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雨涼這個時候也沒心情去關注她的情緒,給她身上穿戴嚴實了以後就拉著她趕緊下樓——
此刻的王氏呆呆的坐在床邊任由楚雨涼給她穿衣,那雙老眼中閃著淚光,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害怕還是在想其他事。
得知王菱香來了王氏屋中,她就起了殺意,今晚無論如何都不能再留下王菱香。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王氏居然親手殺了她……
她上來的時候佟子貢就已經去安排其他人了,她現在只需要負責王氏一人。
「王菱香已經在此地做了暗號,我們不能再留下,今晚必須離開!」她一邊替王氏收拾一邊面無表情的說道。
看著死不瞑目的她,楚雨涼也沒過多的時間去整理自己的心情,趕緊讓石嫂將她尸體拖出去,而她則是攙扶著王氏坐好,然後快速的收拾起王氏的包袱來。
她就這+.++麼死了!而親手殺死她的是曾經最疼愛她的祖母……
還不等石嫂動手,她喉間再次發出悶痛聲,緊接著身子朝地面栽去——
王菱香痛得整個身子抽搐起來,美艷的臉此刻慘白又猙獰,一雙美目失了美色,瞳孔突凸出很是嚇人,顫抖的手指著床上的王氏,「你……你……」
她驚訝歸驚訝,可卻沒忘要收拾王菱香,趁她吃痛之時,趕緊拽著她手臂將她甩了出去,並朝一旁的石嫂命令道,「把她給做了!」
這一幕,連楚雨涼都驚呆了。看著王氏不正常的怒色,眼中的殺意讓人不敢直視,她趕緊上前將王氏拉開,而這一拉,也讓她看到了王菱香背後插著的匕首。
她笑得正激動,突然身子一顫,笑聲嘎然停住,取而代之的是悶痛聲從她嘴里溢出。
楚菱香突然狂笑起來,「哈哈……就算我死,我也會找個墊背的……哈哈……要是楚雲洲知道他娘是如此死的,肯定會連你一起恨……哈哈……唔!」
楚雨涼眼中噴火,激動的指著她,「王菱香,你都死到臨頭還想作惡?我勸你最好把她放了,要不然我讓你想死都死不了!」
「楚雨涼,你再敢動一步,我就掐死她!」
許是看穿她的舉動,王菱香突然伸手將床里的王氏抓住並拉到了她身邊,還掐住了王氏的脖子。
她越說越激動,正準備沖上去一頓暴揍。
「誰是你大姐?」楚雨涼犯嘔,「我爹可憐你不過是看在養你多年的份上,你還真把自己當個寶以為人見人愛?你若安分守己些,我勉強可以同情你,可你卻心懷不軌,還在沿路上做暗號……王菱香,你不覺得你太可恥可恨了嗎?你對我爹口口聲聲說‘生恩不及養恩重’,可是你看看你所做的事,這就是你所謂的‘恩情’?!」
「大姐……」王菱香捂著被打痛的臉頰委屈的望著她。
什麼屎尿多,全是幌子!也只有她拉屎撒尿的時候才不會被人注意!
「王菱香,別說我從來沒把你當過,就算你是我的親,今日我也要你死!」楚雨涼磨牙怒道。她已經讓佟子貢去看過了,如她猜測的那般,王菱香的確是在為人做暗號!
