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可能,桑夏每天都會抽出時間去和夏元昊說說話,失明後有多心慌她親身體會,多希望有熟悉的人能時時陪在身邊她也很清楚。
她當初有安大哥陪著心才能安寧,現在,面對和她當初差不多情況的弟弟,她也盡力付出的關心。
趁著這個機會,溫神醫將夏元昊的意思和安平之說了,「你那麼及時將持恆帶離門口是猜到了?」
安平之勾起唇角,「他曾和持恆說過他志不在皇位,那時候他就希望持恆能得回她長公主的身份,所以他一說有事相求我心里就有了底,倒是個清醒自知的難得人。」
「我卻好奇以他的出身怎會願意讓一個女子上位。」
「不止他,想必朝中很多人都不會覺得難以接受,要知道當年桑首領的擁躉比皇上還要多,她若有心相爭,持恆如今便是名正言順且唯一的皇儲。」
安平之眼楮微眯,「本來我還做了些其他打算,看樣子都用不上了,只要大皇子主動退讓,持恆能少了許多麻煩,大皇子派雖然人數不算多,這時候也不宜起干戈,能和平解決自然最好。」
「這些事我一個大夫不懂。」溫神醫神情淡淡,「不過持恆心性純良卻不天真愚笨,行事自有章程,再有你們這些人為她保駕護航,以後自是差不了,不過平之,我要勸你一句。」
安平之躬身作揖,「請溫伯伯賜教。」
溫神醫看著他。眼神無波無瀾,安平之這個有神醫美名的大夫才是心最穩的那個,眼中透出的淡漠讓人意外。
若非因為伍草。怕是如今他還在哪座山中與藥草為伴,所有心思都用去解那些無藥可解的病癥了。
「行事莫要操之過急,也不要拔苗助長,持恆現在就很好,給她點時間,她以後不一定會長成你們欺許的模樣,可一定是她自己最喜歡的。她非是沒有主意的人,莫要行差踏錯生了隔閡離了心,生生壞了一樁好姻緣。」
安平之心下凜然。長身一躬應是。
「多年來師妹早將她當成自己的孩子愛護,我總會依著她去,若是有朝一日你像那夏榛明一樣做負心人,師妹不會放過你。說不得到時我也要做一回偏心人。」
「晚輩銘記于心。」
春雨下不大。卻總是連綿不絕。
桑夏站在窗口發愁,「這雨就沒有要停的跡象,我們總不能一直呆在這里。」
「四五天都會是這樣的天氣,溫度還會降,持恆你。」安平之將剛剛勾勒出的簡易地圖攤開,手指劃出一條路線,「我們改用馬車走這條路,繞是繞了點。但是安全些,再繼續走這條道。還不知道前面他們埋了多少武器準備對付我們,我推算過,這條路最安全。」
「好,听你的。」桑夏毫不猶豫的點頭同意,「多久可以回到京城?」
「坐馬車的話估計要半個月左右,等雨停了可以再改騎馬,合算一下大概十天能到。」
「有點想娘了,也不知道京城如今情況如何,這天氣,從魯山國回來的糧食也不知道潮成了什麼樣。」
「放心,不會,我安排同去的一人曾掌過糧行,很清楚怎麼防潮最有用。」
對安大哥絕對的信任讓桑夏立刻就放下心來,「那就好,這些糧食不能出問題。」
兩人細細碎碎的說著掛心的樁樁件件,氣氛實在稱不上漣漪,倒有了些老夫老妻的相濡以沫,以及絕對信任的默契。
京城的氛圍卻越來越緊張。
御書房內,刑部尚書呂良、大理寺卿韓易及陳方雷正向桑宜容稟報三司會審的結果。
此時說話的是韓易,「微臣他們有一個共同點,最開始給他們牽線的人都是和他們關系匪淺的人,或是貼身侍從,或是家中有臉面的管事,有幾個甚至是極為得寵的內宅婦人,微臣擔心不止這些人家被埋了線,就是微臣也不敢說家里是鐵板一塊,不過是暫時他們未能找到機會行事,要真是如此就大大不妙。」
「玩這些小道,成不了氣候。」桑宜容听到這些神情反倒輕松了些,「梓硯,章程出來了嗎?」。
屋里唯二坐著的除了桑宜容就是梁梓硯。
梁梓硯的眼楮不好二十年前就是出了名的,更何況現在已經完全失明,這點特殊優待也沒人不滿。
「暫時只修正了急需的,其他需要完善的需得慢慢來。」
「可,其他的不急,先將眼前的事對付。」
梁梓硯自是明白她說的是什麼,笑道︰「首領最關心的不外乎罪臣的家屬處置,我暫時是這麼定的,男子入邊關軍營,三代內不得為官,女子貶為官婢,年長者可隨夫至邊關屯田。」
桑宜容眉頭微攢,「這和前朝已經所差無幾。」
「首領,只能如此,有些人膽子並不大,只要讓他們知曉做錯事的代價,他們未必就真的敢跟著干。」要是首領不能在這事上狠一些,怕是要被人說婦人之仁,這于以後夏兒掌權也不利。
桑宜容自然明白這點,只是她畢竟受兩世教育,有時候難免會受到影響,沒有考慮很久,她便準了,「罷了,就這麼定下,下獄諸人論罪該斬的也不用選什麼日子,就定于明日午門,呂尚書,你負責此事。」
呂良應是,心里卻直抽涼氣,一下就是幾十顆人頭,午門好久不曾這麼血腥過了!
待三人離開,梁梓硯迫不及待的問,「四姐可是了什麼?剛才你的語氣變了。」
「你眼楮看不見,倒是比其他人還知道得清楚些。」桑宜容此時心情確實不錯,「出手對付夏兒的不會是大哥。」
梁梓硯立刻站起身來,「怎麼說?」
「大哥雖然對我們有所隱瞞,但其他方面也稱得上風光霽月,行事磊落,而如今對方使的手段無一上得了台面,這般見不得人的事,大哥不會做。」
梁梓硯听得連連點頭,就是如此,大哥怎會是那種人!
「大哥還是未與你聯系?」
「沒有,也不知大哥去了哪。」(未完待續……)