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吃過早飯,惠覺大師才帶著小沙彌來了,他先給唐如蜜檢查了一下,比如號脈,掀眼皮,看舌苔,詢問毒發時間和癥狀等,之後盤坐在蒲團上蹙眉沉思,不過,江小白總覺有種錯覺,他是在盯著自己看。
期間,小沙彌送上茶水,又退了出去。
江小白心急道︰「大師,這毒能解嗎?」。
「阿彌陀佛!」惠覺嘆氣道,「老衲只能盡人事以听天命。」
江小白心里咯 一聲︰「難道此毒無解?」
「阿彌陀佛!」惠覺手捻佛珠道,「非是無解,而是要看機緣!」
江小白疑惑道︰「此話何意?」
惠覺道︰「老衲素知雲夢山有鬼蜮作祟,且不是第一次遇上中毒的游客,但老衲現在卻無能為力了。」
江小白大驚失色道︰「怎麼可能,溪毒雖然厲害,但並不是無解的啊?」
惠覺點頭道︰「溪毒的確有藥解,可雲夢山的這只鬼蜮卻是一只專吃毒物的蜮精,已經存在數百年之久了,它的毒,融合了各種陰毒之物的精華,非是一般藥物可以化解的。」
「數百年蜮精?」江小白倒抽了口涼氣,唐如蜜更是臉色慘然。
「出家人不打誑語!」覺慧從懷里掏出一本陳舊的冊子遞給江小白,沉重道,「老衲在鬼谷廟出家六十余栽,遇上的中毒者不下二十余人,各都記錄在冊。只是,前些年的中毒者還勉可以救治,到了後來,便什麼藥物都無法解毒了。」
江小白打開冊子一看,神情越來越凝重,根據鑒定,這冊子的確是幾十年前就有的,筆墨印記也是從幾十年前開始記錄的,而上面記載的中毒者資料都很詳細,包括名字,住址,中毒時間,癥狀等,無一不和唐如蜜的情況相似,唯一不同的是,越到後面,中毒者的情況就越嚴重。
覺慧痛苦的閉上眼楮︰「中此溪毒,多則九天,少則三日,必有性命之憂!」
江小白臉色慘然道︰「難道真找不到解藥嗎?」。
覺慧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然後睜開雙眼,盯著江小白說了一個字︰「有!」
江小白激動道︰「什麼解藥?」
「氣運!」惠覺一字一句道,「唯有逆天的氣運,才能讓唐檀越度過此劫!」
「氣運?」江小白臉色難看道,「這也算解藥?」
「當然算!」惠覺道,「以老衲看,唐檀越非是短命之人,只是命中該有此一劫,而凌施主又是個氣運滔天的人,當能讓她度過此劫——這便是解藥!」
一听這話,唐如蜜震驚的盯著江小白,怎麼都沒想到,這個老和尚居然會把一個臭牛虻當成了氣運滔天的人,這不是開玩笑嗎?
江小白翻了個白眼,很不客氣道︰「大師,你這是恭維呢還是推月兌之詞?」
「阿彌陀佛!」惠覺臉色平靜道,「出家人從不打誑語!」
江小白沒好氣道︰「我就是個普通人而已,大師是不是看走眼了?」
惠覺微咪雙眼道︰「普通人安能氣定神閑?普通人安能氣沖霄漢?普通人安能佛光照頂?普通人安能目光如海?普通人安能殺氣透頂?」
江小白倒抽了口涼氣。唐如蜜更是一臉震驚。
惠覺猶如佛祖般拈花一笑︰「其實,凌施主是不是普通人,心里比誰都清楚。」
江小白苦笑道︰「這麼說,只怕誰都是氣運滔天的人了?」
「阿彌陀佛!」惠覺微笑道,「在老衲眼里,氣運滔天之人億萬之中難得其一,凌施主便是這億萬之中的一個!」
江小白表情僵硬道︰「我是來求醫的。」
惠覺道︰「求人不如求己,凌施主又何必舍近求遠?」
江小白滿頭黑線道︰「大師,能不能不打機鋒?」
惠覺只是高宣佛號,不再言語了。
江小白想了想︰「大師,為何我的同伴會有此一劫?」
惠覺道︰「萬物生靈都有因果循環,若唐檀越沒有這一劫,雲夢山這只鬼蜮又如何惡貫滿盈?」
江小白失聲道︰「你的意思是說,我的同伴有此一劫,是因為雲夢山的這只鬼蜮作惡太多,注定要死在我手上?」
惠覺反問道︰「難道凌施主對一只邪物也有慈悲之心?」
「呃……」江小白感覺自己的內心都這老禿驢給看透了,很不自然的模了模鼻子。
「除惡就是揚善!」惠覺居然用苦口婆心的語氣說,「凌施主是有大智慧的人,想必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江小白看了看發寒發冷的唐如蜜,蹙眉道︰「我倒是有心除掉這只鬼蜮,只是她現在的情況……」
惠覺急忙道︰「老衲有個偏方,可以緩解唐檀越的痛苦,只是想得到這個偏方也非易事?」