隨著清脆的聲音響起,王菱香遂不及防,身子瞬間跌到床上。
「啊——」
「啪——」
楚雨涼站在她對面,突然揚手朝她側臉甩——
王菱香低下了頭,「大姐,我只是想過來陪陪祖母,你別生氣好嗎?我沒有惡意的。」
楚雨涼嘲諷的看著她,「你都沒睡,我又怎麼睡得著。」
「大姐,你還沒睡啊?」王菱香溫柔的問道。
楚雨涼抬手將她打斷,帶著冷笑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屋里。
「王妃。」石嫂趕緊向她行禮,並準備向她解釋什麼。
「是嗎?我倒覺得祖母她過得挺好的。」就在石嫂為難之時,門外突然響起一道輕笑聲。
王菱香捧著肚子,也不知道有多好笑,竟讓她把眼淚都笑出來了。見石嫂催促,她趕緊收住笑,對石嫂哀求起來,「石嫂,你就讓我多陪陪我祖母吧,你看她一個人住,而且連話都不會說了,多可憐啊。」
而她的狂笑聲讓門外的石嫂闖進了房,冷著臉對她提醒道,「王姑娘,時候不早了,還請你早些回房。」
盡管她說不出話,可王菱香還是看出她唇形的意思,是在叫她滾。看著啞巴王氏,王菱香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哦,我都忘了,你現在變啞巴了……哈哈……祖母,沒想到你也有今日啊,瞧瞧你現在的模樣,簡直比我還慘……」
她不提還好,一提她的身世,王氏就如同受了刺激般,又將枕頭抱起對她凶狠的砸了,然後怒指著門口對她張嘴。
「祖母……」王菱香抓開身上的被子,對她激烈的動作也沒惱,只是很委屈的望著她,「祖母,為何要如此厭惡我?就算我不是你的親孫女,可王家也是你的娘家人,說起來,我們還是一家人,你能不能別這樣對我?」
見到走到床邊了,王氏突然將身上的被子抱起,然後狠狠的朝她砸了,瞪著王菱香的目光又冷又凌厲。
「祖母,你是不是不想見到我?」看著她老眼中的戒備以及對自己的厭惡,王菱香嘟起了嘴,很委屈,「祖母,我是香兒啊,難道你記得我了嗎?我可是你最疼愛的香兒。」
王氏說不出去,看著她走近,只能將身子朝床里挪。
「祖母,您還沒睡下啊?」王菱香一邊往屋里走一邊討好的說道,「正好香兒也睡不著,不如讓香兒陪陪您可好?」
看著走進自己房間的女人,剛躺下不久的王氏趕緊坐起身。對這個曾經捧在手心里疼愛的孫女,如今的王氏除了憤怒和厭惡外,從她神色上再也找不到一絲疼愛。
……
想到什麼,楚雨涼趕緊朝茅廁外跑——
這難道只是巧合?
其實這也說明不了什麼。最可疑的應該是這小人圖案,只畫了一只手不說,那手指著的方向——正是他們要去的北方。
如果說是孩子畫的畫,按照身高比例,不應該畫得如此高。她下意識的抬起手臂做了個畫畫的姿勢,很順手,不需要墊腳和蹲腰。
這茅廁是用木板搭砌成的,如果用尖銳的東西很容易在上面劃出痕跡。這些木板上也不缺亂涂亂畫的痕跡,可眼前的小人圖案卻讓楚雨涼瞬間變了臉。
噓噓過後,她整理好衣褲,而就在她準備走出茅廁之時,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牆上——在同她雙眼齊高的地方有一個小人圖案。
來都來了,她也想順便小解,省得一會兒還要跑一趟。于是掀起裙子、月兌了褲子就開始蹲坑——
捂著鼻子,她將整個茅廁從上到下都看了一遍,包括哪些排泄物,可沒發現有何不對勁的地方。
帶著這種疑惑,她走進了茅廁。
目送她離開後楚雨涼也準備回房,只不過剛抬起腳突然又停下,她轉過身眯著眼朝茅廁看去。看王菱香的氣色不像是肚子有問題,這一路上吃的也不是大魚大肉,她哪里來那麼多屎尿?
