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目光復雜的看著女孩,老半天才嘆氣道︰「因為我是你哥。」
女孩眼角一抽,咬著嘴唇道︰「可你現在並不姓姜。」
姓姜?
江小白赫然一驚,原本,姓姜的高官並不多,剛退下來更是鳳毛麟角,那麼,這燕京和老姜是什麼關系,女孩又和老姜是什麼關系?
「那有什麼關系呢,我體內畢竟流淌著姜家的血,這一點沒有人可以改變。」燕京又嘆了口氣,「姜迪,雖然我們沒什麼感情,但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名叫姜迪的女孩有些憐憫的望著燕京,最終還是深感無奈道︰「好吧,你要我怎麼做?」
燕京游移不定道︰「我也不要你做什麼,只要這兩天你們能留在鬼谷廟就行,我想,只要你們留在鬼谷廟,那我的安全就有保障了。」
「行!」姜迪帶著一絲不耐煩的語氣道,「不過我要提醒你,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說罷再不多看燕京一眼,翻窗揚長而去。
燕京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緊接著,眼中閃過一絲陰霾,甚至陰測測的笑了幾聲,看了眼角落里的破箱子,也翻窗走了。
按理說,這時候江小白也該鑽出谷倉了,可他卻潛伏著一動不動。
為什麼呢?
倒不是他擔心燕京兄妹去而復返,而是真的感受到房間里還有一個人,或者說一個隱形人。
因為隱形人一直站在房梁下方的位置,剛才江小白只顧著偷听燕京兄妹,都沒注意到它是什麼出現的。
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這隱形人很可能就是自己夢中所見的吊死鬼。當然,江小白始終不世上有鬼,但相不是一回事,怕不怕又是一回事。
想想,之前就以為房里有個吊死鬼,眼下又知道屋里有個鬼,你怕不怕?
此刻,江小白背心發冷,渾身僵硬。
以肉眼來看,房間里什麼都沒有,但江小白知道,這房間里肯定有一個人,只是不知道它是吊死鬼還是隱形人罷了——估計,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但也不排除老屋里真有鬼魂存在。
在他的認知里,鬼魂其實是沒有消散的意念。
打個比方,意念就像聲波,既然在特定的環境下聲波能儲存很長的時間,那人的意念也能儲存很長的時間了,只不過,這殘留的意念需要腦電波相同的人才能接受到而已。
因是之故,江小白世上有意念,卻不世上有鬼,這看似矛盾,卻又不矛盾,究其原因,前者是迷信,後者是科學。
人都有好奇心,尤其是被隱形人陰魂不散的纏上後,江小白做夢都想揭開它的真面目。可惜,他現在還不確那道術是不是真的靈,加上現在手頭上沒有朱砂和清水,而且,這幽靈的出現十有八.九是沖自己來的,既然現在還沒有辦法看見它,倒不如裝作不知道它的存在,免得打草驚蛇。
于是,江小白一橫心,揭開蓋子鑽出谷倉,嘴里還罵罵咧咧的嘀咕道︰「媽蛋,嗆了一鼻子灰,還以為能看到鬼打架呢,結果什麼都沒看到,這罪算是白受了……不過,真讓人想不到啊,這燕京和姜迪居然是兄妹,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啊。」
江小白有種預感,無論自己變成誰,那隱形人都能認出自己來,甚至找到自己的準確位置,可盡管猜到它是沖自己來的,心里還是圖了個僥幸,繼續扮演著顧常在的角色。
隱形人完全是一動不動的,靜靜地的盯著江小白,但想到夢中的那個吊死鬼,江小白渾身就起了層雞皮疙瘩,麻著膽子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準備翻窗出去。
因為無意間看到那口很不協調的箱子,就動了好奇心,里面到底是什麼東西呢,為什麼燕京阻止姜迪打開?
權衡再三後,他毅然擰開鐵絲,把箱子給打開了,當時,他清清楚楚的感覺到隱形人無聲無息靠近自己身後,好像也是出于好奇,伸長了脖子盯著箱子里面。
饒是江小白膽大,在這午夜里,想著身後站了一個披頭散發的吊死鬼,心里也是一陣陣發悚,這特麼也太嚇人了!
