走。」
楚雨涼一臉黑線,隨即掐著他脖子怒道,「晏鴻 ,你居然說我比鬼還嚇人?信不信我掐死你!」
她的雙手雖然卡著他的脖子,但卻只是做做樣子,晏鴻 也沒拉她,而是抱著她不斷的悶笑。看吧,就這幅凶樣,鬼看了還敢來嗎?
楚雨涼一個人鬧不起勁,索性放開他脖子,然後撇著嘴不理他。
看著她氣呼呼的小樣兒,晏鴻 揚著唇角主動的貼上她耳朵,「如果真怕那些東西,那為夫帶你回府就是。」
聞言,楚雨涼這才正眼看他,「你總算知道要回去了?」
他們留下來其實只是為了近距離的看熱鬧、掌握第一手消息。
可晏傅天都昏迷好多天了一點起色都沒有,楚雨涼剛開始還興奮覺得是他應得的報應,但後來幾日就覺得沒意思了。
人都成了植物人了,誰知道他何時能醒過來?熱鬧看夠了也沒啥好稀奇的,她對那死皇帝可沒一點好感,繼續再這里,感覺像是在等他蘇醒一樣。阿呸,她才沒那麼善心要等著他蘇醒過來。
她現在要回府養胎,等著生娃呢!
原本晏傅天說要挑選幾個老嬤嬤給他們,但因為他突然暈迷不醒,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現在這偏殿的人都是晏鴻 花了銀子打點過的,也算勉強能信任,但兩人每日所用的食物晏鴻 依舊會親自檢查,每一道菜肴檢查過後才會讓她食用。有他在身邊,楚雨涼放心的很,壓根不擔心有人在食物里做手腳。別人的那些小把戲,在她家男人面前,還沒現行就會被揭穿。
盡管這幾日住的還算舒心,可這到底是皇宮、不是自己的地盤。再華麗、再美,那也比不過楚府和賢王府。
听他說要離開後,楚雨涼用過晚膳就開始收整衣物,準備第二天天一亮就擰著包袱拉著自家男人回家。
其實要收整的東西也不多,就是他們夫妻倆的衣物以及她的一些首飾,這些都是他們入宮第二日楚雲洲特意給他們送來的。
想到那好幾日都沒看到那老頭兒,楚雨涼表示有些小期待,有家有親人的感覺就是這麼美,此時的她更加慶幸自己還有這麼一個爹,不管她在哪里,至少都心懷著一份期盼和惦記。哪像這座皇宮,親人就在眼前,可卻讓人生畏,別說去擁抱親情了,特麼看到那些所謂的親人都得主動繞道、恨不得躲得越遠越好。
她歡快的整理著衣物,晏鴻 也沒打擾她,只是默默地坐在凳子上,眸光緊隨著她,深邃且充滿了寵溺。
突然,他耳朵動了動,下一瞬,他眸光陡然一沉,冷臉面朝窗外,冷聲喝道,「給我滾出來!」
只見一團黑影忽而降落在他身前——
楚雨涼正興奮著呢,突然听到他的叱喝聲,下意識的回頭一望,這一看不要緊,沒一點心理準備的她嚇得瞬間尖叫——
「啊——」
眼看著她身子發抖,晏鴻 風一般的奔向她將她攔腰抱住。
穩住懷中的女人後,他臉色黑得就跟抹了鍋底灰似的,對著出現的黑色小身影就是一頓訓斥,「你就不能先出個聲麼?」
「師兄……」小男孩委屈的喚了他一聲,然後又朝他懷中的女人喚道,「……」
許是知道自己把人嚇到了、也把自家師兄惹怒了,小南低下了頭沒敢再看夫妻二人,一雙縴細白皙的手相互絞動著,一看就知道此刻的他很緊張。
「小南?」楚雨涼看清楚了人,驚得險些掉眼珠子,甚至把剛剛受到的驚嚇都拋在了腦後,推開晏鴻 ,朝他小跑激動的一把將他抱住,「天啦,你怎麼到這里來了啊?」
她現在也明白過來為何宮里鬧鬼了,剛剛那一瞬間,她都以為見到鬼了呢。
這孩子膽兒也太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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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師弟v5不?O(∩_∩)O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