「大姐,那我先回房了。」王菱香對她福了一禮,然後離開了後院。
「是,賢王妃。」中年女子恭敬的應道。
「沒事就早點回房!」楚雨涼瞪了她一眼,隨即朝她身後的中年女子看去,「石嫂,麻煩你好生‘服侍’她,若她身子有何不適,要及時向我稟報。」
「大姐,我沒事,不需要請大夫。」王菱香低下頭,似是很怕楚雨涼的訓斥。
「王菱香,你若真有病,我可以出銀子請大夫幫你看看,你若沒事,我勸你安分些,可別自尋死路。」楚雨涼冷著臉不客氣的警告她。楚雲洲不在,這里可沒人幫她,想在她面前裝柔弱,門都沒有。
剛到後院,就看到王菱香從茅廁里出來,監視她的石嫂一直守在茅廁外,見她出來,寸步不離的跟上了她。
她什麼話也沒說,直接去了後院。這一路上王菱香都安靜無比,換做是別人還好理解,但依照王菱香的性子卻讓人不敢大意。也不知道這女人又想搞什麼花樣,這一路上她總在不停的喊要拉屎撒尿,難道她喜歡那種味道?
楚雨涼皺眉。這一路上王菱香動不動就喊三急,她屎尿是不是太多了?貌似她拉屎拉尿比蘭姑害喜的次數還多……
給她安排的是一間偏房,楚雨涼的時候房間里並沒有人,守在門外的小廝見到她來,主動向她稟報起王菱香的去處,「稟賢王妃,王姑娘說要上茅廁,石嫂陪她去了。」
王菱香也在她們的隊伍中。怕她生亂,佟子貢專門派了一男一女跟著她、以便隨時監視她的舉動。
每到一個地方,她除了重點關注蘭姑的身子外,還會重點關注另一個女人。
沒多久,岳嬤嬤送來了安胎的湯藥,楚雨涼看著蘭姑服下後又陪她說了幾句話才離開。
蘭姑嘴角抽了抽,對她的樂觀是佩服不已,這一路上人人都提心吊膽的、生怕出何意外,只有她仿佛沒當個事。也好在這一路有她,雖然途中是辛苦,可歡聲笑語就沒斷過。
楚雨涼輕笑道,「哪有什麼辛苦的,我都當是游山玩水玩兒呢。」
知道她擔心自己,蘭姑很听話的點了點頭,「我知道。雨涼,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這一路你是最累的,可別只顧著大家而把自己身子累著了。」
楚雨涼抿著唇為她蓋好被子,「岳嬤嬤去廚房熬湯了,你先躺會兒,等服了湯之後再睡。」
「只是害喜有些嚴重罷了,其他的我真沒感覺。」蘭姑拉著她的手討好的安慰她,「你放心吧,我會多加注意的。」
「你這個人啊就是這樣,生怕我們嫌棄你一樣,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了。」楚雨涼無奈的嘆道。
「雨涼,我真的沒事。」蘭姑搖頭。
「蘭姑,你要是受不了就說,知道嗎?實在不行,大不了我們走慢些,待你穩定些了再上路也不遲。」房間里,楚雨涼一邊攙扶她躺下一邊提醒她。
每次到一個地方,楚雨涼第一件事就是詢問蘭姑的身子,他們這麼多人中,就蘭姑這一路最辛苦,害喜的癥狀讓她苦不堪言,也讓其他都提心吊膽。好在她不嬌氣,上路好些天了沒抱怨過一句委屈。
某侯爺霸氣,將一家客棧整個包了下來給大伙歇腳,當然,也是為大伙的安全著想。
這天旁晚,一行人在一個叫祁水的縣城落了腳。
楚雲洲帶著大部隊走的小道、也是近道,而楚雨涼他們則是走的大道,因為不趕時間,一行人走走停停倒也很是輕松。
那些將士都不是第一天在外,早就習慣了快馬加鞭。而楚雨涼她們如果同他們一道上路,只會耽擱大部隊的時間。如果她們積極配合,又擔心老弱孕婦受不了。所以商議過後,決定分開走。
在同其他將士們會合之後,楚雲洲率領著千萬將士先上了路,而佟子貢和許志則是負責其余人的安危。不一起上路,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這一行人中有老人、有孩子、還有孕婦。