只是,讓江小白意想不到的是,箱子里居然是一套血衣,因為年月太久遠,衣物上的血跡已經褪色了,但看上去還是觸目驚心。
「奇怪,這箱子里怎麼裝了套血衣呢!」江小白拿起仔細觀看,發現是一套女式衣裙,而那些血跡大多集中在下擺,尤其是貼身的褻褲上,幾乎是被血水浸泡過的樣子。
江小白還沒結婚,對女性的生活一知半解,一時間也猜不透衣物上的血跡是怎麼來的,又是誰放在箱子里的。但他可以確定,這箱子里的血衣至少放了20年,甚至更久。換言之,這老屋也荒廢了20多年。
江小白撇了撇嘴,自語道︰「就算是件凶殺案,事隔20多年,也沒人會去追究了,再說,老子也不想自找麻煩,還是回房睡覺吧。」
說著翻窗而出,暗中還留意著隱形人的一舉一動,感覺上,它好像一直站在箱子前一動不動,甚至沒留意到自己走了。
「難道真是個吊死鬼嗎?」。江小白越想越悚,只想著早點離開這恐怖的老屋。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圓,眼下應該是農歷八月中旬了。
江小白看了看時間,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可他剛要抬腳下台階的時候,眼前的情景卻讓他瞪大了眼楮。
因為他看見一副詭異的畫面,一個長發披肩(不如說披頭散發),身材姣好的美女坐在後院里的古井邊,手里拿個木梳不緊不慢的梳著頭,在皎潔的月光下給人一種詭異驚悚、淒涼優美的感覺。
「女鬼?」江小白汗毛倒豎,倏然而驚,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那女鬼繼續梳頭,好像沒注意到江小白,可江小白敢肯定,只要自己再動一動,她就會抬起頭來,因為人家本就是在等自己出來。
尋思再三後,他一咬牙一橫心,與其躲躲閃閃,還不如直接面對,就麻著膽子走近幾步,故作鎮定道︰「美女,怎麼大半夜起來梳頭啊?」
女鬼的梳子停在如雲般的秀發上,緩緩抬起頭來,用冷到骨子里的目光盯著江小白。
江小白不受控制的打了寒顫,感覺四萬八千個毛孔都在發冷︰「怎…麼不呀?」
女鬼垂下頭,瀑布般的秀發頓時遮住了面容,繼續梳頭。
江小白很不識趣,甚至大膽包天的坐在她旁邊,問道︰「怎麼,睡不著啊?」
那口氣,就好像丈夫發現妻子失眠了,大半夜的陪她聊天打發時間。
女鬼不,只是梳頭。
「那我陪著你吧……呵,今晚的月亮真圓啊。」江小白自我感覺是個有素質的人,值此寧靜的夜晚,月光之下,當然要說點有素質的話。
「你喜歡我麼?」她開口了,聲音很嬌柔,但語氣卻不帶半點感情。
對方是什麼鬼都還沒鬧明白,你讓江小白怎麼回答?
偏偏,江小白很快就進入了角色,語氣至誠道︰「我現在說喜歡,明顯有點言不由衷,我只能說,在我眼里,你是個很不錯的姑娘,等我們有了夫妻之實,再生幾個孩子,我就一定會喜歡上你的。」
這話就是欠扁,可她卻沒有生氣的樣子,沉默許久道︰「如果我已經死了,你還會喜歡上我嗎?」。
江小白板著臉道︰「好好的,說什麼死?」
她強調道︰「我是說如果。」
江小白厚著臉皮道︰「如果是現在我可能不會,但以後就不敢保證了,畢竟日久生情嘛,我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尤其還沒有和女鬼好過。」
她忽然抽泣起來……
江小白有些手足無措,想摟著她說幾句安慰話,卻被她躲開了手,哽咽道︰「你走吧。」
江小白還想說什麼,可猛然發現,她的衣服有點眼熟。
這不是箱子里的那套血衣嗎?
江小白瞪大了眼楮,看了又看,沒錯,就是那套褪色的血衣,怎麼跑到她身上來了?
心念百轉間,江小白翼翼的站起身,說了句「那我不打擾你了」,就沖上台階翻窗而入,定楮一看,箱子里的血衣已經不翼而飛了。
「不是……」江小白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擰身來到窗前,發現女鬼也不見了。
他沒來由的一陣心慌,放開神識四處搜尋,可搜尋了半天,愣是一個鬼影子都沒發現。
「難道又是幻覺,就像那些草妖一樣?」江小白感覺這鬼谷廟越來越詭異了,先是草妖,後是遇見死了幾十年的覺慧,現在又活生生見了鬼。
坦白的說,這幾天圍繞著鬼谷廟發生的事情,不但無厘頭,還完全超出了科學的範疇,盡管江小白不信鬼神,這時候也開始疑神疑鬼了。
吱呀,吱呀……
倏忽間,江小白听見後面傳來重物懸空時的晃動聲,整個人就完全僵硬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世紀吧,他才緩緩地,一寸寸地擰頭看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