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雲恬悅驅車前往二環。停在了一處巷口。距離上一次已經有兩年的時間了,也不知道余涼現在還住在這里不了。
可心里有一千一萬個疑問,不解開她無法安心。
下車的時候外面飄起了細雨,雨珠細軟只能浸潤頭發。不撐傘了吧,她心想著抓起車座上的大衣。緊緊裹在身上,下了車,低頭疾步朝巷子深處走去。
門環還在,經過了兩年上面越發光亮。看來光顧這里的人一直不少。不過之前宗政煌不是說,這里是專門為自己做衣服的地方嗎?不禁又低頭嘲笑自己,他為自己專門養了一個服裝設計師,租住在這個古樸寂靜的地方。
抬手敲門,約莫過了三五分鐘才听到門內響起了咚咚捶地的聲音。里面傳來余涼清亮發冷的聲音。
「是誰呀?」
「是我,雲恬悅。」雲恬悅聲音&}.{}不大不小地回答。
里面忽然安靜了下來,雲恬悅屏住呼吸,認真地听著里面傳來的聲音。過了許久,余涼才走到了門口打開了門。
「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嘛?」她開了門縫,眼神戒備警惕地看了一眼。
雲恬悅笑著,「我可以進去說嗎?」。
考慮到她一只腿不方便,拄著拐杖長時間在站著對身體不好。
「好吧。」余涼看得出她表情良善,略微踟躕了一下柔軟著聲音打開了門。
雲恬悅跟在她後面進去,輕輕將門卞上。跟在了余涼的身後朝屋內走去,到了冬季,肅殺,萬物蕭條。
她穿著一件長到腳踝的羊毛大衣,腋窩下撐著拐杖,緩緩地朝著屋內走去。
屋內的燈光溫暖舒服,雲恬悅環視了一圈。全部都是各種布料紐扣。衣服齊刷刷地到處擺放。
「你還在做衣服?都很漂亮。」雲恬悅看了看,笑著說。
余涼十分安靜,走到冰箱前為雲恬悅拿了飲料。臉上有些微的苦澀,「漂亮都是給你的,這些衣服全部都是你的碼數。這兩年里,我從未間斷為你做衣服。」
「我?」雲恬悅十分驚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我和宗政煌已經離婚了,按理說也不該給我做了。」
雲恬悅內心驚訝的同時,面色也映襯得有些蒼白局促。
「雖然你們離婚了,可是他從來沒有說過讓我停下來。」余涼輕輕地坐在椅子上,「好了,不說這些了,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嘛?」
「我來是想問問你余韻的事情。」
「余韻?就如同你說的,你和他都離婚了。問余韻有什麼意義呢?」
「我就是單純地想知道。」雲恬悅捏著拳,面色沉沉。她要如何說出自己在公司見到的余韻,與眼前的余涼有一雙同樣五黑濃澈的眸子,有一樣精致漂亮的五官,有一身淡雅清儒的風度?
好奇心害死貓,雲恬悅卻繼續得好奇,想知道發生了什麼。
「你真想知道?」余涼笑著問,臉色顯然不是很好。
一臉淒然讓人看著心里發冷,心疼。
雲恬悅重重地點點頭,看著對面的余涼。
「算起來已經有些久遠了,都七年了……」
余涼靠在軟墊靠背上,聲音有些悠遠發涼,好似將雲恬悅拉車著回到了七年前。
那時候,自己還不認識宗政煌。而宗政煌滿眼滿心都是余韻。
余韻,余涼和宗政煌三人一起從小在宗政家宅長大。余涼一直是個安靜的孩子,跟在兩人的身後什麼話都不多說。
而余韻和宗政煌則從小玩鬧長大,感情親厚。旁人且不說,就是張嫂一直看著都是心里發暖,想著以後余韻長大了嫁給宗政煌。就是兩全其美的好事。
可余涼,一直不的人卻在心里集聚了太多的情緒,比如對宗政煌的深切愛慕。讓她日漸沉默與內斂,但和宗政煌之間感情的不斷升溫,讓余涼的心十分不是滋味。
終于有一天,所有的矛盾都爆發了。
那是夏天了,東澤市雨水多,艷陽天也不少。
宗政煌特地準備了玫瑰,直升飛機煙霧,海灘…一切都是那麼美。因為他要求婚了,他要讓余韻嫁給自己。
消息是張嫂不說出來,被余涼听到。
當時余涼整個人腦子都炸了,她不知道自己是的如何回到房間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開車載著余韻前往海濱。
車子在沿海公路上急速行駛,太快了。余韻已經在車內尖叫了,余涼的臉上卻還是波瀾不驚,太過平靜。
為什麼?明明是,卻要到這種地步?