可啟程的激動心情讓所有的人都將這些凍人的寒意忽略了。幾十人扮成過往的客商騎馬的騎馬、坐馬車的坐馬車,帶著‘貨’上了路,遠遠望去,也不失浩蕩……
入冬的清晨,充滿了寒意。
……
「……」楚雨涼黑線。
「沒必要去,本候怕她多事,已經讓人將她打暈了。」佟子貢冷聲道。
「那我去看看她。」楚雨涼從藤椅上起身。
楚雨涼嘴角抽了抽,對于他的做法還真是有些意外。再一次證明了,這男人根本不會憐香惜玉。
佟子貢這才有了回應,只不過嗓音很冷漠,「那女人在後院關著呢!」
原本她是想把王菱香留在楚府的,可又擔心她會在那兩三日搞破壞。楚府一夜之間走了好多人,萬一那女人向外泄密,那她的計劃豈不是全完了?所以她讓佟子貢順便把她也‘領’走了。
他這樣的反應,楚雨涼也沒心情再同他交談了,于是把話題又轉移了,「對了,侯爺,不是讓你把王菱香一起帶出來嗎?她人呢?」
佟子貢還是望著天不。
楚雨涼望著他,見他真的沒打算回應之後這才嘆了一口氣,「不就是跑了嘛?你若真有心就拿出誠意來,如果誠意足說不定老天都會幫你的。」
佟子貢沒吱聲了。
楚雨涼撇了撇嘴,「嫁人的咱就不提了,都成別人的了,你再想也沒用。不過如果你真的喜歡上了紫弦的話,或許還有些機會。」
「哼!」佟子貢氣得又仰高了頭。
楚雨涼拉長了臉,「你凶什麼凶?想比嗓門大是不是?」
「你這個蠢婦!」聞言,佟子貢突然低下頭對她怒道,「再胡說八道本候真對你不客氣了!」
「……」楚雨涼先是一愣,隨即眯著眼,眸光復雜的望著他。片刻之後,她試探般的問道,「一個是王菱香、跑的那一個是紫弦對不對?」
佟子貢望著天空,良久才幽幽嘆道,「一個嫁作他人婦,還有一個……跑了。」
楚雨涼很認真的點頭,「當然有用了。說出來我給你分析分析,看看到底是哪里出錯了?正所謂‘從哪里跌倒就要從哪里爬起來’,說不定我幫你指出問題後你下次遇到喜歡的就不會失敗了。」
佟子貢背著手繼續望天,「現在說這些有用嗎?」。
楚雨涼都想不搭理他了,思想不在一個層面上,溝通始終有障礙啊!忍了忍,她耐著性子問道,「那你說說,到底是哪兩個女人如此不識貨居然錯過了大京城最瀟灑、最有魅力的你?」
佟子貢突然低下頭瞪她,「本候就喜歡兩個女人,難道還多嗎?」。
楚雨涼瞬間黑線,無比鄙視的斜睨著他,「侯爺,麻煩你在說這種認真的話題時請專一點行嗎?」。真是服死了,還兩個女人?
而就在楚雨涼準備換個話題時,佟子貢低沉的嗓音卻清晰的傳入她耳中,「本候倒是看上了兩個女人,可惜今生注定有緣無分。」
她也不知道這人在想什麼,不,應該說認識這人很久了,她還從來沒把這人模透過。只知道他愛死了女人、還總是拿自己的風流當炫耀的資本。
楚雨涼好奇的朝他看去,只見他背著手,腦袋微揚,像是在注視遠方。只不過她坐在藤椅上地勢低,所以看不到他的神色。
佟子貢出奇的安靜起來。
「……」楚雨涼汗,這也行?氣氛又安靜下來,逼得她不得不主動找話題,「侯爺,你老大不小了,也該考慮個人終身大事了。以後換了新地方,我覺得你還是把心收一收,好好找個正經女人把家成了,別等到一把年紀了才知道後悔。」
「本候已經安排了可靠之人留下,所以無需替本候操心。」
「那你這邊的家業如何處理?」楚雨涼回頭睨了他一眼。
「你們都走了,本候為何還要留在這里?」看著她側臉,佟子貢不答反問。
「侯爺,其實你沒必要跟我們一起離開的。」得知他也要離開這里的時候她是很吃驚的。
這氣氛,讓楚雨涼有些別扭,不得不先開口打破這別扭的氣氛。
她沒,佟子貢也沒再開口,同她一起望著黑漆漆的天際,似乎真如他所說是在陪她。
「……」楚雨涼那是真心服了他,好在她知道這貨的底,要不然她非拍飛他不可。一副登徒子模樣!
