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餐廳，幾天前那春曉剛來過。
往上次吃飯的位置看去，果然已經有人等在那里。
她不急不徐地走，施施然坐下。
「叫我出來什麼事兒啊？你不知道，你這通電話可救了我」，入座之後，她便笑呵呵的對對面的人說道︰「我在婆婆家里，听她念叨了兩個多小時。」
「念叨什麼？」高震親自給那春曉倒了杯水，推到她面前。
「都是些亂七八糟的小事兒」，那春曉似是不願意提，敷衍道。
高震卻嚴肅起來，「春曉，你在醫院的事兒我都听說了。你還不知道你們醫院的人都怎麼說你吧，要多難听有多難听，咱們讀書那會兒也不少關于你的流言蜚語，不過和現在軍總院的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那春曉苦笑一下，「這麼快你就知道了啊。其實我現在有點兒後悔了，和主任吵架的時候有些沖動，畢竟大家都是同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以後可怎麼相處！」
「你還想著和他們相處呢？」高震做了一個夸張的表情，「得，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我今天就是想問你上次說的事兒你想好沒有？這邊我都說好了，只要你想，慈仁隨時歡迎你。而且我保證，沒人有會說你的閑話。」
雙手握著水杯，拇指輕輕地摩挲著光滑的杯沿，靜靜地想了好一會兒，那春曉才對高震說道︰「我婆婆剛才也說讓我換個工作。雖然軍總院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是說實話，我還是更想留在那里。」
高震以為她是要拒絕，臉上滿是無奈。誰知下一刻那春曉話鋒一轉。又道︰「不過我畢竟是厲家的媳婦，不管做什麼決定都不能只想到自己，也該為家庭好好考慮一下。和直接辭職在家什麼都不干比起來，去一家相對輕松的醫院工作已經好太多。改天你幫我約一下你們醫院的人事吧，肯定有很多細節要談，那邊談妥了，我再去辭職。」
事情的發展很合理。她走的每一步都能找到依據，在喜歡信任她的人看來，她做出今天這個決定其實是被逼無奈。而在不喜歡她的人看來，就是怯懦、沒有擔當。
除了一個人，沒有人覺得她選擇跳槽奇怪。
這個人就是厲盛維。
「那那，你確定想好了嗎？你可別忘了。慈仁是阮氏旗下的產業。你若是去了慈仁，就是在替阮堯堂干活！」厲盛維蹙著眉頭說道。
「怎麼會是替他干活？不管在哪里工作不都是給人看病，關老板什麼事！再說，阮堯堂的產業那麼多，大部分都在S市，估計他一年半載也去不了慈仁一次，我們根本不會踫上。」那春曉懶洋洋地倒在沙發上，抱著一碟子葡萄一邊吃一邊漫不經心地回道。
厲盛維沉默了許久。鎖著的眉頭始終沒有松開。
那春曉吃完葡萄，看他還是一副糾結的樣子。便拿出手機湊到他身邊。
「盛維哥你看，熊班長給我發的照片，他的全家福，」她把手機放到他面前，指給他看，「這是熊班長的母親，這是他父親，這個就是他媳婦。早前還沒轉業的時候他就說過，家里給他安排了相親，和他挺般配。他下手倒是快，回家不多久就領證結婚了，現在孩子都快出生了。」
照片上，熊班長年邁的父母緊挨著坐在板凳上，熊班長和他那個略有些魁梧的媳婦站在老人身後，肚子隆起，顯見月份已經不小。他們的臉上都帶著笑，特別是熊班長，笑的跟朵花似的。
厲盛維不明白她干嘛說起熊班長，也不接話，就等她繼續說下去。
「我之前還和熊班長通電話了呢，他現在過得很好，有穩定的工作，有和美的家庭。他說，他剛轉業那會兒特別迷茫，覺得自己月兌了軍裝連路都不會走了。可自從結婚，特別是有了孩子之後，他覺得日子過得越來越有滋味，不管是在部隊還是在地方，他都是一個被人需要，有作為的人，這讓他覺得很滿足。」
那春曉看著看著照片，悠悠說道。
厲盛維明白她要說什麼了，有些疼惜自己的小媳婦，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現在的她一頭短發，她留過長發，不過都是好多年前的事兒了，自從讀了軍醫大，就再沒見她留過長發。
她短發很好看，英姿颯爽的。長發也很美，溫溫柔柔的，平白就讓人有想保護的沖動。
不管她做什麼決定，為什麼做這個選擇，也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她始終還是她，他喜歡並且欣賞的她。
這，就足夠了。
「軍總醫院那邊的手續估計要一陣子才能辦下來，這段時間你不要著急，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不要著急去慈仁那邊上班」，最後，厲盛維嘆息著說道。
那春曉把手機扔到茶幾上，快速地爬坐到他的腿上，伸手捧住他的臉，呼出的熱氣悉數噴灑在他臉上，讓他頓覺整個房間的溫度都升高了。
「我不著急上班。盛維哥，不如趁著我休息這段時間，咱們把大事兒辦了吧。」她輕輕緩緩地說道。
他像是被她下了蠱，腦袋暈暈沉沉的，木呆呆地問道︰「什麼大事兒？」
她粲然一笑，「生孩子啊」。
正如厲盛維所言，那春曉的離職手續辦的很慢，畢竟身上穿著軍裝，現在要離開組織，所有的事情都要按照程序一步一步的進行。
整個急診听說她的決定都很是不解，讀軍醫大，能夠真正得到軍籍的只是鳳毛麟角，那春曉不僅有軍籍，還留在別人最是眼紅的軍總醫院，別說是早前那樣的小委屈，就是更大的委屈她也該忍著啊。
唐主任還找她談過一次，言辭之間都是希望她能夠留下來，還說她無論是醫學素養還是軍事素養都是年輕一輩的醫生里最好的，離開軍總院實在可惜。
可最後，那春曉還是毅然決然地選擇離開。只離開主任辦公室的時候，她感激又篤定的道︰「唐主任，能遇到您這麼好的領導是我的榮幸，說不準哪天我又回來了，到時候繼續跟您學習，您可別不要我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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