如果兩個人一起死了呢?要是死了,她就不用眼睜睜地看著宗政煌和余韻結婚。死才是兩人之間的解月兌……
「所以你把車子開到了懸崖下面?」雲恬悅皺眉問道,人在瘋狂的情緒下做出的事情也是極度瘋狂。
余涼點點頭,緊接著又神色落寞地看了看自己的空蕩蕩的裙擺下面。「我當時就這麼做了。」
「那麼余韻死了嗎?」。雲恬悅緊張地問,面色著急。
余涼點點頭。「我被人送到醫院後,宗政煌一臉悲傷。我就知道余韻死了。我出院以後,余韻的葬禮都錯過了。」
「那麼有沒有可能你們當初翻下山崖,余韻沒死?」
「不可能。」余涼笑著搖搖頭,那麼高。自己摔下去斷了一條腿,她怎麼可能毫發無傷離開。
「這世界上,就算是眼楮看到的也會騙人。更何況你都沒看到。」雲恬悅輕聲說。
「除非我真的看到,所以不會。」余涼輕輕搖頭。「這些年我活得很不好。」
余涼臉上滿滿都是悲傷,余韻死的徹底,讓宗政煌在心里念念不忘一輩子。耳自己呢?失去了一條腿成為了廢人,在這里為一個女人做了這麼多年衣服。她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價值,卻連死去的勇氣都沒有。
「你會看到的。」雲恬悅站起來,深深地看了一眼余涼。站起身來,朝著窗外看了看,外面雨水已經開始下大了。愈發顯得屋內寂寥空曠。
「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雲恬悅將大衣從衣架上取下來,輕聲說道。
「你慢走吧,我腿腳不方便就不送了。」
雲恬悅淡然一笑,沒回答。
雨水菲菲,雲恬悅急匆匆地從小巷子里跑出來,進了車內。看著在口袋里發亮,拿出來一看是趙默發來的關于那個小姑娘的信息。
看下去,她越發的心驚。
一個小姑娘,看起來的小姑娘卻已經有了這麼大的成就。
「繼續調查。」雲恬悅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按壓出了這幾個字。心緒開始更加激烈地翻滾了起來。
重新收好了,發動車子朝穹水花園開去。
停好車,拿鑰匙上樓。鑰匙插入鎖眼,雲恬悅稟住了呼吸,推開門一看和早上自己離開的時候沒什麼變化。急忙三兩步走去了書房,房頂地板原本被打穿的地方已經貼好了原來的地板磚和同樣款式的天花板樣式。
甚至是書房里的書架都按照原來的款式擺好。雲恬悅站著發了發呆,最後神色漠然地將書房的門關好,回到了臥室去。
還能怎麼樣呢?這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
就這樣了將近半個月,宗政煌和她之間都沒有絲毫聯系。眼看還有兩周時間就過年了,周淳熙也放寒假了,于是給了雲恬悅確切會京城的日期,雲恬悅讓趙默對照了自己的行程表,確實有三五日空出的時間,剛好可以和他去京城去玩玩。
機票提前訂好,雲恬悅也開始加班加點地安排工作。
出發的前一天,周淳熙將雲恬悅約到了微光餐廳吃飯。
空氣甜膩,燈光曖昧。雲恬悅到的時候,發現餐廳沒有一個人,不由好奇。剛剛邁步進去,就听到耳邊傳來悠揚的提琴聲,聲音緩緩地飄散在餐廳的每一個角落,空氣微微浮動著旋律帶動的浪漫氣息。
她在侍從的帶領下走進去,拐角就看到了周淳熙站在落地窗前。
他一身深藍色西裝,渾身氣質清澈幽暗如深海。眉毛堅挺精致,眉眼神色灼灼,薄唇高鼻。臉頰好似是被人精心雕琢。不用于宗政煌那種陰柔驚心動魄的美,他身上是那種陽剛而性感,儒雅又俊逸的氣息。
為什麼在看到周淳熙的時候會想起宗政煌?不應該……不該知道,不該去想起。搖搖頭將腦海中思緒繁雜的想法全部都剔除干淨,臉上笑容清澈地望著周淳熙,「你包場了?」
「恩。」不否認,他回答的很快。
包場子的都是大爺,看得出他是個有錢人。
「身份很高?」雲恬悅扎把眼楮,十分促狹道。
「就看你高的標準了。」滴水不漏,周淳熙緩緩說道。眉眼帶著溫和的笑,彎腰伸手拉起了雲恬悅的手。
雲恬悅挽起周淳熙的手臂,朝著落地窗前那唯一尊貴的位置走去。
他渾身上下都彌漫著法國人的浪漫和英國人的紳士,甚至還帶著一些德國人的嚴謹。將雲恬悅安頓在座位上自己才坐下來。
「我一直有一件事情想問您。」雲恬悅忽然皺眉,眼神復雜糾結,看起來似乎十分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