「可是本候稀罕。」佟子貢頗有些不怕死的繼續笑道。
「不稀罕!」楚雨涼一點都沒領情。這人慣常和女人曖昧,從認識他開始她就看出這貨不是個好東西。
「陪你啊!」佟子貢輕笑道。
「爺!」楚雨涼從發呆中驚醒,下意識往身側看去,當看清楚來人時,她驚喜的神色瞬間僵住,「你不在里面喝酒,跑出來做何?」
「天涼,別把自己凍著了。」突然,耳邊傳來低沉而又磁性的嗓音,伴隨著這道溫柔的嗓音,她身上多了一件軟毛皮毯子。
兩年不到的時間里,她遇過的、見過的、接觸過的人和事太多太多,多到她沒有空閑去好好規劃自己的人生。如今,要離開這個她生活了近兩年的地方,那些經歷過的人和事不知不覺的浮現在她的腦海里,觸及到她心底最深處的傷感。
記得剛來的時候她很排斥這里,恨不得找到回二十一世界的方法讓自己立刻回去。如今兩年不到的時間,對這里,她已經有了深厚的感情,哪怕那張玉床擺在她的眼前,她都不願躺上去。
楚雨涼借口上茅廁,出來以後就沒再回去,一個人坐在庭院里的藤椅上望著漆黑的夜空發呆。
偌大的廳堂里,歡聲笑語不斷。
父女倆的到來讓這個安靜的莊園突然熱鬧起來,臨行前的一晚上,楚雨涼讓人準備了許多酒菜,讓大家盡情吃喝,然後精神飽滿的啟程去開拓新的生活。
在離開京城之前,楚雨涼就把府里的人做好安排,除了張海、三德、月兒、巧兒、還有一個叫洪安的年輕男子外,其他的人她都辭退了。他們這次出來比大逃亡好不哪去,所以不可能把所有的人都帶走。
……
看著她近乎冷漠的背影,王氏低下頭又用手絹抹起眼角……
楚雨涼轉身,不過臨走前還是對她多說了幾句,「沒事就回房休息,一把年紀別到處亂跑,要是傷著了崴著了可就麻煩了。這一路不同京城,做事都要謹慎些,如此才不會給大家添亂。」
王氏點頭,眼中的擔心也漸漸的消失了。
楚雨涼望了望天,然後才不冷不熱的對她說道,「放心吧,他們好得很,等我們北上安定下來之後就會見到他們了。」
王氏停下動作,趕緊點頭。
楚雨涼愣著好一會兒才看明白她要表達的意思,「你說問我寶兒和貝兒嗎?」。
王氏張著嘴,只見舌頭在動,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不僅如此,還對楚雨涼比劃了一個抱孩子的動作,那雙老眼除了含著淚光外,還充滿了擔心。
「又怎麼了?」楚雨涼不耐煩的看著她。她可不像蘭姑那麼有耐心,更何況她還沒原諒她呢!
