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縣只是小地方,能打听到的消息有限,好在三人也沒真寄望于此,次日一早便啟程前往三賢府。
依舊是由桑夏帶著許真真共乘一騎,和之前相比,這回總算沒那麼多ど蛾子了。
只是她再安份,又要管馬又要顧人的,數天下來桑夏依舊累得夠嗆,每天都要珍珠推拿一番第二天才能強撐住,人眼看著就瘦了幾分。
這日中途休息時,季元昊從懷里掏出一個油紙包遞給她,模著還有絲熱度,「,你再堅持一下,天黑之前一定能到。」
「這麼遠的路都來了,這點不算什麼。」桑夏接打開,是個酥油餅,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買的,抬頭對上真真遞來的視線,忙撕了一半遞給她。
許真真接的動作有些慢。
「,我這里還有一個。」季元昊忙又遞一個,桑夏搖頭擋,「那個你吃,我不餓,半個就夠了,真真飯量小,能吃完那半個就不錯了。」
許真真看了桑夏一眼,也點頭,「季哥哥,我夠吃了。」
……他是擔心不夠吃,她的食量向來比普通女子要大。
不過看到許真真看的清凌凌的視線,他到底沒有再說話,要是小妹能留在三賢府……
桑夏突的想到什麼,招呼珍珠上前來,「你給小妹拾掇拾掇,三賢府見過她的恐怕不少,說不定守城將士里就有認識她的。」
季元昊也點頭,「正是如此,眼下還不知道城里是個什麼情況,小心為上。」
珍珠自是沒有二話,拉著許真真避開了些,將她的頭發重新梳過,一個俏生生的丫鬟出現在幾人面前,「秋嬋,拿身你的衣裳給許小姐穿上。」
珍珠又給秋嬋拾掇了一番,秋嬋這段時間瘦得厲害,稍作遮掩就夠了。
一行人到達三賢府城東門時天色還早。
許真真看著前面緩緩移動的隊伍喃喃道︰「以前城門沒這麼多士兵,進出也沒有這麼多檢查。」
「出了人命關天的大事,自是要查得嚴一些,珍珠,你將小妹帶在身邊。」
「是。」
季元昊使了人去打點,幾人順順利利的進了城,許真真知曉厲害,一路都低著頭。
三賢城是個極為繁榮的府城,可眼前所見卻與繁榮相差甚遠,冷冷清清的街道上寥寥行人,兩邊的商鋪這時候便已有數家打烊,門還開著的也不見有客人出入,顯然,許家滅門造成的影響仍在。
桑夏牽住許真真道︰「找個離許家近一點的客棧先安置了再說。」
季元昊點頭,示意手下的人去安排。
許真真這會已經快忍不住了,這里是她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是她的家,會縱容她撒嬌會和她嘔氣會被她欺負的所有家人都不在了,而她現在連家都不敢回,不能回。
她不知道他們的尸身在哪里,有沒有入土為安,她想,她至少應該去磕個頭,如果沒人為他們收斂尸身,做為可能唯一還活著的許家人,這些都是她的責任,她應該為家人披麻帶孝。
她只是跑出去了一趟,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如果她當初不負氣離家,現在,是不是她也是許家冤魂中的一縷?
想著想著,許真真打了個冷顫,下意識的靠近桑夏,汲取她身上溫熱的體溫。
她還活著,活著真好。
「真真,還好嗎?」。
許真真抬起頭來,毫不意外又是滿臉淚水,「,我想回家!」
「先不急,等弄清楚了情況再看看要怎麼做,你是許家人,便是任何人不得進出許宅,你也是能進的。」
許真真連連點頭,對,她是許家人,誰還能攔著不許她回家不成。
在客棧安頓好,季元昊就準備出去,桑夏看了眼天色攔住他,「天快黑了,掌櫃的剛才不還囑咐三賢府最近宵禁查得嚴嗎?不如再出門。」
看到心儀之人關心自己,季元昊眼里滿是顯而易見的高興,「放心,我不會冒險,三賢府的府台張大人是父親的故交,我去找他攀攀關系,總能打听點有用的消息來。」
有關系不用那是傻子,桑夏當下就不攔著人了,只是多叮嚀了幾句,「安全為上,要是對方靠不住千萬不能掏底子給他,還有,真真想看看,你在這事上打听打听。」
「我省得了,一路辛苦,用了飯就好生歇息,不用等我回來。」
許真真愣愣的坐著,耳朵卻盡職盡責的將這些話听了,明明那兩人都是為了她的事在奔走操心,明明他們字字句句說的也是和她有關的事,可為什麼,她心里就是不高興呢?
是表現得不喜歡季哥哥,季哥哥的心思卻太容易看出來了,她都看得出來的事,會看不出來?為什麼她就不知道避嫌呢?要成全她就成全得徹底一點啊!
桑夏沒什麼胃口,人累得實在有些提不起勁來,勉強吃完一碗就放了筷子,揉了揉眼楮道︰「真真,我先去休息一下,就在隔壁,有事你叫我。」
「……」許真真立刻放下碗可憐兮兮的看著她,「,我怕,你陪我。」
還不待桑夏說什麼,珍珠立刻就接了話,「許小姐見諒,我家小姐這一路上實在是不輕松,不如待我家小姐歇下了後我來陪著許小姐?」
這頓搶白將許真真即將要出口的話全給堵了,經過這番變故,她也並非半點不念桑夏的好的,只是……她是真的害怕。
「對不起,我只是……只是……」
桑夏掩嘴打了個呵欠,拍了拍她的手起身,「知道你只是太害怕了,就在隔壁,外面有二弟留下的人守著,誰也傷害不了你,等有精神了再來陪你,恩?」
許真真還能說什麼,只能面露委屈的點頭。
待到了隔壁房間,桑夏斜了珍珠一眼,卻什麼責備的話都沒說。
有些事並非不懂事或者傷心過了頭就能帶的,只看有心無心,顯然,真真待她就是沒有心的那種,既然如此,她只要問心無愧便好。
珍珠立刻笑了,踮著腳輕快無比的去張羅洗漱了。
「柳枝。」
一道黑影無聲無息的從房梁上跳下來。
桑夏無語的看著她,「只有我們在的時候你不用藏得那麼嚴實。」
柳枝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習慣如此。」
桑夏抽了抽嘴角,轉開話題,「二弟身邊有多少人你可知曉?」
「二十四人,十八人在明處,另有六人在暗處,暗處的身手更高。」
「比之你呢?」
「不如。」
桑夏若有所思的點頭,「他們知不知道你的存在?」
「知曉。」
「有沒有把握避開他們?」
「有。」
「那好。」桑夏示意她傾身,壓著聲音道︰「去探一探許家,量力而為,不要強來。」
「是。」
有個能干還話少的手下就是好啊,桑夏擦了臉倒向床上,睡著之前滿意的想,要是娘再多給她幾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