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煌自巋然不動,一言不發,簡直是坐定入化了。
他低著頭,身子一動不動,但是手卻唰唰地翻動文件頁。最後唰唰地在文件的頁尾簽上了自己的大名,遇到外文文件,適當地看幾眼,也會唰唰地簽上自己的英文名。
動作行雲流水,好似重復了千遍萬遍。
陸衍在一邊看著,簡直驚訝地流口水。便下意識,本能地吞咽了幾口。
宗政煌一听到聲音,簽字的筆尖忽然頓住了,不過微微頓了兩三秒又恢復了簽字的姿態。
他身邊十幾本文件,基本看了一遍簽了字。才從椅子上站起來,略微伸出手臂活動了一下。
陸衍急忙湊,「是死是活您說句話吧。」
「給我做一個月的助理。」宗政煌看都沒看陸衍,邁步踩在雪白柔軟的長毛地毯上,姿態優雅舒適,給自己倒了一杯礦泉水,六角稜的玻璃杯在他修長精致的手中,精致,漂亮。讓人眼神亂晃,也晃花了陸衍的眼楮。
「蝦米?」陸衍以為自己听錯了,自己都做了那樣大逆不道,天誅地滅的事情。差點吐到了宗政煌的身上…
自己將後事都安排好了,結果就換了這麼一句話?做助理?難道宗政煌是要將自己放在身邊每天折磨,每天一刀子,凌遲處死!?
陸衍忽然膝蓋一軟,差點跪在地毯上。
還不如來一刀痛快!
「你干什麼這個表情?」宗政煌皺眉,十分不悅。這幾日尹浩紓走了,自己一人實在太煩。找一外人用了一兩天實在更反感了。
都想爬自己的床,男人更想爬自己的床。什麼時候外界傳聞,自己是男女通吃了?
幸好這樣的事情發生的範圍很小,在雲恬悅還不知道的情況之下就已經封殺在了搖籃中。
如果知道了,恐怕家宅就永無寧日了。若那一日真的來,實在好怕怕。
「你到底做不做?」宗政煌聲音冰冷地喊了一聲。
陸衍恍惚走神了,急忙應了一聲,「煌少,您給我個痛快吧!」
「什麼痛快?」宗政煌皺眉,語氣有些不耐煩,這家伙從進來整個人都不對你進。
「我上次該死,對著您的帥臉差點吐了!我知道自己罪該萬死,罪不可恕。您要殺要剮給個痛快吧!」
「……」
宗政煌細細咀嚼了一下,這話怎麼听起來怪怪的。長得帥讓人看著想吐?這是什麼鬼?
「煌少,您是不是想讓我做您的助理,然後天天從肉-體精神上折磨我?」
「你想得美。」宗政煌冷淡輕哧了一聲。我一天有這功夫,陪,哄媳婦去了。和你在這里玩陰的。
「那您是……?」始終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這幾天尹浩紓和王可度假了,我一個人忙不。」宗政煌淡然開口。
陸衍十分不安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緊接著湊到宗政煌的身邊去剛要開口問什麼。
宗政煌忽然十分厭惡地一根指頭將陸衍給戳走了,現在他只要听到他吞咽什麼,就會想到那天晚上,陸衍竟然把到嗓子眼的玩意兒重新咽下去了。
這一幕,恐怕是宗政煌人生之中最黑暗的一幕。
「多謝煌少,我一定好好做助理!」陸衍急忙點頭,對于自己能他逃月兌這一次的劫難,十分歡月兌。
「不客氣。」宗政煌繼續淡然冷漠,坐在椅子上處理公務。
陸衍放了心,「我再上任吧,最近雲氏的事情剛剛告一段落,我再去安排一下。」陸衍笑著說。
「恩。」宗政煌輕輕應了一聲。
陸衍終于嗽平了一口氣,渾身發軟地走了。簡直好像是在地獄走了一圈。
「等等!」宗政煌忽然喊了一聲。
「怎麼了?」陸衍站在門口轉身問。
宗政煌略微沉默了一下,緩緩開口。「雲沫的事情,對不起。」
對不起…陸衍忽然唇角低低地揚起了笑容。雲沫已經走了,沒有多少意義了。
所以,他不接受。
陸衍轉身走了,背陰孤單落寞。
雲沫雖然走了,可她傷害了所有人走了。
這個,實在太狠了。宗政煌的心里,情緒復雜難辨。
——
楚嬈很快出院了,在醫院檢查觀察,最後楊旭只斷定了摔傷之後的後遺癥是失憶,其他沒有影響。
她出院的那天,宗政煌在公司有會議沒有來。
楚嬈雖然有雲恬悅和楚鈺的陪伴,可是心里十分失落。
爸爸不喜歡自己,這幾天住院都極少來看望。對自己說話也是不冷不熱。
坐上車,緩緩地朝家宅駛去。
這幾日的時間,雲恬悅已經讓人裝修好了一間公主房。
楚嬈一進去,驚訝地長大了嘴巴。「我的房間一直是這樣嗎?」。
「剛剛裝修好。喜歡嗎?」。雲恬悅蹲在地上,手撫模著楚嬈細軟的頭發,溫柔淺淡輕輕一笑。
一兒一女,是最好的狀態。
「喜歡,謝謝媽媽!」楚嬈湊到雲恬悅的面前,身子一傾斜便親在了雲恬悅的臉蛋上。
「我也參與了!床和梳妝台是我選的。」楚鈺大聲喊道。
楚嬈羞澀一笑,不好意思地走到楚鈺的身邊。踮起腳尖,在楚鈺的臉頰上輕輕落下一吻。
楚鈺忽然心里一驚,整個人僵硬在原地,臉上瞬間綻放出了紅暈。連手腳怎麼放都不知道了。
「哎呀!楚鈺,你怎麼臉紅了?」雲恬悅忽然調笑問。
「媽媽!」楚鈺喊了一聲,轉身跑開了。
楚鈺跑的著急,在門口並未看到宗政煌。直直撞上去,結果被反彈了回來,躺在地上嗷嗷叫。
「冒冒失失地怎麼了?」宗政煌一邊教訓,一邊蹲下伸子將楚鈺拉起來。
「當然是太激動咯了,我家楚鈺的初吻竟然給了妹妹。哈哈……」雲恬悅捂著嘴,咯咯地笑。
宗政煌也唇角牽起一抹笑意,低頭深深地看了一眼楚鈺。
房間里的氣氛雖然歡快,但是楚鈺卻深深地低下了頭。
他忘記了和爸爸之間的協議,他必須和楚嬈保持距離。剛才,他心亂如麻,擔心的竟然不是爸爸的責罰,而是被一陣春風拂過,心意波瀾,蕩漾。感覺太過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