就在楚雨涼將手絹塞給她準備離開時,王氏突然將她拉住。
也不知道是因為楚雨涼為她擦淚的舉動、還是擔心別人誤會,王氏瞬間收了眼淚。
似是看不下去她的眼淚,她突然從王氏手中奪過手絹,面帶厭惡的給她擦拭起哭花的臉,「你要再這麼動不動就哭個不停,我可就真生氣了。你這分明就是想讓人誤會我!」
余光瞥到她還在顫抖的肩膀,最終她還是正眼看了,「行了,別哭了,你這麼哭,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楚雨涼面無表情的移開眼,她承認,她很眼,就算明知道她已經知錯了、也正在悔改中,可她依然做不到讓彼此冰釋前嫌。
那些滾落的清液充滿了悲慟和悔恨,說不出來話的她也只有用這樣的方式表達自己的內心。
王氏一動不動的站著,隨著她的聲音,眼淚又不停的往下掉。
走到前院,見王氏還跟著自己,她停下腳步,認真的看著她,「你也看到了,我爹現在很幸福,我希望他下半輩子能一直這麼幸福下去。我不管你對蘭姑是什麼想法,看得上也好、看不上也罷,我都希望你能別插手她和我爹的事。你也是女人,就算不是為了我爹著想,你也該看在同是女人的份上別再去為難蘭姑。你也這把歲數了,就算不為子孫考慮,也該為你自己考慮,如果你真的能改過自新、願意善待他人,我和我爹也不會不管你。」
王氏朝不遠處看了一眼,然後低著頭默默的跟在楚雨涼離開。
「走吧,別打擾他們倆恩愛了。」拍了拍受驚的心髒,她面無表情的說道。
也不知道王氏是何時出現的,竟然一聲不吭的站在她身後!
而就在她準備撤走的時候,剛回頭就險些被驚嚇到——
誰說這老頭兒木訥不懂情情愛愛的?瞧這一幕,多煽情!
牆角邊,楚雨涼豎著耳朵,時不時伸出腦袋偷望一眼不遠處相依相偎的兩人,第一次偷窺楚雲洲跟女人談情說愛,要不是捂著嘴,她真會忍不住笑出聲來。
對萍兒,他除了欠她一份深情外,還欠她一條命,而這兩份債注定了他今生無法償還。說他移情也好,說他沒有定力也罷,在經歷過那麼多事以後,他只想好好的珍惜眼前之人,已經辜負了一人,他再也不敢辜負第二個對他用心的女人……
他承認,剛開始決定要娶她時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責任,他楚雲洲也不是沒有擔當的男人,他自己犯的錯本就該他負責到底。或許他們的情分比不上他同萍兒的深刻難忘,但他知道,這個女人對他的在乎不輸萍兒。
楚雲洲欣慰的揚起笑,他說不來那些膩歪的話,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夸贊她,他只知道自己很幸運,在有生之年還能得到這樣一個善解人意的女人。
蘭姑抬起手將他手掌抓住,認真的看著他剛毅的臉,「老爺,蘭姑別無所求,最多只是想要一個家。可是在蘭姑心中,有親人的地方就是家,至于這個家要落在何處並不重要。蘭姑以前沒什麼心願,如今最大的心願就是你能安好,我們大家安好。」
楚雲洲愧疚的嘆道,「我只是覺得自己很沒用,人到中年居然連家都保不住。」
蘭姑皺眉,「老爺,你這樣說可是把我當外人了?」
楚雲洲抬起手模了模她的臉,低聲道,「讓你跟著我受累,我真覺得有些對不住你。」
蘭姑抬起頭對他搖了搖,「我再辛苦也不及你辛苦。」
「蘭姑,這幾日可辛苦?」楚雲洲突然出聲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也好在這處偏院沒其他人,才緩和了兩人的尷尬。
蘭姑更是被楚雨涼調侃得滿面通紅,要不是楚雲洲抱著她不放,她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死丫頭,最好別讓為父逮著!」楚雲洲磨牙。盡管嘴里罵著,可那耳根卻莫名的紅著。
再楚雲洲羞惱之前,她丟下調侃的笑聲,兔子一般的跑沒影了。
心里的顧慮沒了,那股氣自然也就沒了,楚雨涼瞬間露出笑臉,看著依偎在楚雲洲懷中的蘭姑,她‘嘿嘿’的傻笑了兩聲,還對楚雲洲擠眉眨眼,「都說小別勝新婚,看你們這親熱的勁兒……哎喲,我都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走了!」
此刻的她心里的擔心全部沒有了。這都得怪姓佟的,說個話也不說清楚,害她以為和兩個孩子不同路,到時候想見孩子不知道會有多麻煩。至于他們的安危,雖說她還沒見過他們的師父,但她他和小南能照顧好她的寶兒和貝兒。
听他這麼一說,楚雨涼是又意外又驚喜。她對這大晏國的疆土不熟悉,所以他們此次的目的地她並沒多問,反正跟著楚雲洲走就是了。她家爺北上,小南也北上,意思就是他們很有可能在北上會踫到?
