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慢慢和我說。」雲恬悅讓楊旭坐在沙發上,她走到吧台去為他到了一杯純淨水,放在他手中。
楊旭仰脖將水咕咚咕咚吞下,緊張激動的情緒才微微緩和下來。娓娓道來消失的這段時間都去做什麼了。
……
從醫院被「被辭職」以後,楊旭便去酒吧買醉了一周,這一周,宗政曄的人跟蹤,陸衍也時不時來刺探虛實。楊旭早就對陸衍有所察覺,只是後來幾次陸衍的試探,讓他更是確定了。
這條調查的路上,沒有同伴,只能孤身一人,獨自前行。
頹靡一周之後,漸漸地有人放松了警惕,跟蹤也沒有之前那麼緊湊,密集。
楊旭找了易容的朋友,給自己做了一個假面,換了另外一身裝備。悄悄潛入了恆光。
他成了衛生保潔員,一個不起眼,但是卻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覺中探听到許多消息的工作。在辦公室打掃的時候,听公司的女職員議論王可,恆光改朝換代的坊間傳聞很多,楊旭都听來,再結合自己所知道一個個地分析,總結。
兩個月的時間,他查出了恆光巨大的財務漏洞,也知道了尹浩銘和尹浩紓似乎要有更大的動作。
「什麼更大的動作?」雲恬悅擰眉,十分擔憂。
楊旭抿唇,「尹家和宗政家的恩恩怨怨,只能在宗政家的檔案中找了。但是檔案在家宅,一般只有家主才知道放在那里。檔案太神秘,知道的人或許只有宗政煌和老爺子了。」
「我去找爺爺!」雲恬悅說。
「你不要去,暫時不要打草驚蛇。雖然知道他們的目的很重要,可目前最緊迫的就是雲玦了。」楊旭面色有些難看,說的也很吃力。
原本,這些消息本不該是從他的口中說出來,雲玦一直對雲恬悅隱藏如今雲氏坎坷的命運,危在旦夕的現狀。
但,不說。雲氏也會在一周之後宣布破產,說了,或許,還有一星半點的希望。
從楊旭的表情里,雲恬悅知道肯定是大事不好了。
「怎麼了?你說,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雲恬悅皺眉,緊張極了。
楊旭深深地嘆息了一口氣,「我來也是打算要告訴你,雲氏最遲下一周就要宣布破產了。股票持續下跌,內部員工大部分被恆光高薪挖走,雲玦之前卷走巨款的事情,讓他在公司的公信力降低。號召力也更是減弱,雲氏…危在旦夕。」
雲恬悅忽然渾身一軟,整個人不自禁地發抖。
父輩一生的心血,難道就要毀滅在自己和雲玦的手中嗎?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盡管已經緊張,生氣,煩躁,她還是握緊了拳頭,讓自己的情緒趨于穩定。
「還有呢?還有什麼事情?」她輕輕地說,但就是這樣的語氣,讓楊旭的心千萬斤沉重。
「知道的暫時只有這些。」
雲恬悅點點頭,站起來。她去櫃子里拿了干淨的浴巾和一套嶄新的休閑裝。放在了沙發上。
「這是買給煌的衣服,你們身形差不多應該能穿。去洗洗澡,好好休息一下。我給你定外賣,你先吃點東西,去客房休息一下。我有事出去一下。」安排好一切,雲恬悅拿著包離開了。
她徑直開車去了雲氏,走到門口正好遇見幾個人抱著紙箱子,他們站在路口張望過往的車輛打車。
雲恬悅將車子直直地停在他們面前,幾人很高興,爭著要坐上去。
一直到她緩緩地將車窗放下來,幾人都認識她,紛紛臉色一變,抱著箱子要走。
「你們等會兒!」雲恬悅喊了一聲,打開車門下車追了幾步。
兩三個麻利的已經不見蹤跡,一兩個慢吞吞的被雲恬悅抓著了。
「……」怯生生,語氣愧疚地喊了一聲。
「恩,你們這是要去哪里?」雲恬悅裝作不懂的樣子,面露關切地問。
「我們啊…我們辭職了。」三十出頭的,卻不敢對視說話人的眼楮。
雲恬悅眸光微微垂了垂,「是嗎?那祝你們新工作順利,開心。」
說完轉身便走了,姿態瀟灑,竟讓兩人有些不知所措,抬眼想看看她,可人已經消失在碩大的玻璃旋轉門。
「我們為了多一倍的工資辭職好嗎?」。其中一人輕輕地問,好似在問身邊的人,也在問自己。
「他們是生活在雲端的人,少了我們不會死。但是家里卻要錢來生活,多一倍我就可以把從公立幼兒園送到貴族幼兒園。」淡然地將眸子收斂起來,也收斂了多余的情緒。
另一個人也沒說話,兩人繼續回到路邊去打車了。
雲恬悅坐電梯直直上樓,透明的電梯可以一路看到各樓層的辦公室,大部分已經空蕩蕩了,只有散落紙張的桌子。
合上眼楮,不願意再看到這樣的情景。一直到耳邊響起了一聲清脆的叮——,電梯打開,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懷中抱著紙箱的秘書。
「…!」看到雲恬悅,似乎十分驚訝,隨即眸子里蓄滿了淚水。
雲恬悅微微一笑,走到她的面前,張開手臂給了她一個擁抱。「沒人會怪你離開,希望你以後的生活平順。」
秘書肩膀微微抽搐了一下,退讓開了雲恬悅的懷抱,有些倉促地鑽到電梯里。
看來,整個公司已經危在旦夕了。心里五味陳雜,她繼續朝雲玦的辦公室走去。
推開門,他正在喝酒,身邊倒下了三四個瓶子,辦公室里,酒氣彌漫,光線昏暗,雲玦的背影憔悴孤單。
「我都說了,你被解雇了,還回來做什麼?」他沒有轉身,語氣冰冷。
雲恬悅沒有說話,信手將茶幾上的遙控器拿起來,將窗簾打開。
百葉窗緩緩卷起的時候,外面的萬丈光芒也隨之以破竹的姿態進入房間。
雲玦不習慣,下意識地伸手阻擋。轉身就看到雲恬悅站在房間里,她臉上神色平淡。
「你打算隱瞞我到什麼時候?」她輕輕地問,緩緩地坐在了沙發上,為自己倒了一杯水。
雲玦抿唇,許久都沒說話,最後狠狠地轉過頭去,不願意再多看她,陽光微閃,似乎是他眼角的淚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