江小白大喜道︰「什麼偏方?」
惠覺道︰「殺蛟取皮,燒焦為粉,每服方寸匕,當能緩解寒冷癥狀!」
方寸匕,古代量取藥末的器具。其狀如刀匕。一方寸匕大小為古代一寸正方,其容量相當于十粒梧桐子大。
江小白擁有達納活佛的記憶,自然知道方寸匕是什麼東西,心念百轉間,便明白了惠覺的意思︰「你是說,用鱷魚的皮燒制成粉末來緩解毒性?」
「正是!」惠覺道,「但蛟皮必須要新鮮的,所以要現殺現烤,燒制成粉末後還必須趁熱服下,涼卻後藥性就揮發了。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殺生,還望凌施主只取皮,莫殺生!」
江小白大喜道︰「一方寸匕也就一小塊鱷魚皮而已,還不足以要了鱷魚的性命,大師盡管放心,弟子不是嗜殺之人!」
「阿彌陀佛!」惠覺欣慰的點了點頭,「既如此,那凌施主可帶唐檀越去西邊的龍王溝,哪里遍地沖積溝,時有蛟龍出沒!」
江小白立即起身道︰「弟子這就去龍王溝!」
惠覺遲疑了一下︰「凌施主,此行凶險異常,當千萬,同時,若能讓唐檀越度過此劫,還望凌施主能為鬼谷廟的出家弟子們指點迷津!」
「這……」江小白暗中震驚,表面上卻推諉道,「大師,弟子並不懂佛法呀,你怎麼讓我怎麼給他們指點迷津?」
「阿彌陀佛!」惠覺道,「凌施主雖不是佛門中人,但佛法之高卻遠遠勝過老衲!」
江小白滿頭大汗,再不敢和這個老禿驢多說了,背了唐如蜜就走。
「阿彌陀佛!」惠覺合十相送。
出了後山,江小白急于緩解唐如蜜的痛苦,加快腳步穿過浮橋。可這時候,唐如蜜忽然揪住江小白的耳朵叫道︰「臭牛虻,你到底是誰!」
「我就是凌孟林啊!」江小白嚷嚷道,「都是那老禿驢胡說八道,你怎麼就了?」
「騙鬼!」唐如蜜氣不打一出來道,「凌孟林是個被酒色掏空身體的紈褲子弟,怎麼有氣力被著人翻山越嶺,你真當老娘是傻子啊!還有,凌孟林壞得流油,以他的德性,又豈能如此規矩老實?」
的確,唐如蜜細細想了一下,現在這個凌孟林看似很壞,但始終沒有真正的佔過自己的便宜,還有,昨天他明明把手槍奪了,卻傻呆呆的裝上子彈還給自己,難道他真有那麼傻嗎?
再者,這人和惠覺的時候完全變了個人,完全不像一個人品低劣的紈褲子弟。更難以置信的是,以這小子的人品,怎會不辭辛勞的背自己來鬼谷廟求醫?而他對自己的關心,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發自內心。
這一切的一切,都和凌孟林的性格不符嘛。
江小白插科打諢道︰「是壞得流膿好不,你用詞不當!」
「少東拉西扯!」唐如蜜怒不可遏道,「說,你到底是誰,綁架我有何居心?」
「我真是凌孟林……」江小白還想狡辯,卻被唐如蜜在耳朵上狠狠地咬了一口,還抓狂道,「你到底說不說!」
「我就是凌孟林,愛信不信!」江小白咬死不承認,沒咬死就更不承認了。
唐如蜜氣得又掐又咬,可無論她怎麼折磨江小白,就是得不到一句實話,于是改變了策略,以理服人道︰「好,你說你是凌孟林,那我問你,為什麼老和尚說你氣沖霄漢、佛光照頂、目光如海、殺氣透頂?還要你去廟里的給和尚們指點迷津,難到他也眼瞎了?」
「他是個瘋和尚,他的話怎麼能信?」
「既然你說他是瘋和尚,那他讓你去殺鱷魚,你為什麼要?」
「這個……」
「無話可說了吧?」
「這個那個這個那個……我是病急亂投醫!」
「不說是不是!」唐如蜜怒了,「不說就把我放下來,我死也不要你救!」
「不行,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江小白非殺了我不可!」
「放我下來!」
「不放!」
「不放我咬你……」
「咬死也不放!」
「我咬……」
「哎呀,痛!」江小白痛得呲牙咧嘴,氣惱之下狠狠地拍了下她的臀部,叫道,「小妞,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再咬,我就打你屁屁!」
「你敢!」
「我就敢!」江小白又打了幾下,彈性真的很好。
唐如蜜有羞又氣,可卻拿江小白一點辦法沒有,不過她也不急,反正有的是時間,以後慢慢觀察,就不信查不出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