楚雲洲點頭,「嗯,我們此次前往的地方離北狄國很近。」許是看出女兒在擔心兩個孩子,他安慰道,「有谷醫在,為父很放心寶兒和貝兒,所以你也別擔心。等我們安頓好後再去尋他們也不遲。」
楚雨涼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後,突然驚訝起來,「爹,難道我們也要北上嗎?」。
楚雲洲臉上非但沒有緊張的神色,反而笑道,「看來谷醫知道我們要去何處,所以才提前前往。」
「嗯。」楚雨涼剛應聲,突然發現他語氣不對,于是轉過身不解的問道,「爹,有何問題嗎?」。
「去北狄國?」楚雲洲驚訝,「確定他們是去的北狄國嗎?」。
「爹,小南和王爺的師父來了,他們已經去北狄國了。」楚雨涼停住腳,頭也不回的回道。
「涼兒,怎的不見寶兒和貝兒?」楚雲洲突然在她背後問道,「你不是說小南和女乃娘他們帶著孩子嗎?那他們何時來?」現在人都齊了,就差那三個孩子了。
「我沒事!」楚雨涼將笤帚一扔,然後快速的從兩人身邊走。她現在心里亂糟糟的,沒心情跟任何人開玩笑。
「雨涼……」蘭姑傻眼般的望著她,第一次看到楚雨涼如此彪悍的樣子,怎麼都有些接受不了。
「涼兒!」看著女兒凶悍的樣子,楚雲洲也沒好氣。瞧,都把蘭姑嚇成何樣了?
變態!她活了兩世,就沒見過這麼變態的人!
他逃跑時不僅面帶委屈,而且還帶著一絲嬌氣的樣子差點讓楚雨涼吐血,將笤帚杵在地上,不解氣的朝那背影罵道,「以後別再我面前出現,要不然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楚雲洲一頭黑線,「……」
語畢,他一甩衣袖,風一般的沖出了偏院。
佟子貢本來是想告狀的,結果一听楚雲洲的話,瞬間跺腳惱了,「你們、你們父女倆合伙欺負人,真是太過分了!」
護短的他當即不客氣的回道,「小女向來正直,只打該打的人,如果侯爺能自重,估計小女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要不是身前還護著蘭姑,楚雲洲都想替女兒拍死他了,這人真是長了一張欠收拾的嘴!
佟子貢連跳了幾跳,跳到楚雲洲身後才停下,指著對面沖過來的女人朝楚雲洲告狀,「楚將軍,你女兒太凶悍了,你還不趕緊管管她!如此沒有家教,丟得可是你的臉!」
楚雲洲將她護在胸前不讓她靠近,對著兩個毫無形象的人怒道,「還不趕緊住手!」
看著兩人追打的場面,蘭姑睜大眼被嚇得不行,「雨涼!雨涼——」
兩個人吵鬧的聲音還是將前院的人吸引來了。
這邊兩個人一個舉著笤帚亂揮亂舞,而另一個男人就跟蚱蜢似的一會兒跳這里、一會兒跳那里……
王八蛋,趁她家爺不在,就想欺負她,還收拾她呢,看她不把他打成廢人!
楚雨涼舉著笤帚沖就是一頓亂舞,不是她做樣子,而是這貨太狡猾了,根本讓人打不到,她激動中只能亂揮一氣,「姓佟的,有種你就別躲,看我不打死你——」
「喂喂——」佟子貢臉黑的看著她沖過來,那氣勢洶洶的樣子比吃人的母老虎還凶悍,眼看著那笤帚要落到他身上了,他如螞蚱一般跳開,然後指著楚雨涼怒道,「你是不是真不把本候放在眼中?信不信本候真收拾你?」
「你這混蛋,居然敢恐嚇我,看我不把你打殘廢——」
他痛得松開了她的手腕,楚雨涼也同時松開嘴,可因為沒解氣,見牆角有把笤帚,她想都沒想的沖將笤帚抓起,然後怒沖沖的朝佟子貢‘殺’了。
「啊——」佟子貢比她還沒形象,一聲慘叫過後就開始跳腳,「死女人——快松口——」
楚雨涼本就在焦急中,結果听他霸道還帶威脅的話,頓時就像有盆油澆到她心火上,而且手腕還被他無恥的抓著,激動之下,她突然低下頭對著那只不規矩的爪子就張嘴咬了下去——
佟子貢那臉色更難看了,「三爺不在,由本候代為看管你,你若有好歹,三爺就該找本候麻煩了!所以本候說什麼,你都不許反對,听到沒?本候可不像三爺何事都由著你,要是你不敢忤逆本候,本候該如何收拾你絕不手軟!」
楚雨涼瞪眼,「你管我!我找我孩子礙你何事了?」
佟子貢沒放手,反而又將她拉了回去,俊臉拉得比她還長,嗓門突然比她還大,「你給本候待著,哪都不許去!」
楚雨涼臉黑的回頭,「你別跟我拉拉扯扯行不行?讓人看到成何樣子?!」這無恥的貨,連她便宜都想佔?
語落,她又打算跑,可佟子貢再一次將她手腕抓住,只不過這次換了只手腕抓。
對于他毫無懇誠的道歉,楚雨涼根本不接受,跺著腳就罵,「你發何瘋啊?我要去找小南,你別搗亂行不?」
佟子貢抿著薄唇,眸光落在她手腕上,放在身側的手動了動,最後有些不自然的將視線移開,「本候、本候不是有意的。」
「姓佟的,你是不是吃錯藥了?」見自己手腕都被他勒紅了,楚雨涼更是火冒。
本來這個莊子里就沒什麼人,就算有人此時都在前院里忙活,將楚雨涼拉到偏院以後,佟子貢才在楚雨涼激動中將她放開。
他抓著她的手腕很用力,都勒得楚雨涼齜牙咧嘴。這‘待遇’讓她罵娘的心都有了,這人就是有病!
眼看著她這一嗓子都快把里面的人驚出來了,佟子貢沉著臉拉著她突然拐了彎往側院走去。
「姓佟的!」楚雨涼被他拉著猶如被鐵鎖鎖著一般怎麼都掙月兌不開,听著他霸道的話,她莫名的來了怒火,腳步踉蹌的跟著他走,嘴里開始低吼起來,「你放開我——別拉我——」
佟子貢俊臉沉了沉,不僅沒放手,還拉著她的手腕往院子里拖,「給本候進去!沒本候的允許你哪都不許去!」
「那又如何?我的寶兒和貝兒還跟小南在一起呢!」楚雨涼激動起來,「他們那麼小,如何能去那麼遠的地方?我要去找他們——你放手!」
「你別告訴本候說你想去找他們。」佟子貢臉上的笑沒了,同她一樣臉色不好看。
「放手!」她拉長了臉惱道。
她想都沒想的就又要往回跑,可是手腕卻被佟子貢抓著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